第462章

在一片驚喜的讚歎聲中,客船在濃霧裡駛了大半個小時。

當察覺一道無形的屏障從身上掠過時,桑月睜開了眼睛。越過屏障防線之後,原本的清新空氣瞬間被清空,四周瀰漫着濃重得幾近讓人窒息的兇戾煞氣。

剛剛那道屏障就是某種法器或陣法的力量,一道能阻止她靈識探查的障礙。

原本心如止水的她隱隱興奮起來,很想即刻檢測小雅、屠夫等人的下落。可現在敵況未明,身邊還有好幾個普通人,爲大局着想暫且忍耐。

這個大局是指齊東保等人的行動,他們是術士,是敵人要捕捉的能量源。

敵人動,牽一髮而動全身,她才能渾水摸魚找到敵人的老巢搗毀支撐這個島的防護陣眼。努力說服自己並壓下蠢蠢欲動的心思,好不容易等到船隻靠岸。

此時,船上大部分的術士已經清醒,除了蘭秋晨和管直。

這倆活寶和普通人一樣驚歎着島上的明媚風光,興沖沖地跟着那位負責人下了船,坐上接送的觀光車。同時看到返程的旅客在排隊登船,場景十分逼真。

但落在術士們的眼裡,那些旅客是一張張描了眼睛的紙人。

一張張白紙的臉,紅豔豔的嘴脣,帶着詭異笑意的眼睛死死盯着坐在車上的旅客。大傢伙來時搭乘的那艘船是真的,如今像死物一般靜靜地停靠在岸邊。

船本就是物件,談不上死啊活的。

但有了乘客它就有人氣,完全不似現在這般死寂。彷彿剛纔根本沒動過,甚至像一艘數年無人搭乘的破船。

桑月淡淡瞟一眼外邊那些盯着自己的紙人,迎着它們那詭異的死亡視線無動於衷。

不再看着船的方向,轉過臉來,從揹包裡掏出兩瓶添加一點清川靈泉的D型藥遞給蘭、管二人:

“喝了它,一人一瓶。”

藥劑裡本就有靈泉,但蘭秋晨喝過太多,早已免疫。爲了讓她徹底恢復清醒,便往裡邊添了一點。

而管直本是樑家的後人,體質異於常人。

前半生熬過的苦等於另類的煅體,喝點清川靈泉死不了。

至於靈泉能否讓兩人清醒,桑月也不清楚,死馬當活馬醫罷了。實在不行再用靈識鍼灸法,直接燙兩人的靈識,若還不行便只能拜託嶽青桐等人幫忙了。

“哦。”蘭秋晨正被眼前的風景所吸引,興致盎然地接過,不假思索地喝了。

管直也喝了,但很好奇地問了一句:“這是什麼?”

“我特製的藥香正氣水,”察覺四周的目光,桑月面不改色,“專治頭疼眼暈。”

純粹的靈泉水入喉,滑落胸腔,瞬時一股清冽的涼意涌向四肢百骸和腦子。讓蘭秋晨閉着眼睛打了個激靈,等到睜眼看到車窗外的一幕幕,頓時驚了下:

“呀!”

四周破破爛爛,死氣沉沉,哪裡還有剛纔湛藍的天,熾熱的陽光?!

“呀什麼,”桑月默默地望她一眼,“很難喝嗎?”

“不,不難喝。”蘭秋晨木訥地轉過臉瞅她,目露譴責,彷彿在控訴她幹嘛不早點讓自己清醒過來,“你放薄荷了?好嗆!”

差點被外邊驟變的環境給嚇得嗆死。

“呀,嗝!”旁邊的管直也嚇得驚呼一聲,隨即打嗝。成功打斷他險些喊出來的話,正好讓他聽完兩人的對話,讓這憨直的人難得地機靈一回,“好難喝!” “難喝你別喝。”桑月劈手奪回瓶子,連同蘭秋晨的瓶子一起放回揹包裡。

清醒過來的人越多,演技的差距就出來了。

聽着車上普通乘客充滿讚歎的嘩嘩聲,蘭秋晨和管直再也笑不出來。再瞅瞅剛纔還是豪華空調的客車,如今破窗爛椅伴有即將散架雜音的破車,無語至極。

哪裡還笑得出來,蘭秋晨無語地瞪着某人。不早點喚醒她,害她像個傻子似的看着幻境讚歎連連。

桑月微抿嘴角,沒作解釋。

等來到一棟殘舊破爛的五層高的民居,覃明等人再也按捺不住決定離隊行動。理由是想接觸大自然,想在島上找個風景優美的地方露營或找普通民房留宿。

客人的意願,負責人不好勉強,叮囑大家別去危險的地方就放行了。

有一組人離開,陸續有人緊隨其後,而且離開的全是術士。

嶽青桐、洪迪自然是跟着齊東保的,他們這組是最後離開的。兩人走的時候回眸望一眼那個叫阿瑤的女生,她目光平靜,不急不躁地站在原地靜靜看着。

另外兩人也站着不動,平靜地目送衆人離開。

“東哥,”嶽青桐忍不住問出心中疑惑,“爲什麼不叫她們一起走?那個阿瑤……”

如果她是蘭溪村那個,跟着她似乎更加安全。

“總得有人護着那些普通人,”齊東保道破所有術士的心思,頭也不回道,“怎麼,你想留下?”

他們的任務是救人,不是來求人庇護一日遊的。

無論這個島是不是他們要去的目的地,既然有異常,就得各憑本事找出作祟的源頭。不抱團的原因是大家各有組員,各有任務。隊伍裡有異能者、靈能者。

誰也不服誰,所以,按各自的計劃行動更加妥當。

“我聽隊長的。”嶽青桐懂了,連忙跟上。

陸續有人組團離隊,普通乘客見狀也來了興致,也想離隊自由行。那怎麼行?這座島已經是修羅場,普通人就等於邪師圈養的祭煉品,亂跑會死得更快。

管直肅然站定,雙手結印,口中唸唸有詞。

“……清清靈靈,耳聰目明。兇穢消蕩,道氣長存,急急如律令!”

他奇怪的舉動引起大傢伙的注意,那些正在向負責人打聽島上情況的普通遊客紛紛看了過來。正好給了管直機會,咒畢,身似幻影在衆人眼前一掠而過。

衆人只覺雙眼被劃了一道涼涼的東西,本能閉眼揉了揉。再睜開時,方纔的嘩嘩讚歎頓時成了驚懼交加的“啊——”聲尖叫。

驚恐的尖叫持續了將近十分鐘,發現桑月三人淡定如常態,於是質疑是她們三人綁架了自己,派出代表厲聲質問她們意欲何爲。

讓桑月解釋是不可能的,此時此刻,任何解釋都顯得蒼白無力。

比如倘若不是她們策劃的綁架,爲何不早早提醒大家不要上船。雖然事情尚未發生沒有說服力,但信不信在他們,她們知情不報連累大衆就是罪大惡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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