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不喜歡裴太太是一回事,但是欺騙她,又是另一回事。
“我不想演戲了,裴逸白,這樣很累的,我相信你也不想欺騙你媽。”
“所以,你要攤牌?你的意思是要離婚?”
“我……你家沒有人喜歡我,我配不上你。”宋唯一的聲音低沉了下來,有些悶悶不樂地開口。
並不是不喜歡,而是,配不上。
她一直沒覺得自己自卑,可是在遇到裴逸白之後,現實一次次碾壓她的信心。
宋唯一不得不承認,她玻璃心了,她自卑了。
“我只問你一句,你是不是想離婚?”
在折騰了那麼多天之後,裴逸白已經不像一開始那般的不淡定了,因此問出這個問題的似乎,他格外的冷靜。
“若是可以,我當然不希望……”宋唯一小聲地回答。
“事實證明有的是希望,只是你不願意正視。現在沒有孩子,不會努力弄出個孩子來?”
噗……
弄出個孩子來?怎麼弄?
宋唯一擡頭看着他,卻發現裴逸白不知何時,靠得格外的近,幾乎親密無間了。
“很疑惑我媽在這個時候轉變態度吧?宋唯一,你之前若是不那麼自作主張,或許根本不需要那麼麻煩,不至於折騰出那麼多的事情。我媽多少歲你知道嗎?”
宋唯一下意識搖頭,她怎麼可能知道裴逸白的母親到底多少歲?
只是,看着應該是五十左右吧?
“六十三了。”裴逸白淡淡地給她解惑。
宋唯一張大嘴巴,“咦,看着比實際年齡年輕太多了吧?那你爸呢?”
“六十八。”
都不年輕了。
正是因爲上了年紀,纔會格外希望裴逸白成家,想要含飴弄孫。
“哦。”宋唯一點頭。
“我媽三十三歲,才生下我。”裴逸白又道,在靜謐的房間裡,他的聲音格外低沉,帶着一股悲涼的韻味。
宋唯一眨了眨眼,以爲自己聽錯了。
卻看到裴逸白堅毅的下巴,出現一層淡淡的落寞。
“在那個年代,這不正常,人家在她這個年紀的時候,小孩都十幾歲了。事實上,在生下我之前,我媽還有個孩子,我的大哥,養到八歲,因爲溺水,沒了。”
“啊?”宋唯一震驚地捂着嘴巴,難以置信地看着裴逸白。
如果是這樣,那麼也太不幸了,八歲,那種感情,誰能接受得了?
“這件事,在裴家除了我爸媽之外,只有我跟小叔知道。苡菲和逸廷,甚至不知道還有這回事。”
宋唯一默默地抱着他的手臂,縱使他現在的口吻是一個旁觀者的口吻,也可以體會到他身上的低氣壓。
肯定是那個素未謀面的大哥吧?
“裴逸白……”宋唯一想要安慰他,可是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因而叫完他的名字,又陷入了沉默。
“你想要說,拿你假懷孕的事情欺騙我媽,很卑鄙?”他擡頭,冷嘲地望着宋唯一。
後者一震,腦袋搖得如撥浪鼓:“不,你誤會了,我沒有這個意思。”
欺騙他媽媽是不對,可是,她從沒想過裴逸白卑鄙。
“是不對,但是,這麼做是爲了什麼?”
裴逸白的一句話反問,叫宋唯一訥訥開不了口。
是爲了她……這句話,不用說,她也知道。
可是她的自作主張,似乎打亂了裴逸白的一切計劃。
“本來並不打算跟你說我那個大哥的事情,因爲覺得沒有必要,畢竟這已經是幾十年前的事了。但現在,不解釋,我估計你又能想到別的地方,到時候平添更多的麻煩。”
“我媽這個人,典型的死鴨子嘴硬,孤傲,說一不二,不容許別人反駁。但是孩子是她的軟肋,你一旦有了孩子,就算是一開始她在不喜歡你,後來,總會接受。”
宋唯一啞口無言,她根本沒想過這些,只是在裴太太以裴逸白的前途威脅的時候,自以爲是地做了一個對他而言最好的選擇。
可現在,事情完全不受控制的適得其反。
“所以,以後她要是還有什麼無理的要求,你儘管配合着來吧。”
“啊?一天十個人監視也不能有任何怨言?”
“你現在,沒有怨言的資格,明白了嗎?”裴逸白捏着她的手,重重警告。
宋唯一整個人慫了,她的好心反而辦了一件壞事,乾脆拿塊豆腐讓她撞死吧。
“可是,之前你媽……”
“你若是不吭聲,我自然有辦法化解,再者,就算沒有我,裴家還有一個逸廷和苡菲,你操什麼心?”
宋唯一更加胃疼了,作爲裴家的太子爺,你說出這麼不負責任的話來?害得我的苦心孤詣竟然成了白瞎。
“現在,去給我放洗澡水!”裴逸白沉沉地說。
知道自己錯在哪裡的宋唯一,哪裡敢說不?
夾着尾巴灰溜溜地下了牀,乖乖給他放了洗澡水。
末了,還給裴逸白找到了睡袍,最後才態度懇切地邀請大少爺去洗澡。
等他進去之後,宋唯一一個人坐在牀上發呆。
感覺裴逸白的母親,也沒有那麼可惡……
可是她總不能一直裝懷孕吧?
十幾分鍾後,裴逸白渾身水汽地從浴室出來,腰間圍着一個白色浴巾。
“我給你衝了感冒沖劑,你先把這個喝了。”裴太太的突擊,差點叫宋唯一忘了這回事。
行走的裴逸白腳步一頓,聞言,姿勢優雅地朝着她走來。
“好。”他爽快地將杯子裡的液體一飲而盡。
宋唯一琢磨了一下,才試探性地開口:“我們坐下聊聊?”
“剛纔還沒問完?”裴逸白將毛巾朝着宋唯一懷裡一扔。
“啊,你怎麼洗頭了?”宋唯一無語,招手讓他坐下。
她站了起來,拿毛巾輕輕擦着裴逸白的濃密的烏髮。
“什麼事還要問的。”裴逸白眯着眼問。
“哦,你不說我差點又忘記了。別的,我可以先忍着,可是我絕對不能答應不去上班!”
否則,時刻活躍在裴太太的眼皮子底下,估計她要瘋了。
宋唯一的聲音帶着濃濃的不情願,裴逸白扯了扯脣,“這個可以有,前提是你親自說服你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