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少霆的臉色一僵，不過很快就恢復了自然，他放下手中的簽字筆，起身走了過來。
“手怎麼這麼涼，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蘇翎搖了搖頭，她也說不出剛剛是什麼感覺，就好像是心口被挖空了一樣，“剛剛做了一個噩夢，就醒了……”
“別怕，乖，現在時間還早，我陪你再睡會兒。”
她剛剛只睡了不到半小時，可是現在卻是一點瞌睡都沒了。
男人寬厚的大手握着她的，暖洋洋的，她心底的那絲緊繃也徹底地放鬆了些，“孩子不在樓下嗎？”
霍少霆笑了笑，“那兩個小混蛋你又不是不知道，見我上樓陪了你，就來了小氣性……這不，早回老宅了。”
“可是……”
蘇翎隱約還是覺得怪怪的，女人的第六感向來很準。
“我打個電話過去吧，突然……很想聽聽他們的聲音。”
霍少霆抱着她靠坐在書房角落的沙發上，脣角微勾，“現在你打可能他們接不到，中午我給老宅那邊打了電話，說是嘉瑞哭着鬧着要跟大姐去法國，大姐中午的飛機，現在已經還在飛機上。”
“……這熊孩子！嘉琪也去了？”
“恩，帶一個也是帶，兩個也一樣，大姐現在還沒懷孕，就想帶着孩子沾點喜氣，早點懷上。”
蘇翎點了點頭，“大姐還年輕，懷孕也是早晚的事。”
知道孩子沒事，蘇翎心下的一顆大石落了地，靠在男人硬邦邦的身體上，又一下一下地打了哈欠，眼皮子一掉一掉的，霍少霆哭笑不得，小心翼翼地摟着她的腰，把人抱上了牀。
“睡吧，我陪你。”
有男人在，蘇翎睡得就像一隻小豬，又香又沉，等確定媳婦兒睡着了，霍少霆才悄然起身，關門出去打了一通電話。
……
“姐姐，我們是不是被壞人拐賣了？”
崔子銘也不知道是不是良心發現，沒有立刻弄死兩個孩子，而是把人弄上了一輛麪包車，車子開了有大半天了，天色早就黑了下來。
外面黑漆漆的，下着大雨。
車子開在泥濘的土地上，地勢高低不平，一晃一晃的，很不舒服，夜風打在臉上，身體上，涼颼颼的。兩個熊孩子都穿着短袖，凍得小臉慘白，嘉琪做了一個‘噓’的手勢，“咱們先別說話，乖乖的。”
小胖子的黑眼珠滴溜溜地轉，也不說話，之前是姐姐抱着他，現在換他來保護姐姐。
大概又晃了許久，龍鳳胎都快睡着了，這纔到地兒。
“下來！”
“黃三，這次到了一批上等的好貨，趕緊看看！這一對龍鳳胎，是不是能賣個好價錢？”
黑暗中，那個抽着大煙的中年男人，提着手電筒上前，明晃晃地照在兩個小孩兒精緻的臉上，一邊看那人一邊發出嘖嘖的聲音，“長得真不錯，白白嫩嫩的，是好人家的？”
交易人乾咳一聲，“哪來這邊多廢話！一個六萬，要不要！”
男人皺了皺眉，“六萬，貴了。”
“既然這樣，那我先把孩子帶走了，這麼上好的貨色我就是十萬都賣得出去！”
“十萬？”男人粗噶地大笑，“要這麼多錢，我還不如找個女人代孕，就是天上的善財童子也要不了這麼多！最多四萬五一個，多一分也請你把人帶走！”
“黃三兒，你還真是摳！得，小爺我趕時間，四萬五就四萬五，兩個九萬，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兩人很快達成了協議，那人拎着錢迅速開車走人。
兩個小的親眼目睹自己被賣，心底拔涼拔涼的，那個叫黃三的男人一看就不是善茬，他抽了口煙，上前捏了捏嘉琪水嫩嫩的小臉蛋瓜子，笑得又淫又蕩，“好久沒碰到這麼漂亮的小姑娘了。”
小胖子在旁邊看的警鈴大作，一把就扯着姐姐往後退。
黃三冷笑，“小兔崽子，進了我的門，還想跑！給我進去！”
那個用木頭隨意搭起來的茅草屋裡，黑乎乎的，泛着一股濃郁的臭味，像是黴味兒，又像是屎尿味，龍鳳胎常年吃好的住好的，哪裡受得了。
“我黃三兒也不是不講道理的，前提是你們別我惹事！等我找到下家，就會把你們送出去，可要是誰有點別的心思，可別怪我心狠手辣！”
黃三威脅完就離開了，龍鳳胎抱在一起這會兒還在瑟瑟發抖，房間裡很黑，嘉琪藉着微弱的燈光，小心翼翼地看着房間裡的其他人。
大大小小的，她數了下，包括她自己，有十一個孩子。
一半兒以上都是和她差不多年齡的，不過這中間還有更小一點的，在屋子角落裡有個個頭高大的大哥哥，嘉琪看不清楚他的臉。
“喂，兩個矮冬瓜，吃飯沒有？”
帶頭的是個七八歲的男孩子，臉上髒兮兮的，穿着一件看不出顏色的T恤和一條很肥大的牛仔褲，他正肆意地打量着龍鳳胎，顯然，他要對嘉琪更感興趣一點。
“大哥哥，有吃的嗎？”小胖子能屈能伸，這會兒就像是聳蛋一樣，舔着臉賣萌。
“有啊！”男孩子惡劣一笑，“不過有也不給你吃！”
小胖子，“……”
“小妹妹，你也沒吃吧，我藏了一個饅頭，你要不要吃？”
他湊到嘉琪的旁邊，黑黝黝的小臉還泛起一抹異樣的紅色。
嘉琪看了他一眼，又對弟弟眨了眨眼，“謝謝哥哥。”
她乖巧精緻的小臉，在這一羣孩子中實在太過突兀，讓人怎麼也討厭不起來，小男孩摸了摸口袋，掏出一個乾巴巴的饅頭，“吶，給你吃！”
嘉琪掰開一半，將那一半遞給了弟弟。
男孩，“……你和他什麼關係？”
“他是我的弟弟。”
這麼說，男孩子臉上的兇狠倒是褪去了一些，只是見東西被分了，心裡很是不爽。
嗤！
角落裡傳來一聲突兀的聲音，熊孩子們齊齊轉身看了過去。
嘉琪艱難地啃了一口泛酸的饅頭，強忍着沒有丟掉，她快速地咀嚼了下就嚥了下去，這才擡起清亮的眸子掃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