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章、他想要的,也不過就是一句“我們在一起”
?空洞而壓抑到令人窒息的病房裡,姚振宇背對着沈馨負手而立。
身前,是一片同樣壓抑的灰濛濛的天色。窗外,一派瀟瀟寒雨即將降臨的徵兆。
香江的冬天幾乎很少下雨。算起來,這應該是入冬以來的第二場雨,卻是來勢洶洶。
天際醞釀多時的烏雲,越來越濃厚,密密麻麻地籠罩了這個城市髹。
傾盆大雨,未時將至。
他又想起了,他和沈馨結婚的那一天。
那個晚上,是這個冬天的第一場磅薄大雨。
他和沈馨抵達舉行婚禮的酒店時,頭頂上的雨點更是像冰雹一樣大顆大顆地咂下來,咂得車身砰砰作響,也濺溼了他的褲腳。
父母擔心臟了沈馨的婚紗,讓他抱她下車。
可是,他彎腰進去車廂抱她的時候,卻在朦朧的水霧裡看見了,馬路對面另一個同樣一襲白衣的女孩。
是一張熟悉到早已深深鐫刻進他心底的嬌俏小臉。
她打着他送給她的粉紅色碎花雨傘,孤獨地站在路邊,就那樣怔怔地看着他,“……”
街角颳起一陣狂風,掀翻了她頭上的雨傘。
雨水打溼了她的長髮,模糊了她漂亮的小臉,她卻沒有去撿雨傘,而是撥通了他的手機,“振宇哥,只要你說,我就信。”
說不出來,那一刻他的心是如何地心如刀割!
可是,他竟然狠心地對她說,“安妮,我有我無法推卻的家族使命,以後別再打來了……”
……
他以爲,他的狠心與絕情,能換來她的幸福安好。
卻不知道,最後卻是親手將她推進了別的男人懷裡。
窗外,不知道是從什麼地方,緩緩吹送進來一首甜蜜又心酸的別後離愁的旋律。
歌手磁性低啞而極具感染力的嗓音,一點一點地勾蕩起他埋藏在心底多時的、那些肝腸寸斷的感覺:
風遠遠地吹着我的臉我的手我的發我的心我的眼睛
你遠遠的呆在那個城那個路那個房那個燈那扇窗口
我靜靜的放着你給我的cd音樂當作背景
怎麼唱都不再煽情
我記得你習慣閉着眼抱着我好像我是你的臉笑嘻嘻
我不知該如何對你笑對你哭張着嘴不理你像個機器
你的世界我的日子好像沒有誰對誰發過脾氣
過的太快,來不及
唉喲……你說你說我們要不要在一起
柔情的日子裡生活的不費力氣
傻傻看你只要和你在一起
我說我說我要我們在一起
……
——(歌詞,出自《我要我們在一起》。)
臨窗而立的姚振宇緊緊地閉上了雙眸,不讓眼底那股肆意氾濫開來的酸意滑出眼眶。
只是,清冽乾淨的嗓音已然變了聲調,“沈馨,我和你結婚之前就有約定,你替我守住唐氏,我便一輩子守住這段婚姻。”
緩緩轉過身來,他眼底的情緒已經完全隱去,擡眸,直視着身後的沈馨時,狹長的鳳眸裡只剩下了清一色的冷淡。
可是,沈馨怎麼會看不懂他此刻心裡在想什麼?
對着那空蕩蕩的窗外沉默了那麼久,一度雙手還緊攥至骨關節清晰地泛起白意,難道不是正在因爲唐安妮那個女人而心痛嗎?
她鄙薄地笑了笑:她身下坐着的,是那張還殘留着他身體餘溫的病牀。
她存心惡寒他似的,刻意將手探進了柔軟的被窩裡,又面帶曖/昧地來回撫/摸過他睡過的枕頭,“那又如何?過程並不重要,事實就是——現在只有我纔有資格,跟你同、睡、一、張、牀!”
最後幾個字,她故意提高了音量,一字一頓地,清晰有力地說出來。
氣得姚振宇太陽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沈馨!你以爲,失去了安妮,你還有什麼可以阻攔得了我的嗎?”
安妮!安妮!安妮……
他的心裡從來就只有一個安妮!
沈馨一下子從牀/上站起來,“是!我是阻止不了你回到她身邊,但是,姚振宇,這個婚你既結的了,想要離婚,沒門!”
“你不是要跟她在一起嗎?那你最好作足心理準備,你最愛的唐安妮,從今天起,就是一個不要臉的蕩/婦!就是插/足我們婚姻的小/三兒!不只是我,就連全香江的人,都會往她臉上吐唾沫!”
“啪!”地一聲巨響,姚振宇怔住了,“……”
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剛纔揮出去的那隻大手,26年來,他第一次對女人動手。
沈馨也怔住了,但很快反應過來,便尖叫着朝姚振宇撲了過來,“姚振宇,你tmd,竟然敢爲了唐安妮那個小jian人打我!你竟然敢打我……”
病房外,一直在扒牆縫偷聽的姚氏夫婦二人,聽見裡面傳出一陣陣乒乒乓乓的異響,生怕飈悍的兒媳婦再把受傷的兒子打成重傷,連忙衝進來勸架。
不成想,沈馨卻號啕大哭,抓起手機就撥到了沈鈞良的私人號碼上,“爸,姚振宇他們全家人聯起手來一起欺負我……”
姚時輝和姚夫人登時面面相覷:早上,香江晨報的頭條爆出振宇私會唐安妮的緋聞,黎皓遠還不知道得怎麼排擠打壓姚氏呢!
沈馨這一鬧,姚沈二家豈不是還得起內訌?
到時,別說指望沈氏幫忙對抗黎氏,恐怕還得防着沈家落井下石。
姚時輝的臉色頓時變得很不好看,心也在惴惴地往下沉:搞不好,一個不小心,姚氏這百年基業就要毀在他這一代的手裡了!
天空,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飄起綿綿細雨,寒涼的雨絲透過車前破碎的擋風玻璃窗滲了進來,打在她蒼白的小臉上,一陣陣地溼冷。
唐安妮怔怔地從那扇支離破碎的車窗,望向外面漸漸越來越黑沉的天色:下雨了。
現在的牛毛細雨,很快就會伴隨着震耳的驚雷,下起昏天暗地的瓢潑大雨。
香江的冬天總是這樣,要不一滴雨都不下,一下就是響雷震天、轟轟烈烈。
老天爺好像特別不待見她,每一次,在她無家可歸的時候,就會下特別大的雨。
一如不久前的那個深夜,母親撇下昏迷住院的父親,特意守在家裡,一遍遍地自責說是她和父親沒有能力,才讓她承受被悔婚的痛苦。
可是,她明明知道,父母之所以一直在努力地壯大企業,只是爲了讓她和司涵能在他們百年之後過得更幸福而已!
天下父母心。她又何其忍心苛責?
甚至,她爲了爭取姚振宇在最後一刻回頭,還冒着大雨去了他辦婚禮的酒店……
他無情的答案,卻還是讓她絕望了。
她在冰冷的雨夜裡麻木地行走了一夜,不敢回憶他冰冷殘酷的面孔,也不敢面對不斷自責流淚的母親……
昏倒在雨水裡的那一刻,她以爲,她看見了振宇哥心痛而後悔的俊臉。
後來,才知道不過是南柯一夢。
她依舊獨自活在殘破不堪的現實裡,而他,卻已是羅敷有婦。
因爲黎皓遠,又一次無家可歸的今天,她將車子停在這條荒僻得不見一塊路標的公路上。
在經過了漫長的七八個小時之後,昏暗的天空終於炸出了第一顆震耳欲襲的響雷。
接着,綿綿細雨不再,黑沉沉的天幕就像是破了一個大洞似的,傾盆大雨一下子兜頭淋下!
破了的車窗擋不住強烈的雨勢,有越來越大的雨水迸射/進來。
坐在主駕上的唐安妮很快便溼透了全身,狼狽地爬到了後座上。
可是,雨勢還在一直增大。雨水淹沒了前座,很快又漫延到後座來。
唐安妮慌了,伸手去推車門,卻根本推不開。
她被反鎖在車內了,手機也被水浸得開不了機。
一種求救無門的莫大恐懼感,漸漸地將她整個人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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