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聽到這個答案,心底率先鬆了一口氣。
原來……費因斯說要娶她,真的是爲了逼江雪城出來,不過後一秒,立刻意識到自己和江雪城的處境堪憂。
那個男人……不可能不來救她。
從那次在環海公路的懸崖上,蘇晚就已經意識到,她和江雪城兩個人的心都是一致的。
哪怕是對方放棄生命,也無所謂。
蘇晚想到這點,眼眶忍不住冒出一陣酸澀的熱意,只是蘇晚的脣卻已經慢慢地彎了起來。
——這一生,能有這樣一個男人深深地愛着自己,並願意爲自己付出一切,即使明天死了,也沒有遺憾了吧?
費因斯顯然沒有預料到蘇晚會是這個迴應。
他湛藍色的眼眸驟然一深,有些猶疑地望着蘇晚。
“你笑什麼?有什麼好開心的?”
費因斯當然不會誤認爲蘇晚是聽到自己要娶她而高興,正因如此,費因斯才覺得蘇晚開心的有些莫名其妙。
蘇晚平靜地望着費因斯,她直視着對方,神色風輕雲淡。
“費因斯,你何必要娶我呢,其實我對你的利用價值也不大,不如我們商量一下,我跟殿下絕對不會來干涉你掌控神廷的事情,我們彼此放過,如何?”
聽到蘇晚擺出的答案,費因斯脣角勾起勾起一個冷笑。
“蘇小姐,我覺得你實在是太天真了,這世上不會背叛的人,只有兩種,一種是自己人,一種是死人。“
費因斯頓了頓,他驀地揪起蘇晚的下顎,強制她不得不正視自己。
蘇晚的臉卻被對方的鋒利的指甲邊緣掐出紅痕,她吃痛地低呼了一聲,心裡雖然慍怒至極,但還是暫時先放棄了掙扎。
現在如果把費因斯徹底惹毛,恐怕她都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忍一時之氣,才能謀得長遠。
費因斯看到蘇晚沒有掙扎,脣角笑容不自覺地加深,眼眸中流露出一抹讚許的神色。
“識時務者爲俊傑,蘇小姐,我好心邀請你加入自己人的行列,而你總不會一心想陪別人做死人吧?”
那詭譎莫測的聲音迴盪在幽靜的空間裡,聽得蘇晚有種莫名的不舒服。
這就是最直接的威脅啊!
蘇晚秀眉已然蹙成一團,她隱在身側的手微微握緊了幾分,臉色有些不大好看。
“費因斯少爺說笑了,不過婚姻大事,還是希望費因斯少爺多做考慮,這件事情一旦宣揚出去,費因斯少爺就不怕別人恥笑自己娶了個平民女子嗎?”
蘇晚循循善誘,她一直覺得,像大祭司和蒂雅那兩個人都那麼貶低自己普通人的身份,費因斯在西斯維爾家族裡耳濡目染,應該也知道婚事的重要性。
娶一個貴族淑媛,至少在事業上,無形聯合了兩個家族,對費因斯來說絕對是一大助力。
尤其是現在這種境況。
然而蘇晚話音未落,費因斯卻陡然推開了蘇晚,用力之大,讓蘇晚踉蹌了兩步才扶着牆壁站定。
自己戳到費因斯什麼逆鱗了?
蘇晚一怔,擡起眼簾時,視線中霍然映入費因斯那張陰沉的俊顏。
他的目光落在蘇晚身上,如同鋼針一般,帶着滲入骨髓的冷意。
“平民女子?蘇小姐,你要是這麼想,當初在宴會上,又爲什麼要答應帝子大人的求婚呢?”
蘇晚並不知道,自己這句話,確實是觸動到了費因斯心底深處最深的傷疤。
算起來,他的母親,比蘇晚的出身還不如。
當初他母親是一個被家人販賣過來的奴隸,在西斯維爾家族裡簽了死契,相當於是比平民身份還不如的。
費因斯從小到大,不知道受過多少人的白眼,他迄今都記得那些人叫自己狗雜種時嘲笑的眼神。
時至今日,沒有人敢再提,至少沒有人敢在他面前提,只是背後的議論,卻無論如何都是阻止不完的。
費因斯要娶蘇晚,一部分原因是爲了引江雪城出來,而另一層更深的含義,卻是爲了打那些人的臉。
他就是要叛逆,違背自己家族的意志,證明娶一個毫無背景的女人也一樣能成功。
他會站到巔峰。
只靠自己。
而那些曾經瞧不起他的人,將會被徹底死死地踩在他的腳下。
……
蘇晚愣了好久,完全沒預料到費因斯會這麼說。
她很明確地知道,費因斯或許對她有幾分欣賞,但絕對達不到迷戀甚至是愛慕的程度。
所以她不理解費因斯爲什麼要這種又憤怒又決然的樣子。
蘇晚揉了揉自己被揪疼的下頷,而後有些平靜地提醒了費因斯一句。
“那不一樣,我跟殿下是兩情相悅,而費因斯少爺要的不就是一個利益交換的婚姻嗎?如果想要利益最大化,我絕對不是你的良配。”
“夠了!”
費因斯暴怒地吼了蘇晚一句。
他完全不明白自己有哪一點比不上江雪城的,更不理解蘇晚爲什麼現在還要試圖往死路上走。
如果不是這個女人恰好有一點讓他鐘意,又剛好有些用處的話,他早就把蘇晚直接丟給葉凱勒處理了!
“蘇小姐,我相信你只是一時糊塗,這樣的話,不要再對我說第二遍,否則,我不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麼來。”
費因斯冷冷地看着蘇晚,那張矜貴俊美的臉上儼然陰雲密佈,彷彿立刻就會降下狂風驟雨。
蘇晚神色一滯,知道費因斯現在是鐵了心,她勸說這條路是不可能走了。
費因斯已經說得足夠明白。
如果她不成爲費因斯所謂的“自己人”,那就只能成爲死人。
可是她只想選第三條路啊!
蘇晚默默噤聲,知道現在不是激怒這個男人的時候。
費因斯見蘇晚還算識趣,他湛藍色的眼眸危險地眯起,彷彿深海中暗藏的礁石,讓人隨時有沉船的危險。
“明天我就會向所有人宣佈我們的婚訊,不出十天,我們就舉行訂婚典禮。”
“你放心,這是西斯維爾家族繼承人的訂婚典禮,至少在場面儀式上,我不會虧待你。”
費因斯淡淡然地撂下這句話,而後如同一陣風一樣朝門口走去,啪的一下關上了房門。
只留下蘇晚一個人雙眸失神。
訂婚典禮……
十天之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