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刁難我？你想離婚？”秦正南瞧着肖暖臉上那刻意表現出來的輕鬆，直起身子，探究地看着她。
“你管我想幹什麼！這話反正是你說的，你要是做不到那就認輸吧！”肖暖抱起臂，扭過頭不理他，一副傲嬌又刁蠻的模樣。
可是那顆心啊，此刻卻像是在用一把鈍刀在割着一樣。即使不流血，也疼得讓人窒息。
儘管安俊遠今天帶來的這些事實，她早就知道了。但是，當這些事實赤裸裸地被人拿到這光天化日之下曝光出來的時候，她竟還是這樣的不舒服。
安俊遠說得沒錯，她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可是......可是她習慣了這種自欺欺人該怎麼辦？他秦正南偏偏就是有這樣的能耐，讓她像魔怔了一樣，沒了自己的思想，沒了自己的追求，順從他，聽任他......
甚至......甚至可以什麼都不在乎，像季妍那樣，做好了一直陪着他的打算。
可終究，自己還是貪心的吧？在他身邊了，還想要求更多......肖暖啊肖暖，你有什麼立場去難過去吃醋？
所以，不要越俎代庖，不要做你不該做的事！
那麼，不如任性起來！反正他秦正南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說過，她再驕縱，他都要寵。那麼好，讓他也看看，她肖暖也並非池中之物，沒那麼好打發的！
任性誰不會？驕縱誰不會？看他怎麼收場！
“好，我試着明天去摘一下，看看能不能摘到星星。”秦正南點了點頭，說的雲淡風輕。
“記住了，是天上的星星！”肖暖伸出食指指了指天花板，挑着眉對他說，“別用山寨的敷衍我哈！”
“好！我還以爲你要強調一下是某個星座裡的某顆星，既然沒指定，那我就試着隨便摘一顆吧！”秦正南聳聳肩，“摘不到，那就沒辦法了！”
最後這句話，讓肖暖聽了之後，臉上那裝出來的笑立刻就僵住了。
是啊，摘不到，那就沒辦法了！
沒辦法是什麼意思？那就是他無奈了是吧？認輸了是吧？做好讓她提出離婚的準備了是吧？
恩……很好。
肖暖暗自舒了一口氣，努力衝他笑道，“終於有秦大董事長辦不到的事情了，看來我也挺牛的！”
“真是個傻丫頭！”秦正南無奈地搖了搖頭，擡手扣住她的腦袋，手心在她的頭髮上揉了揉，“呆會我陪你去換個髮型吧！”
沒人看到，他那深邃的眸子裡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
有心疼，有欣慰，有慶幸，也是自責。
“換髮型？”肖暖不解地看着他，擡手摸着自己那及肩的中長髮，“好端端的，讓我換什麼髮型啊？”
“上次在岳父母家的時候，你不是說換髮型就可以重新開始嗎？”
“是啊！可是我覺得我現在的頭髮挺好的，你不是說不喜歡我短髮嘛，這好不容易留長了一點了……不換！”肖暖說完這句話，就後悔了。
自己真是不爭氣啊！憑什麼自己總是遷就他啊，他說不喜歡短髮，那自己應該去剪成小碎髮的！哼！
“那你陪我去，我想換個髮型，重新開始！”秦正南突然一本正經地說。
語氣很認真，但是那看着她的眸子裡卻蘊着暖暖的光。
肖暖一怔，隨即笑了開來，“你做什麼壞事了，要重新開始啊？”
“非要做什麼壞事，纔有重新開始的權力嗎？”他挑了挑眉，不贊同她。
“那就是做了虧心事了唄！”她撇撇嘴，腦子裡突然閃過一抹光芒，笑着問他，“陪你去可以，但是，能不能我幫你選髮型或者設計髮型？”
聞言，秦正南微微擰了眉，俊臉上是完全不信任的神色，“你會設計髮型？”
“怕了？那我就不去了！反正我又不做頭髮！”肖暖別過臉，沒得商量的樣子。
“好吧！那我就聽夫人的！走吧！”秦正南似乎是很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將輪椅調轉了方向，背對着肖暖，“下班了，還不走嗎？你加班加點，我可不給你支付加班費的！”
肖暖瞧着他的背影，“小氣鬼！”
推着他往外走的時候，站在他身後，肖暖抿着脣，努力不讓自己把內心那糾結的心情表現在臉上。
秦正南啊秦正南啊，你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既然只做名義夫妻，爲何又要如此毫無原則地順着我，由着我，寵着我？
到了理髮沙龍，認識姚準的店長直接把秦正南和肖暖請進了VIP室，給他們介紹了本店手藝最好的高級技師。
“秦先生，您頭髮不長，打算怎麼做？稍微修一下嗎？”帥氣的髮型師恭敬地請示秦正南。
秦正南瞅着那邊捧着髮型設計本還在認真挑選的肖暖，笑着對髮型師說，“我以後的髮型都由我太太做主，你們問她吧！我休息會，剪好了叫醒我就行。”
說完，秦正南靠在椅背上，輕輕闔上眼睛，閉目養神。
“秦先生這麼信任秦太太，真是好男人！”髮型師由衷地恭維了一句。
秦正南閉着眼，嘴角微微勾了勾，沒有說話。
“秦太太，秦先生說一切聽您的！髮型都交給太太來決定，可見他真的很愛您呢！真沒看出來，咱秦大董事長還是個聽老婆的，您真幸福！”肖暖這邊的髮型師是個女的，聽到那邊的對話，悄聲在肖暖耳邊說，毫不掩飾那臉上的羨慕嫉妒。
“你知道爲什麼嗎？”肖暖心裡被恭維得滿滿的，轉眸笑着對髮型師說，“因爲他老了，沒人看了，我是不看沒辦法，只好選個自己喜歡的髮型放在他頭上咯！”
“嗨！您說這話，可是要引起公憤的！您瞧瞧，自從您和秦先生進來之後，外面那些做頭髮的女人們脖子都快伸成長頸鹿了，滿眼冒着桃花！”髮型師指着鏡子里門口的方向，對肖暖說。
肖暖坐直身子望過去……果然，有人從玻璃門往裡面張望呢！
虛榮心爆棚哇！
“你說我要不要站在門口去收門票啊？這真是一筆好生意！”肖暖瞅了一眼那邊閉目養神的秦正南，開玩笑地說了一句，又看向手裡的髮型設計本。
“就這個吧！來點青春氣息的髮型！”她指着其中的一個男士髮型，對秦正南的髮型師說。
“這個，今年蠻流行的一個髮型，秦先生留這樣的髮型會更帥氣！不過，”髮型師看了一眼那個髮型，又看了看秦正南，小聲對肖暖說，“秦先生是大領導，這髮型有點太前衛，可能多少會有失一點領導的嚴肅，您確定這個？”
肖暖想象着他頂着這新發型出現在公司，被員工們看到平素裡嚴肅清冷的董事長突然換了一個時髦的小飛機發型……就當是她爲員工們爭取到的福利吧！
想到這裡，肖暖堅定地點了點頭，“就這個！”
“行！”髮型師點點頭。
“秦太太，那您想換個什麼髮型？”女髮型師問她。
“我啊……”肖暖猶豫了一下，咬了咬脣，“我想留長髮，就給我燙直就行了。”
“好！”
其實，她好想爽快地來一句“給我剪成碎髮！”，可是話到嘴邊，還是沒忍心說出來。
他似乎很不喜歡她留短髮，雖然不知道原因……他都讓她決定他的髮型，自己何必這麼小氣，也隨了他，把頭髮留長吧！
秦正南睜開眼睛的時候，不經意看了一眼鏡子裡的自己，又驚訝地瞪大眼睛看了進去。
瞧着他那詫異的樣子，身後的肖暖得意地看着鏡子裡的他，笑得眉眼都彎彎的，“腫麼樣啊大領導？還滿意嗎？”
“這就是你選的？”秦正南已經收起了臉上的驚訝，微微擰着眉問她。
“嗯呢！我覺得很好啊，你覺得呢？”
秦正南閉上眼輕輕地吐出一口氣，“我也覺得不錯！真感謝你手下留情了，我以爲你會剃個光頭給我！”
“這是個好主意！下次就這麼幹！”肖暖見他沒有生氣，也不由地鬆了一口氣。
說實話，秦正南平日裡那中規中矩的碎髮真的很老氣，加上他總是一副嚴肅的樣子，真是浪費了那張看起來只有二十來歲的俊臉了！
給他換個髮型，給自己換個心情！感覺不錯！
“南哥，您終於開竅了，瞧瞧，這麼高大上的髮型才能配得上您這尊貴的氣質嘛！”姚準看到秦正南的新發型，嘻嘻笑着恭維，順便悄悄給肖暖豎了一個大拇指。
秦正南冷冷地撇他一眼，“你要不要試試？我覺得一根頭髮不留是個不錯的選擇！”
“我剛剪的頭髮，下次，下次！”姚準連忙擡手護住自己的頭髮，跳上了車。
夜裡，肖暖趟牀上看着手機，秦正南洗完澡上來，把手機從她手裡奪過來放在一邊，在她耳邊命令，“以後晚上不準玩手機，洗完澡就乖乖給我暖牀。”
“霸道！”她撇撇嘴，不服氣。
秦正南從身後抱住她，摸着她光滑的藕臂，將下巴抵在她的頸窩處，低聲問，“你的那個，完了嗎？”
“哪個？”他突然變得曖昧的聲音讓肖暖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不明白他這那個是哪個。
“這個！”秦正南的手滑過她身前的曲線，直接在她小腹下面拍了一下。
“啊！這個啊……”她的聲音裡多了一點驚嚇，完全是因爲他那邪惡的手，怎麼可以那麼隨意……
“還沒完？”他的語氣有點急切。
“沒呢！怎麼了？跟你又沒什麼關係！”肖暖沒好氣地答道。
他是在關心她嗎？好端端的問這個！
“當然有關係！”他說，語氣裡透着一點遺憾。
“有什麼關係啊？你想幹嘛？”肖暖轉過身來，疑惑地看着他。
“想帶你去一個對方，但是那個地方……不能在你來例假的時候。”秦正南說得一本正經。
“什麼地方啊？不會是拜佛的地方吧？”她有點好奇，以前只聽說過女人在例假的時候，不能去拜佛燒香，會視爲對佛祖不尊敬的。
她又不是什麼信女！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完了的時候告訴我！”秦正南將她的身子轉過去，躺下來重新將她裹進自己懷裡，不滿地嘟囔了一句，“女人真是麻煩！”
“我也覺得女人麻煩，下輩子當男人算了！”
“不行！”
“爲什麼不行？你不是說女人麻煩嗎？”
“我可以忍受你的麻煩。”
“……你矛盾不矛盾？”
秦正南沒有回答她，而是將她的身子抱得更緊一些，“暖暖，你就沒話想問我嗎？”
肖暖的整個身子不由地一震，他那低沉的語氣讓她一陣陣的心顫。
“什麼話啊？”
“問你想問的所有問題。”
“關於誰的？你的我的還是公司的還是國家大事？”
“我的。”
“你的……”肖暖突然覺得心裡酸得厲害，抿了抿脣，努力讓自己笑道，“你對我今天給你選的髮型還滿意嗎？”
“恩。換個問題。”
“哦……我剛纔把聚業的策劃書改好了，明天上午你再幫我看看好不好？”
“恩。再換個問題。”
“那個……”
“就問你最想知道的吧！”秦正南打斷她，語氣有點急切，有點無奈。
肖暖閉上眼，輕輕地，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恐怕是，今天安俊遠和她在辦公室裡談論的內容，他都知道了吧？否則，怎麼會突然變得這麼奇怪。
“我，前幾天收到一些照片，應該是你前幾天去日本的時候被人偷拍的。你以後出門可要小心啊，多注意身邊有沒有悄悄跟蹤你的。”肖暖說。
“你就不想知道照片裡的那女人是誰嗎？”秦正南覺得自己再也沒有耐心了，直接問她。
“肯定是你的朋友唄……我覺得我沒必要知道。不管是拍照片的，還是寄照片給我的人，都以爲我是你真正的太太，還不是想讓我吃醋起來，然後找你大吵大鬧唄！”
“那你吃醋了沒？”他問，語氣更加急迫。
“我……”
肖暖還沒回答，秦正南突然擡手捂住了她的嘴，“算了，你還是別回答了！我不想聽到我不願聽到的話。”
肖暖滿眼錯愕，他不想聽到的，是她不吃醋，還是吃醋？
“以後，有什麼不明白的，記得及時問我，我不希望有人挑撥你我之間的關係。”秦正南聲音低了下來。
“哦……知道了。”肖暖點了點頭，“你放心吧，我知道我的身份，我的義務。”
“你的身份，是秦太太，你的義務，就是盡職盡責地做好秦太太！”秦正南咬住她的耳朵說了一句，閉上了眼睛，“睡吧！”
肖暖沒有再吭聲，心裡卻亂亂的，沒了頭緒。
盡職盡責地做好秦太太？呵，好！一定配合你，不拖你後腿！
*
季妍剛躺下準備關燈睡覺，手機響了起來，是一串數字。
陌生，但似乎又有點熟悉的號碼。
季妍猶豫了一下，接了起來。
“喂，是季小姐吧？”
季妍心裡一震，好熟悉的聲音……是那個姓鐘的男人？
“你是？”
“你肯定不記得我了，但是我記得你，我們見過兩次面，我叫鍾正誼。”男人的聲音溫潤如玉，在夜裡透着一股子魅惑人心的磁性誘惑。
果然是他。
他，怎麼會有自己的手機號碼？這麼晚了，有什麼事？
季妍微微蹙了眉，警覺地問，“鍾先生有事找季妍？”
“對！你不要疑心，我是問了夜總會的人，才輾轉拿到了你的聯繫方式。這麼晚了，不是想騷擾你……”
“你如果想給我賠手機的話，不需要了。”季妍直接打斷對方的話，她不喜歡冒昧被人打擾。
“不是這事！是有重要的資料給你，關於華美集團董事長夫人肖暖的。”鍾正誼像是怕她掛掉電話，語氣變得急促了點。
“太太的？”季妍即刻從牀上坐了起來，秀眉緊蹙，“什麼資料？”
那邊的人明顯鬆了一口氣，“你如果相信我的話，下樓來，我親自拿給你。”
“下樓？”季妍下意識地瞅了一眼窗外，“你在哪？”
“別怕，我在你們小區外面，我根本不知道你住那棟樓，我是問了華美那邊認識是人，才知道了秦先生住這裡。我現在進不去，在你們小區門口這裡。”鍾正誼說。
季妍擡腕看了看錶，“還是辛苦你明天把資料再給我吧！現在先生和太太都已經睡了，我怕打擾到他們。”
“也行，但是我怕夜長夢多。你如果信不過我的話，我把資料放到你們保安這裡，你來取就行了！”鍾正誼並沒有糾纏，妥協道。
季妍猶豫了一下，咬了咬脣，“你在門口等會吧，我現在過去取。”
鍾正誼站在這片高檔別墅小區的門口，看着昏暗的路燈中，那個向自己走來的纖長影子，微微勾了勾脣。
季妍走到門口，看到手裡拿着檔案袋的鐘正誼，對門口站崗的保安說了一句，那保安就請鍾正誼進了小區門口的保安室。
“不好意思，小區門衛有制度，只能讓你進到這裡。”季妍看着走進來的鐘正誼，淡淡地說。
與之前見的兩次都不一樣，鍾正誼今天穿了一身休閒的西裝，很隨意的樣子。不得不說，這個身材魁梧的男人，不僅長相出衆，氣質也是極好。
不像是普通人。
正是因爲如此，她纔不得不警惕着他。
“沒關係，這麼晚過來打擾，是我着急了點！”鍾正誼倒是無所謂，笑着將手裡的文件袋遞給季妍，“你先看看吧，要是覺得有用就留下，沒用我再帶走！”
季妍猶豫了一下，從他手裡接過東西，打開來看。
是一些照片，很多的照片！
看着看着，她眸子裡閃爍出難掩的喜悅，擡眸問他，“你從哪弄來的？”
“一個偶然的機會看到的，所以就從別人那裡買來了，對你有用嗎？”鍾正誼問她，說話的時候臉上一直掛着溫和的笑。
“恩！非常有用！謝謝！我先回去了，改天聯繫你，請你吃飯！”季妍快速把照片塞進檔案袋裡。
“那好，我等着你的電話哦！”鍾正誼擡手做了一個打電話的手勢。
“好！謝謝！再見！”季妍忙點點頭，高興地轉身小跑着進了小區。
瞧着那抹很快融入夜色裡的身影，鍾正誼彎了彎脣，“真是個可愛的女人！不過，她怎麼就對她的主子這麼盡心呢？”
想到這裡，他腦海裡又浮現起第一次在天鵝湖遇見她時的那個場景。她被自己撞了之後，有點惱怒又明顯隱忍的樣子......一下子就讓他的心狂跳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