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三個月的時間裡,裴少宇以一種絕對的姿態將裴氏裡,該貶的貶,該撤的撤,該換的換,一下子裴氏就彷彿是一個新生的龐大集團一般,所有的一切都充滿了生機。
海外開發部,財務部,人事部,公關部,房地產部門,運輸部門……所有的一切就彷彿是換了血一般的帶着一種初生嬰兒的姿態看着這個世界,也以一種絕對領導者的姿態屹立在T市之中。
當裴少宇在三個月的任期滿之後,在公司員工大會上提出要將自己裴氏掌權人的位置交給下一任的裴少澄的時候,整個公司裡禁不住的有些竊竊私語,可也不是對裴少澄能力的懷疑,他們都知道,在裴少宇跟裴少浩斗的那一段時間裡,將裴少浩告上法庭的就是裴少澄,找出裴少浩各種不當行爲證據的也是裴少澄,一個在那樣的環境下還能夠做出這樣的決策的領導者,他們自然是信任的……
只是,對於他們都心悅誠服的裴少宇要離開裴氏這件事而言,他們多少還是有些遺憾的。
裴少宇和裴少澄可不會去理會之前的事是誰做的,他們在意的不過是裴氏未來的發展是朝着哪個方向的!
當一切都拍桌定案的時候,裴少澄已經是坐上了裴少宇的位置,成爲了裴氏歷史裡年紀最小的掌權人,而裴少宇就彷彿是來時一般的匆匆,離開也沒有留下絲毫的痕跡……
何念現在徹底的接手了‘皇家’,而‘聖皇娛樂’則是丟還給了裴少宇自己去打理,今天是三個月期滿的日子,何念等待着裴少宇處理完裴氏的事情之後來帶着她去見她生命中,唯一錯誤的,也唯一一個造就了她幸運的人。
經歷了那麼多,時間早已匆匆的流過,從何念懷孕到現在,時間匆匆流逝着,過了一個三月又一個三月,現在已經是進入了冬日的時間裡了,而T市遲遲的還沒有降下第一場雪……
裴少宇開着黑色的攬勝,帶着穿得厚厚的何念低調的出現在了T市的某家精神病院裡。
藏藍色的大衣搭配着裡面半高領的黑色毛衣,襯得裴少宇的身子越發的頎長,而何念則是穿着橙色的立領大衣,裡面套着白色的針織連衣裙,整個人都透着一股青春沉澱後的氣息,兩個人從車上下來,十指交握。
踩在乾燥的T市空氣裡,何念跟裴少宇緩步向着精神病院的花園裡去。
來之前,裴少宇便知道,何想每天的這個時候都會在花園裡。
何唸的心情該怎麼說,她對何想沒有那麼多的感情,就算曾經有,也被何想一次次的行爲給消磨殆盡了,她相信,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夠接受自己的妹妹有一天挺着大肚子找上自己家來,說她懷着自己丈夫的孩子,也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夠接受何想一次又一次的想要毀掉她的意圖,更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夠原諒何想至今爲止的一切所作所爲。
哪怕,她曾是她的妹妹,也不例外。
就像何念說的,在她的心裡,何想早已就不是她的妹妹了。
如果,她去酒吧接何想的那一天,她沒有因爲一時的好心幫助了裴少宇,那麼到那個她一個人走出酒吧的時候,她的人生就會是與今天完全相反的另一個模樣,而那個模樣絕對是何念不能接受的一面……
忽然,裴少宇放在何念腰間的手狠狠一收,何念便緊緊依偎在了裴少宇的懷裡,擡眸看去,何念發現裴少宇正是一臉戒備的看着剛剛不小心撞上來的人。
“呵呵,你長得好帥啊,跟我丈夫一樣帥!”
聽着這熟悉的嗓音,何念身子微微僵了一下,轉過頭看着那穿着薄薄的病號服跑在冰冷空氣裡的女人。
“你知道我丈夫是誰嗎?我告訴你,我丈夫可厲害了,他有錢,有權,有勢,他是這個世界上最最厲害的人!可是我有一個不喜歡我的妹妹……”
何想歪着腦袋說,整張臉乾乾淨淨的露在空氣裡,或許是因爲生病的原因,她的臉頰看上去不像是二十幾歲的女人反而像是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婦女,透着一股的滄桑與無奈。
“你說,我妹妹怎麼就那麼壞呢?那個人明明就是她姐夫啊,她竟然好意思找上門來,真是壞透了!”
說着,何想就擡頭看着裴少宇忽然笑開了,伸手抓住裴少宇的手腕說。
“你幫我去教訓我妹妹好不好,我妹妹叫何想,你教訓了她之後,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你!”
……
何念從頭至尾都沒有說話,只是那麼靜靜的看着這一出只有何想一個主角的戲,眼眸裡不知道是難過還是釋懷。
裴少宇則彷彿根本就沒有將她當做一個瘋子一般的看待,大手微微動一下就將何想給甩到了地上,一邊專門負責看護何想的人在看見他們來的時候就乖乖的站到了一邊,對這邊的情況彷彿根本就沒有看在眼裡一般。
何念沒有阻止裴少宇的動作,她只是像看一個陌生人一般的看着何想。
這個女人,在她的生命裡一直扮演了一個及其重要的角色,甚至可以說,何念這一生都是拖了何想的福才造就的,有的時候,人生就是這樣,糾糾纏纏,癡癡繞繞,不到最後永遠都不知道,到底是誰造就了誰……
何想被甩到地上,掌心都磨破了皮,可卻彷彿感覺不到疼一般的繼續看着裴少宇。
“你真的好帥啊,你能做我丈夫嗎?”
“我想要一個比我姐姐的丈夫還要帥的丈夫,他會是這個世界上最愛我的人!”
“我最討厭的人就是我的姐姐,因爲她什麼都比我好!”
“呵呵,你做我的丈夫好不好?”
……
何想就那麼坐在地上,彷彿一個三歲的孩子一般,伸着雙臂要裴少宇抱,嘴裡一直唸叨着要裴少宇做她的丈夫,還要裴少宇幫她收拾她的姐姐,裴少宇不理會她,她甚至還生氣的扭過頭不理會裴少宇……
何念看着眼前的一切,握着裴少宇的手微微用力了一下,裴少澄這才轉過頭看了何念一眼,轉而兩個人卻是什麼都沒有對何想說,就像來時一般的寂靜轉身離開了這裡,那模樣彷彿他們剛剛不過是誤闖了精神病院一般。
何念跟着裴少宇從精神病院裡出來,還能聽見身後的何想在叫囂着。
“啊,我是世界上最最美好的女人,我的丈夫是世界上最厲害的人,任何欺負我的人,我丈夫都會收拾他們……”
“呵呵,我有一個很有錢,很有權,很有勢的丈夫,我就是他的妻子!”
“這個世界上,我最討厭的人就是我的妹妹!”
“咦,我是有一個妹妹,還是有一個姐姐呢?”
……
身後的話語聲越來越遠,就彷彿何想將遠離他們的生活一般,這一次,只要他們不去找,何想就絕對不能進入他們的生活,所有的一切都被定格得死死的。
裴少宇牽着何唸的手,兩個人漫步在街道上,並沒有第一時間上車,一路上,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只是就那麼相互依偎着,牽着彼此的手一步一步的向着未知的未來前進,緩緩的,天空就下起了雪,這是T市今年的第一場雪……
何念站定,伸出掌心接住了落在眼前的第一片雪,擡眸看着面前的男人漾出一抹真心的笑,而面前的男人則是將自己溫熱的掌心覆上她的掌心,轉而緊握了她的雙手,低下自己的頭輕柔的吻上了那一片的柔軟……
彼此的味道,早已在第一次相遇的時候深入骨髓,那入了骨,隨了血的情感要怎麼樣才能從生命裡剔除出來?在他們的眼裡,對方便是彼此的全世界,這樣的他們在面對將來所有的一切困難時,都依舊能夠緊握着彼此的手勇敢的走下去。
一如,他們此刻緊緊交握的雙手一般。
忽然,不遠處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何念羞得臉都快要埋到裴少宇的懷抱裡。
“爹地,媽咪,你們親夠了嗎?心心在這裡等了好久了。”
不遠處,裴至初穿着小小的碎花小棉襖站在初雪裡,身邊還站着穿着純色小棉衣,褲子卻是跟裴至初同系列的碎花的小褲子,兩張精緻的小臉,儼然就是裴少宇跟何唸的結合體,此刻兩個小傢伙就站在那裡,雙手捂住自己的雙眼,可指縫卻大大張開的看着自己的爹地媽咪……
小康送兩個小傢伙過來,此刻卻是看着裴少宇跟何念站在初雪裡,一派歲月安好的模樣,也忍不住的揚起了嘴角。
裴少宇轉過頭看着兩個小小的傢伙站在那裡,忍不住的揚着嘴角笑了。
裴至謙膽子格外大了說了一句:“爹地,你要是想繼續的話也可以,只是我能不能跟妹妹到車上去等,這裡好冷啊。”
這句話一出來,何念羞得更是伸手狠狠掐了一把裴少宇的腰際,裴少宇卻只是好脾氣的看着她,一臉寵溺的模樣。
是誰說的,他跟她差了四歲,兩個人的感情從一開始就會被猜到結局?現在,他依舊小了她四歲,但是他們的生活卻美好的宛若冬日裡的第一場雪,純淨,美好,充滿了希望。
牽着何念走到兩個孩子身邊,裴少宇抱着裴至初,何念牽着裴至謙,一家四口向着那穩重的攬勝走過去,小康站在後面看着他們的背影,都覺得心裡一陣陣的感慨。
能夠走到今天,他們真的不容易。
而他們都相信,他們的未來會如同這一場初雪一般,迎接來新的生命……
隨着他們遠去的背影,空氣裡隱隱的還能聽見裴至初興奮的聲音在詢問着自己的爹地。
“爹地,爹地,我們這一次真的可以去環遊世界嗎?”
“恩,不過你跟你哥哥估計是不可以了,等以後自己找了另一半去吧,環遊世界是我跟你們媽咪的事,你們還是乖乖上課吧。”
“爹地,爹地,你怎麼忍心讓你那麼貌美如花的女兒不去環遊世界呢?你真是太狠心了!心心以後都不喜歡你,喜歡媽咪了。”
“隨便你啊,只要你媽咪喜歡我就成!”
“爹地,你還敢再不要臉一點嗎?好歹在自己兒子女兒面前也保持一點兒形象啊!”
聽不下去的裴至謙終於忍不住的開口吐槽。
何念卻是揚着嘴角笑了,身邊丈夫,兒女都有的她,這一生足矣……
……
她的一生從一場意外開始,以收穫美滿而結束,中間過程雖然幾次讓她想要放棄,但是到了最後,她終究還是捨不得那個將她放在生命裡的男人,就那麼一路磕磕絆絆的走了過來,她很難想象,若是在第一次見到醉酒的裴少宇時,她沒有一時好心的去幫了一把,那麼他們今天會是什麼模樣……
從一開始,何想唾棄她的善良,唾棄她爲人的原則,但是隻有她自己知道,有的時候,她想要保留的心裡的那一方純淨,也是那麼的不容易,這個世界上,愛情都應該是純潔無暇的,都應該是毫無保留的,她用自己的愛點綴了裴少宇與自己的生命,從頭到尾,她都不後悔當初一個不小心幫了裴少宇,一個不小心被裴少宇吃幹抹盡,一個不小心肚子裡就有了現在這麼可愛的兩個小寶貝……
所有的一切,都是意外,可誰又知道,到底是不是命中註定呢?
揚着嘴角,何念看着窗外洋洋灑灑的雪花,她堅信,她與裴少宇之後的生活裡滿滿的都只會是幸福,只會是美滿。
因爲他們之間,有愛,並且,命中註定。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