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夜安珏換上一身黑色的西裝襯衫出了門,獨自一人,來到了公墓。
所有的後事一切從簡,沒有告訴其餘人。
杜鴻雪一早就被請了過來,看到孟依白的墳墓,久久無法相信。
孟依白離開前還給她留下了長長的書信,說她去了非洲當醫生,可是……爲什麼半年的時間都不到,她卻出現在這裡,深深地埋在了地下?
那……那些不斷往來的書信是怎麼寄過來的?
還有照片?明信片?
她顫抖的眨着眼睛,眼淚就落了下來,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
天空下起了雨,她渾然未軍,沉浸在悲傷之中。
她確實不喜歡這個姐姐,但是也慢慢改觀。其實她知道姐姐也是個可憐人,並沒有比她多幸運。她愛上的男人,她也得不到。
她的一生,甚至比自己還要辛苦。
已經不恨了……
現在看到她變成了這樣,她還是很難過,畢竟身上流着一樣的血,是一對雙胞姐妹啊,現在突然失去了一個,她就再也沒有親人了,怎麼能不難過呢?
就在這時,頭頂上的雨停了。
她轉過身軀,看到了爲她撐傘的夜安珏。
“夜……夜總?”她有些詫異,沒想到夜安珏會特地來一趟。
“節哀順變。”夜安珏一雙狹長的桃花眸,早已不見往日的戲謔,變得那樣沉重、深邃的落在那墓碑之上。
那上面貼着九年前的照片,那個時候孟依白還是無憂無慮,一心一意愛着夜廷琛的,那個時候的笑容也十分燦爛。
“夜總,謝謝你爲姐姐做的這一切,謝謝!”杜鴻雪對於他們之間的事情還是有些瞭解的,所以萬分感謝。
“這都是我應該做的,你是你姐姐最放心不下的人,你想要留在A市還在英國,亦或是別的地方,我都能幫助你。”
“我……我想留在英國,A市……已經沒有必要待下去了。”
“那好,我會讓人給你安排。我想和你姐姐單獨待一會,可以嗎?”他問。
“當然,我想姐姐也有很多話要和夜總說吧。”杜鴻雪識趣的準備離開,夜安珏叫住她,把傘給了她。
他獨自一人,站在雨幕當中,定定的看着那冰冷的墓碑。
“依白,我來了。”
他來了。
再次見面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場景。
這一聲,道盡了無數思念。
他坐在墓前,手指緩緩地觸碰在那相片上面,嘴角露出一抹苦澀:“你這樣走了,要是我不發現,大概沒人知道嗎?對不起,那麼久才找你,讓你受了那麼多的苦,是我不對。有好多話想要和你說,這一次你終於可以安安靜靜的聽我說完了。
“沒想到,最後陪在你身邊的竟然是我,我知道你肯定不想讓夜廷琛知道你的死訊,我會幫你保密的。你的妹妹,我也會好好照顧,當成爲自己的妹妹一樣看待。我的身體出現了問題,病情有些嚴重,一直在控制,但是……效果甚微。你也知道我的脾氣,倔強不聽話,出了名的惡劣,所以醫生那太多的規矩,我總是記不住也不願意去做。
“明知道,這樣可能會死掉,但我……還是一意孤行。現在想着,自己似乎沒什麼活下去的動力。雖然和母親和好了,但是卻無法彌補我心中的缺憾,這雙手……根本沒打算接觸生意的啊,卻不想也無法觸碰我喜歡的畫筆,想想我也是個失敗的人。
“我家裡多了個小護士,年紀輕輕卻一臉老成,好像經歷的事情比我還多一般……”
他不知不覺將話題引到了莫莉身上,想到這個小丫頭的古靈精怪,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淺淺的笑意。
“她不准我吃油膩的東西,不讓我多喝水,天天拉着我做運動。現在出門應酬她也要跟着,我真是腦袋都大了。要不是看在亨特的面子上,我真的想要把這個小丫頭好好地折磨一下,實在是太氣人了!”
“不過……”
他微微沉默,想到自己已經將莫莉趕走了,無奈一笑:“現在好了,她離開了,我又變得孤家寡人了。她很愛絮叨,天天吵着我的耳朵,現在終於自由了。其實想想,也不是什麼壞事。
“以前總覺得自己沒人聊天,現在終於有了你,什麼話都可以告訴你,你最好不要嫌我煩。我要走了,你一個人要是在這孤獨,就託夢給我,我會再來看你的。”
他站起了身子,看向墓碑,深深地一眼,然後轉身離去。
墓地清冷,夏雨微涼。
……
莫莉再次睜眼醒來,發現是熟悉的環境,忍不住微微一愣。
這不是她家嗎?怎麼會在這?
她起身下牀,發現身上穿着家居服,顯然是被人換過了。
她的腦袋嗡鳴了一下,連忙衝了出去,果不其然就看見亨特坐在沙發上,悠閒地喝着咖啡看着雜誌,一副很愜意的樣子。
“我的衣服是你換的?”她呆呆的問道。
亨特頭也不擡:“怎麼?又不是沒換過。”
“你……你又看了?”莫莉眼睛瞪得大大的,看到他竟然很認真地點頭了,瞬間崩潰。
以前確實換過,那是因爲她還小,而且他是她的主治醫生,本着醫德至高無上的原則,看也就看了,但是……她都快十八歲了呀!成年了好不好,看與不看的問題,很嚴重的!
“家裡不是有阿姨嗎?你怎麼又給我換衣服啊!”莫莉無奈的說道。
“你一向怕疼,阿姨不知輕重,肯定會弄疼你,我是怕傷到你。小丫頭,現在一本正經的和我討論這個問題了?你怎麼不說說你在酒莊都幹了什麼?”亨特放下咖啡,面容肅穆的看着他。
對於莫莉來說,亨特是老師,也是兄長,所以每次板着臉說話的時候,她就特別害怕。
她縮了縮腦袋,哪裡還敢計較脫衣服的事情,眼睛開始滴溜溜的轉了起來,尋思着如何回答。
亨特那麼嚴肅,一本正經不苟言笑,可是不好糊弄的角色。
他想了半天想不到所以然,亨特幫她開了口:“讓我來告訴你,你都幹了些什麼!你拿自己的生命在開玩笑,知不知道!要不是我去的及時,你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