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曼很快被帶回了房間,醫生也快速趕來。
他的背後有兩處槍傷,間隔很短,原本是朝着心臟去的,但是卻被他靈敏躲過,才撿回了一條命。
他沒想到對方的人已經漂洋過海來到了A市,自己始料未及,大意中招。
傷口裂開需要重新縫合,要拆除原本的針線,再重新絞上,想想都感同身後,覺得劇痛無比。
而且,諾曼對麻醉藥過敏,所以手術過程根本不能用麻醉藥,只能一直忍着。
醫生將傷口清理,已經找到了原本的線,說道:“長官,我要開始了。”
諾曼趴在牀上,上半身赤.裸,露出小麥色的肌膚。
他雙手緊緊的抓住牀的邊緣,嘴裡含着一塊毛巾,是怕劇痛難忍的時候,咬傷自己的舌頭。
他點頭,表示自己已經準備好了。
醫生深呼吸一口氣,他是諾曼的專屬軍醫,現在離開部隊,成了他的私人醫生,對這種槍傷縫合他十分拿手,閉着眼都能結束手術。
但……每次給諾曼縫合,都是一件艱鉅的任務。
因爲病人沒有麻醉,會感受疼痛,冰冷的刀子劃過皮膚,針線一陣陣穿透,那種感覺想想都毛骨悚然。
所以每次給諾曼做手術,對他來說也是一種折磨。
他握緊手術刀,咬牙劃過那癒合了一小部分的血肉,找到了針線,開始拆除。
而此時的夜未央在門口徘徊,想要上前理論,但是興沖沖的走上前,但是卻鼓不起勇氣敲門。
她要以什麼樣的理由進去?
最後她無奈地跺着高跟鞋,轉身離開,但是卻看見會館的側門走出兩個下人,手裡提着垃圾桶,竟然是要焚燒。
裡面有什麼東西,需要搞得這麼神神秘秘?
她好奇的走過去看,卻看到了帶血的紗布,廢棄的醫療用品。
這裡面……有人受傷了?
她微微鎖眉,上前問道:“你們在幹什麼?”
那兩人明顯嚇了一跳,彷彿在做什麼危險的事情一般。待看到是她後,便齊齊的鬆了一口氣。
“是夜小姐呀。”
“裡面誰受傷了?”
“是……”
其中一個人想也沒想就要準備回答,但是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另一個人捅了胳膊,眼神示意,讓她不要說話。
那個人也知道自己多嘴了,連忙捂住嘴巴,垂眸說道:“裡面沒人受傷。”
夜未央微微攏眉,換上了嚴厲的口吻:“看來你們真的不把我當少夫人,諾曼都已經告訴我了,你們還藏着掖着,是不把我放在眼裡嗎?”
兩人聞言,連忙搖頭說不敢。
“我知道是諾曼受了傷,什麼時候傷的,好了嗎?”夜未央試探的問道,但是臉上卻沒有任何慌張的顏色。
那人一聽諾曼已經主動告知,那麼也沒有隱瞞的必要了,而且得罪了夜未央,以後兩人結婚了,還有自己的好果子吃嗎?
她連忙說道:“先生前天受了槍傷,今天早上才甦醒過來,現在傷口裂開了,醫生正在給他縫合。”
果然,她猜的沒錯,受傷的就是諾曼,他的房間裡瀰漫着多種香水味,實際上是想掩蓋血腥的氣息,他面色蒼白,根本就是因爲失血過多,身體太過憔悴才導致的。
她沒想到,他竟然是今天剛剛醒來,也就是說她十點鐘到的時候,諾曼也就甦醒幾個小時而已。
他還要裝作沒事人一樣,和她一起吃飯,自己還打了他一巴掌。
他的傷口爲什麼會裂開,自己不知道,但是不難猜想肯定是因爲自己。
難怪……
他急着將自己丟出來,原來是不想讓她看到他受傷的樣子。
夜未央其實也是個倔強的人,不喜歡虧欠人,尤其是諾曼這種,總感覺在裝什麼大英雄,欠了人情的滋味很不好受。
她直接推開偏門走了進去,這個入口多半是傭人走動的,看管也不是那麼森嚴,而且就算看到了她也不敢攔着,畢竟這可是未來的長官夫人。
夜未央一路走過,地板上還有血跡沒有來得及擦拭乾淨,竟然一滴滴的蔓延到了房門口!
她看着膽戰心驚,一個人到底有多少血,可以流那麼多?
她站在門口,打開了一條門縫,裡面的手術正在緊張地進行着,誰也沒有注意到門外有人。
視線裡,諾曼趴在牀上,醫生在正縫合傷口。
醫生帶着塑膠手套,上面全是血,面容嚴肅,額頭上全都是汗。
她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畫面,心撲通撲通直跳,耳朵嗡明,已經沒有任何思索能力了。
這一站,就站了一個小時,手術終於結束了。
醫生也鬆了一口氣,助手連忙上前幫忙擦汗:“先生已經結束了,我只能給你開兩幅弱性止疼藥,勉強對付着。有什麼問題,直接按鈴找我。”
“好。”
這一個字,是那麼艱難的吐出口,很小很虛弱。
但……卻讓她震驚。
他竟然還清醒着,難道他做手術沒有打麻醉嗎?那這一個小時是如何度過的?
醫生離去,沒想到在門口看到了夜未央,他剛想開口,卻被她止住了聲音。
“諾曼不知道我在這,我想問他……到底怎麼了?”
“原來如此。”醫生壓低了嗓音,說道:“先生遭遇了一點麻煩,所以不小心受了傷,傷口裂開只能重新縫合,但是他對麻醉藥過敏,所以先生只能強忍着。”
夜未央身子微微一顫,呼吸都變得微妙起來。
強忍着……
這個人的意志力到底有多強大,竟然忍痛一個小時,撐到了現在竟然還有力氣說話。
“夜未央小姐既然是來看望長官的,那就幫我把止痛藥拿進去吧。”
夜未央沒有拒絕,跟他過去拿了藥,又折了回來,小手搭上門把的時候,她的腦袋還是嗡嗡作響的,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現在到底在幹什麼。
其實可以轉身離去,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繼續心安理得的拒絕他,不給他好臉色,但是她卻做不到,小高跟鞋踩的很緩慢,只發出了微笑的聲音,一步一步朝着牀上的男人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