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孟依白換好衣服,站在鏡子前面,看着自己身穿紅色喜服的樣子,嘴角的笑一直揚着。
夜廷琛還是穿着西服,見她十分喜歡這衣服,就說道:“既然你想要中式的喜服,那就這一件吧,我去挑一件男士的。”
“不用,你穿西裝吧。我不想和樂煙兒一樣,就當是我小小私心。”
“好,一切聽你安排。”
夜廷琛淡淡的說道,攙扶着她的身子,離鏡子再走近一些。
“好看嗎?”她期盼的問道,即便臉上有醜陋的疤痕,但是卻擋不住那幸福的笑容,顯得那張小臉也親和美麗起來。
“嗯,很好看。”他溫柔的說道,嘴角揚起一抹輕笑。
“喜歡嗎?”她又問。
夜廷琛聞言,陷入了沉默。
她嘴角的笑容微微苦澀,但是轉瞬即逝,連忙用另一種語氣說道:“我是問你衣服。”
“很好看。”
“好,我就要這一件了,你去買單吧,我想要再看一會。”
“好。”
夜廷琛的話似乎永遠這麼少,其實她心裡清楚,現在的夜廷琛不是這個樣子的,只對樂煙兒一個人話多而已。
她看着鏡子中的自己,當年她或許還會做做穿婚紗的美夢,後來遭遇了那些事,她就再也不敢想了。沒想到這個願望,竟然在多年後的今天實現了。
她現在是新娘子,雖然身邊沒有男人的陪伴,但是她已經很心滿意足了。
她來到試衣間,將身上的衣服小心翼翼的脫下,然後平整的鋪好,一個人默默地流下眼淚。
“明天,我就要穿着你參加我的婚禮了。”
最後,她輕笑。
轉眼,第二天來臨。
孟依白一早就開始起牀化妝,想要讓臉色看起來紅潤一點。
婚禮的流程很簡單,孟依白準備好後,由教父挽着走過紅毯,再交到夜廷琛身上。
孟依白化好妝後,看着鏡子中,自己一身喜慶的模樣,明明很喜歡,但還是脫了下來,打包好,放在了禮盒裡,然後提着離開。
她悄無聲息的離去,走教堂後門開着夜廷琛的車,快速的朝着市中心開去。
二十分鐘後,她來到了樂煙兒家門口。
她鼓起勇氣敲門,很快門就打開了,開門的是樂煙兒。
樂煙兒看到她的時候明顯一愣,呆呆的看着,半天說不出話來。
“怎麼?不歡迎我嗎?”
“沒有,趕緊進來!”她連忙說道。
邀請孟依白進來後,樂煙兒突然發現自己詞窮了,因爲有太多問題想要問出口了。
她怎麼樣?這段時間去了哪裡?夜廷琛呢,是否和她在一起?
她不敢問,怕問題一出口,受傷害的是自己。
就在她緊張的捏緊一角,額頭上已經沁出細密薄汗的時候,孟依白開口,將她內心的疑惑一一解答。
“我和夜廷琛都沒死,成功的逃了出來,只是我當時傷勢太過嚴重,他立刻將我送到了醫院。這段時間他一直和我生活在一起,而現在,我們要結婚了。”
她笑着說道,那笑容大概是樂煙兒看過最殘忍的一個。
樂煙兒如遭雷擊,身子站不穩,一屁股跌坐在沙發上。
整個人,瞬間懵了。
“他……他和我結了婚,怎麼還能給你結婚?”她顫抖的說道。
“L.N.已經公佈了夜廷琛的死訊,你連衣冠冢都給他立好了,你現在應該是喪偶。夜廷琛自由了,不是嗎?”
這話,讓樂煙兒心頭苦澀。
沒想到,還是自己成全了他們。
她強忍着眼淚,指甲已經深深地嵌入肉裡,疼的有些麻木。
她心裡一遍遍的告訴自己,不能哭,不管孟依白是不是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態來炫耀的,都不能哭。
她睜着烏黑透亮的雲眸看向孟依白,故作平靜的問道:“那你呢?你來找我是做什麼呢?”
只是,話一出口,帶着輕微顫抖。
她的神經早已緊緊繃緊,斷裂也僅僅是一瞬間的事情,她在強撐着,倔強的模樣,就連孟依白看着都覺得有些心疼,但是她的臉上還是掛着淺淺的笑容,優雅的從包裡拿出了一張請柬:“這是我們婚禮的請柬,我希望你來參加。”
樂煙兒聽到這話,忍不住想笑。
“孟依白,你有沒有搞錯,你和我心愛的男人結婚,你還給我發請柬,邀請我去參加宴會?我知道你對夜廷琛付出很多,他和你在一起,也理所應當,但是你這樣做,不覺得太過分了?”
她也是人呀,是血是肉做的,非要這麼殘忍的在她心口捅刀子嗎?
孟依白對於這句話,卻顯得不以爲意,無所謂的聳聳肩膀,說道:“難道你不想去找他問個明白嗎?我們結過婚就要走了,你可再也找不到他了,機會僅有一次,就在你面前,就要看你要不要了!”
這話,宛若魔音穿透耳朵。
不想問個明白嗎?
答案肯定是想。
她做夢都在想!
夜廷琛避而不見的原因是因爲孟依白嗎?那爲什麼還要救她,是對她虧欠嗎?爲什麼還要繼續監視她的生活?爲什麼那麼殘忍的丟下她們母女?爲什麼了無音訊……
這些都想問個明白。
她看着桌面上的請柬,最後牙關咬緊,顫抖的伸出手,然後緊緊捏起。
“好,我跟你去。”
她起身就要隨她一起走,但是孟依白卻說道:”化個妝換個好看的衣服嗎?不然輸的太難看了。”
樂煙兒聞言,自嘲一笑:“反正都是輸,還在乎難看不難看嗎?”
“隨便你,既然如此,就走吧。”
樂煙兒隨她一起來到了教堂,遠遠地看着,她的心就開始疼痛起來。
真的要參加自己丈夫和別人的婚禮嗎?
樂煙兒下了車,就不敢動了,腳上像是灌了鉛一樣,怎麼也動不了了。
“怎麼?都已經到了,卻不敢進去了嗎?”
耳邊傳來孟依白略帶嘲諷的聲音,似乎嘲笑樂煙兒的沒用。
那一聲“不敢”火辣辣的燃燒在耳朵裡。
她有什麼不敢的?就算孟依白和夜廷琛之前有過一段感情,就算她爲他付出了一切,就算夜廷琛心中有愧……
但,她是無辜的。
她又沒招誰惹誰,就要平白受委屈,爲什麼!
就算孟依白不欠她,夜廷琛總該欠了吧。
所以她這次是來討債的,有什麼不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