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林冬陸的話,樂煙兒的眼淚流得更加洶涌了。
好在這是在醫院裡面,幾乎是林冬陸一倒下,醫生立刻就圍了上來,
止血的止血,檢查的檢查,各司其職,樂煙兒被醫生擠到了人羣外圍。
“這位小姐,麻煩你讓一下,不要影響我們的治療。”
她眼睜睜的看着渾身是血的林冬陸被擡上了擔架,而自己什麼事情都不能做。
樂煙兒像是丟了魂一樣,呆呆地望着隨着林冬陸一起離去的人流,下意識跟了上去,但是手卻忽然被拉住。
拉住她的大手微涼,讓她心中凜然一驚。
剛纔她全心牽掛林冬陸的安危,竟然忘了身後的夜廷琛。
她轉身,看到夜廷琛臉色微沉,薄脣緊抿,一雙湛黑的鳳眸盯着她的臉,看不出情緒。
樂煙兒原本就盈滿淚水的眼睛再也忍不住了,眼淚不住地落下,她有些無措地解釋道:“夜廷琛……我,我不知道他爲什麼會衝過來,我擔心他會出什麼事……夜廷琛,我放心不下,我得去看看……畢竟他是爲了救我……”
夜廷琛深深地凝望着她,眼中閃過一抹痛惜。
他能夠理解她現在的心情,那種慌亂、後悔和自責,就如當年他眼睜睜看着孟依白出事一樣,寧願自己受傷,也不想虧欠別人。
只是,理解歸理解,看到樂煙兒爲另一個男人流淚,夜廷琛的的心中還是瀰漫着絲絲縷縷的疼痛。
但他不能說。
他不能在這個時候,再給樂煙兒壓力。
夜廷琛伸出大手,輕輕拂去粘在她臉頰上的凌亂髮絲,然後擦拭過她眼下的淚水。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我明白,煙兒,你不用跟我解釋,我能夠理解你。你去看他吧,我會在樓下等你,一起回家。”
樂煙兒聽到夜廷琛的這些話,心情複雜極了,她想到夜廷琛說過的,像信任自己一樣信任她。
他不是說說而已,而是真的做到了。
她心中有千言萬語,但是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她緊緊地握了一下夜廷琛的手,重重地點了下頭,“等我!”
說完,轉身朝着剛纔擔架擡走的方向跑去。
夜廷琛站在原地,雙目灼灼地望着她離開的背影。
第一次,他的身影顯得這麼落寞。
樂煙兒衝進醫院的時候,林冬陸已經被推進手術室了。
她想找護士詢問一下病情,護士戒備地看着她:“你是什麼人?我們不能隨便透露病人的病情的。”
樂煙兒急急地道:“我是林冬陸的家屬。”
她和林冬陸好歹曾經相愛一場,即使不能成爲戀人,也還可以做朋友,特別是這次林冬陸救了她,在她的心中,林冬陸就是她的哥哥一樣了。
護士有些狐疑:“真的嗎?你不會是記者吧?”
他們已經查實了林冬陸的身份是廣盛地產的繼承人,剛纔醫生也交待了,很有可能會有記者來套話,要他們小心一點。
樂煙兒忽然想到,手機裡還有兩張一年前她和林冬陸的合照,連忙拿出手機,將合照給護士看。
“你看,這是我和林冬陸的合照,我真的是他的家屬。”
護士這纔信了,告知她林冬陸的病情。
那把彈簧刀的刀面小,沒有傷及心臟,但是因爲插得太深,割斷了一條非常重要的動脈,現在產生了大出血,血量仍舊沒有控制住,醫生正在盡全力搶救。
護士見她是一個人來的,理所當然地把她當成了林冬陸的女朋友,有些同情地看了她一眼。 ωwш _тTkan _C ○
“現在情況非常危險,如果確實……還請你節哀順變。”
樂煙兒聽到這話簡直心都涼了半截。
她在手術室門外焦灼地等着,覺得每一分每一秒都非常難熬。
她突然回想起一年前,她在國內獨自一人等待林冬陸治病的消息,忽然覺得那時候的心情和現在沒有什麼兩樣。
也許她對待他的感情已經不一樣了,但是有一點是不變的, 她不希望他死!
他捨棄了她纔得到的幸福,怎麼能就這麼輕易地放棄?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樂煙兒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沒想到手術室的門突然打開了。
樂煙兒唰地站了起來,迎上去問道:“醫生,他怎麼樣了?”
醫生取下臉上的口罩,滿臉疲憊地道:“這次的情況非常危險,但是因爲林先生年輕身體也比較好,所以手術還算成功,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
太好了。
樂煙兒覺得懸着的心終於放了下來,鬆了一口氣。
“那我現在可以去看看他嗎?”
“可以,他現在已經被送往病房去了,你可以直接到三樓的VIP病房去。”
樂煙兒來到了病房,鼻間是濃烈的消毒水的氣息,裡面還夾雜着微弱的血腥味。
她站在離病牀一段距離的位置,沒有走近。
林冬陸就那麼虛弱地躺在牀上,吊着營養液,和剛纔那敏捷的樣子判若兩人。
樂煙兒看着,眼淚瞬間就掉下來了。
她看着他胸口微弱的上下浮動,證明他還活着。
“林冬陸,我就知道你不會死的!”
哭着哭着,她忽然將臉上的淚水胡亂地抹了一下,鄭重地道:“林冬陸,你知道嗎,我剛纔在手術室外等你的時候,忽然想通一年前的事情了,如果說當時你也是命懸一線,而活下來的代價是忘記我的話,我願意承擔。沒有任何事情,比你的生命更重要。”
“我希望你好好活着,和白若梅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你要記住爲了這份幸福你捨棄了什麼,然後好好珍惜。我祝福你能夠拿回廣盛地產,你想要的一切都能得償所願。”
“但我希望,我們以後再也沒有絲毫的瓜葛了,我不需要你來救我,我不希望你來救我,我們已經走上了不同的路,無論發生什麼事,都應該自己承擔,我們有了各自的愛人,應當爲他們負責。”
樂煙兒靜靜地說完了這麼一長段話,她不知道林冬陸能不能聽到,但是,已經不重要了。
“林冬陸,再見,我要去找夜廷琛了,現在有資格陪在你身邊的人,不是我。”
說完,她深深地看了林冬陸一眼,將眼角最後一滴眼淚流盡,然後背脊挺拔的轉身離去。
門關上的那一瞬,病房內陷入死一般的安靜。
林冬陸的手,突然劇烈地顫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