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樓下，然然呢？”
凌晨，太寂靜，白筱筱又開着外音，墨修塵的聲音，猝不及防的鑽進溫然耳裡，她心頭，驀地一窒！
清弘水眸，驚愕地睜大，瞪着白筱筱手裡的手機。
大腦裡，有一瞬間的空白，片刻後，才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麼。
身旁，白筱筱也是一驚，詫異地問：“你說什麼？你在樓下，哪個樓下？”
“在溫家的別墅外。”
墨修塵的聲音低沉而磁性，透過電波，清晰的傳來，猶如重錘，狠狠地砸在溫然剛恢復了跳動的心臟上，她的心跳，頓時亂了節奏。
眸光看向落地窗，身子卻僵滯在牀上，不能動彈。
白筱筱轉頭看着神色複雜的溫然，有些心疼地問：“然然，墨修塵在樓下，你要見他嗎？”
這半夜三更的，他居然來了她家。
溫然無法形容心裡的感覺，理智和情感交戰，腦袋裡像是有萬馬奔騰，她根本做不出正確的思考和選擇。
“墨修塵，你，什麼時候到這裡的？”
見溫然只是怔怔地，不說話，電話裡，墨修塵還等着。
白筱筱有些不忍，隨口問，想着給溫然多一點時間考慮，要不要接電話，或者，要不要見墨修塵。
“剛到的。你讓然然接電話，我跟她說幾句話。”
墨修塵知道，溫然能聽見他的聲音，可是，她不出聲，也不願意接他的電話，他心裡，很難過。
“然然？”
白筱筱爲難地看着溫然，緩緩遞過手機，溫然看着手機，聽着墨修塵的聲音，腦海裡浮現出的，是傅經義那張陰狠的臉，耳畔，他的話，混着墨修塵的聲音，她忽然頭痛得厲害，似乎隨時都要爆炸一樣。
“然然，怎麼了？”
見她突然表情痛苦地擡手按着額頭，白筱筱臉色一變，擔心的話，脫口而出。
樓下，墨修塵聽得心裡一緊，捏着手機的力度也猛地加重，低沉的聲音夾着擔心，急切地傳來：“然然怎麼了？”
“我沒事。”
溫然終於開口了。
她眉心緊緊地擰着，越想，頭就越痛。
聽見她的聲音，樓下，墨修塵提起的心，稍稍放下了些，再開口，聲音卻比剛纔多了一分激動：“然然，我就跟你說幾句話。”
“然然，你要是不接電話，墨修塵會在樓下車裡坐一夜的。”白筱筱的話，讓溫然臉色變了變，朝她緩緩伸出手來。
她欣喜地把手機遞給她，嘴上說着：“你去隔壁房間接吧，別吵着我睡覺。”
“好！”溫然輕聲應了，拿着手機下牀，出了房間，到隔壁的房間去接電話。
墨修塵坐在車裡，只是聽着她的腳步聲，他的心，竟然出奇的踏實，滿足，一直耐心地等着她進了隔壁的房間，他纔開口，溫柔地喊：“然然！”
“你不該半夜往外跑的。”
相對他的溫柔，溫然的聲音，就很冷清了。
然而，墨修塵並不因此而失落，相反的，他很開心，激動地解釋：“然然，我開車很專心的，你不用擔心。”
“你回去吧！”
溫然似乎沒有聽見他語氣裡的激動和欣喜，故意忽略了他想見她的心思，聲音清清冷冷地，沒有絲毫以往對他的溫柔愛戀。
“然然，我發的信息，你看了嗎？”
墨修塵沒有直接問她是不是做了噩夢，他猜想，白筱筱發信息給他，溫然並不知情，因此，他不能出賣白筱筱。
“沒有。”
“然然，沒關係，我把剛纔信息念給你聽。”
“我不想聽，墨修塵，你別這麼幼稚好嗎？”溫然打斷他的話，語氣突然變得不耐，她害怕他再說下去，她又會心軟。
墨修塵忽略心裡的難過，聲音依然溫柔如初：“然然，我不是幼稚，是離不開你，沒有你在身邊，我睡不着，好像空蕩的，不是身旁的被窩，而是心。”
最後幾個字，他的聲音壓得很低，溫柔的語氣，被失落的情緒和沒有她的難過替代，溫然不想受他影響的，可是，聽見他這樣的話，她心尖都在發疼。
她忘了說話，忘了阻止墨修塵。
他停頓了下，低沉磁性的嗓音又傳了來，透過電波，她都能感覺到他的氣息，好像他並非在樓下，而是站在她身旁，他的聲音就落在她耳畔：“然然，阿愷今晚都告訴我了，他說，你已經知道了自己的情況，你怕自己不能陪我一輩子，所以，殘忍的現在就要離開我。”
“可是然然，你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有病的人是我，你會願意和我離婚嗎？我愛你，不是因爲你能陪我到老，才愛。而是因爲，你就是你，是我愛的女子。說句難聽的，我們每個人都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也許，我某一天就死在你前面……”
“墨修塵，你不許胡說。”
怔愣的溫然，忽然反應過來，再一次打斷了墨修塵的話。
“然然，你看，你是這麼的愛我，連我說一句‘也許，我某一天就死在你前面’你就受不了，你又怎麼捨得離開我，讓沒有了你的我，每天像行屍走肉一般的活着。”
墨修塵說得很慢，他看不見溫然的樣子，腦海裡，想着她此時此刻可能的表情，電話那頭的呼吸，有些不穩，他知道，溫然肯定很矛盾。
他沒有再說，而是安靜地等待着。
樓上屋子裡，溫然並沒有開燈，慢慢地走到落地窗前，她掀開窗簾一角，透過落地窗看下去，昏暗裡，看不見車裡的人，只是看見停在路旁的車。
電話裡，很安靜，安靜到連他的呼吸聲，她都能聽見。
她抿了抿脣，不讓自己去想他剛纔說的話，淡淡地說：“修塵，很晚了，你回去吧。”
“我想在這裡陪着你。”
墨修塵的聲音很輕，很溫柔，好像剛纔他的那番話，只是溫然的幻覺，也好像他們並沒有鬧離婚，只是她回來孃家住兩天，他想念她，所以跟來一樣。
“我有筱筱陪着，你不用擔心，你明天還要上班，回去好好休息。”
溫然強自忽略心裡的疼，語氣不像剛纔那麼清冷，多了一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