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一一先是一驚，睡意被顧愷的聲音嚇跑，騰地從牀上坐了起來。
“你，你來我家了？”
“對，我現在你家門口，開門。”
“我不信，你怎麼知道我家在哪裡的？”白一一驚愕地地問，那天他只是把她送到鎮上，並沒有送到家門口就開車走了的。
“開門。”
對於她的白癡問題，顧愷懶得回答。
“馬上就來。”白一一皺眉，掛了電話掀開被子下牀，出了房間，聽見隔壁房裡傳來咳嗽聲，她眸色微變了下，去開門。
院門外，顧愷頎長的身影站在寒冷冬夜裡，冷峻的五官逆着光，線條棱角分明。
那雙眸子深邃如潭，一眼望去，看不見底的深沉。
四目相對，白一一心跳微窒了一下，她抿抿脣，讓開身子，讓他進屋。
顧愷眸光掃過她身上的睡衣，俊眉皺了皺，擡腿進院子，反手關上門。
白一一帶着他快步進了穿過院子，進了客廳，“你怎麼會大半夜來了這裡，不是說我明天自己回去的嗎？”
房間裡，有咳嗽聲傳出來，顧愷朝那方向看了一眼，白一一見狀，輕聲解釋，“上次那場雪後，我媽媽就感冒了。你等我一下，我進去給她說一聲。”
“嗯。”
顧愷眼裡劃過一絲猶豫，打量着客廳裡的裝潢擺設。
空氣裡淡淡地香火味吸引去他的視線，當他眸光停落在那張相片上的時候，眼底驀地凝結起點點寒意。
那相片，是傅經義的。
案前，還放着水果，香火等物。
他盯着相片裡的男人，心頭情緒變得複雜，連身旁，房間的門打開，白一一從裡面出來，他都不知道。
白一一看着僵硬地站在案桌前的男人，心頭驀地一緊。
他俊臉覆着一層陰雲，雙眸冷冷盯着她父親的相片，周身氣息寒涼。
她放在身側的雙手，下意識地攥緊，輕輕走過去，小心翼翼地喊了一聲：“阿愷。”
顧愷轉過頭來，凝着冷意的眸子裡破碎出一絲裂紋，映着她精緻的五官，他抿抿脣，那股寒涼之意緩緩斂去。
“去換了衣服，我們上路。”
他嗓音低沉中透着一絲壓抑的情緒，話落，目光從她臉上移開，轉身，就朝門口走。
“阿愷……外面冷，你在車裡等我吧。”
白一一見他轉身朝門口走，心尖驀地一窒，想也不想，脫口就喊住了他。
她本想讓他在屋子裡等着她，可對上他轉過來的目光，觸及到他眸底的涼薄時，她心臟倏地一窒，那窒息感讓她到了嘴邊的話，又改了口。
剛纔見到他站在門口時的那份被刻意壓制的欣喜，蕩然無存。
顧愷眸光變幻了幾下，盯着她清麗的臉蛋，他沉默半晌後，‘嗯’了一聲，大步走出客廳。
白一一望着客廳被關上的門，僅一扇門之隔，她卻覺得，她和顧愷之間隔了一條無法跨越的鴻溝。
男人沉穩的腳步聲穿過院子，接着，是大門被打開和關上的聲音，她的心，便在那一聲聲冰冷的聲音裡下沉。
“一一，阿愷不是來了嗎，他人呢？”
身後，白玉勤的聲音響起，白一一抿抿脣，壓下心裡的情緒，轉過頭，看着披着外衣，從屋子裡出來的媽媽。
儘管她不讓自己表現出難過來，但白玉勤還是很快地變了臉色，她臉色變了幾變，從最初的欣喜，到小心翼翼，再到疑惑，失望，最後，變成了深深的內疚……
轉頭看了眼那張相片，她自責地說；“一一，對不起。”
“媽，我進去換衣服，你回屋睡去吧。記着我昨晚上跟你說的，一個人在家注意身體，其他的，不用你操心。”
白一一說完，轉身進了自己房間。
她換上衣服，提着行李出來，白玉勤還站在客廳裡，正望着那張傅經義的相片出神。
“媽，你怎麼還不去睡？”
白一一走過來，輕聲喊她。
白玉勤轉頭看着女兒，臉上露出一抹慈愛地笑，“一一，你走吧，照顧好瞳瞳和你自己。”
“嗯，我有時間就回來看你。”
白一一點點頭，提着行李朝門口走去。
“一一。”
她剛走到客廳門口，手還沒扶上門把，身後，白玉勤忽然又叫住了她。
白一一轉身，回頭看向白玉勤，“媽，還有事嗎？”
“一一，你跟媽媽說實話，你還愛阿愷，還想和他在一起嗎？”
白玉勤目光緊緊地看着白一一，似乎，這個問題很重要很重要。
白一一眸色一僵，下意識地抿緊脣瓣，語氣生硬地說：“媽，我和他的事，你就別操心了。”
“一一，我知道，都是我毀了你的幸福，你告訴媽媽，你是不是想跟阿愷在一起，除了他，你願不願意意嫁給別的男人。”
白玉勤往前走了兩步，一定要白一一告訴她答案。
白一一疑惑地眯起眼睛，不知爲何，白玉勤給她的感覺很奇怪，她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媽，你不要胡思亂想，也不許做什麼傻事，我和阿愷的事，我們自己會解決。”
“一一，我希望你和阿愷在一起，如果……”
“沒有如果，你記着，若是真想我幸福，就不要做讓我傷心難過的事。我是愛顧愷，但我不能爲了自己的愛情，不要自己的母親。哪怕你做了再多的錯事，你是我媽媽，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
“一一，媽媽不想看到你和阿愷明明相愛，卻因爲我不能在一起。”
白玉勤說着，又難過得落淚，情緒一激動，她再次咳嗽起來。
忽然，她臉色微變地擡手捂着嘴，低着頭不再看白一一，而是用另一隻手對她揮手，“一一，你走吧。”
一句話沒說完，更加劇烈的咳嗽。
白一一見她咳嗽得這麼厲害，哪裡願意這樣走掉，她放下行李，幾步上前，白玉勤捂着嘴的手不肯拿開，轉身就朝房間走。
“一一，你別管我……咳……趕緊走……阿愷還在外面等你呢。”
她捂着嘴，話語變得含糊不清，白一一還是看見了她嘴角那一絲鮮紅，頓時臉色變白：“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