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倩蓉氣得跺腳,又滿心害怕,只好把墨銳拉上,拖着他快速離開,彷彿身後有狼追似的。
墨銳小跑步,一路上不知道跌了幾回跤,憋着眼淚沒吭聲。
母子倆上了飛機,周倩蓉抱着墨銳軟軟小小的身體,放聲大哭。
這時,一隻男人的手遞來手帕。
周倩蓉看也沒看,接了手帕胡亂在臉上擦,擦完繼續哭。
墨銳腦袋從周倩蓉懷裡轉一百八十度,瞥着遞手帕的這個男人。
他眼裡滿是陌生,很乖巧地代替母親道謝:“叔叔,謝謝你。”
男士很有風度地一笑,溫和的嗓音道:“真是乖巧的孩子,你媽媽爲什麼哭?”
墨銳白他一眼:“老師教我們,不能跟陌生人說話。叔叔,謝謝你的手絹,多少錢,我可以給你錢。”
“我姓凌,叫凌雲爵,是你媽媽的朋友。你沒有反駁,那麼周小姐真的是你媽媽,好,我知道了。”凌雲爵微微笑了笑。
墨銳臉色微變,隨後無所謂地轉頭。
周倩蓉終於從悲傷痛苦中回神,定睛一瞧,這男人真有些面熟,而對凌雲爵這個人,她還是有點印象的。
臉色瞬間發白,越發難堪。
“是你,你又看到我的狼狽,好像每次我難堪的時候,你都在旁邊。”
淚珠兒掛在眼皮上,嬌嬌弱弱的,真如梨花帶雨、風吹海棠。
“是我的錯咯!”凌雲爵聳肩。
“當然是你的錯!”周倩蓉軟糯的嗓音嗔怪道,卻更像是撒嬌,任由哪個男人聽了心裡也要酥半邊。
“好,那我向你道歉。周小姐,你兒子很懂事,很聰明。”凌雲爵抱歉地笑道,看看墨銳,又說,“你們去France?我正好去那邊出差,有需要幫忙的地方,請告訴我。”
周倩蓉不客氣地說:“我需要個住處,還有銳銳,也需要上學。”
凌雲爵笑容一頓,無奈道:“交給我,你現在可以安心地哭了。”
周倩蓉靠到他肩膀上,淚眼模糊地罵道:“我還需要個肩膀!墨巖廷那個混蛋,怎麼可以拋棄我們,銳銳是他兒子啊!讓我們母子倆怎麼過,這個人渣,這個冷血的怪物……”
飛機飛了八個小時,她哭了八個小時,手絹髒了,就用凌雲爵的袖子擦眼淚。
凌雲爵淡定地閉目養神,手不知不覺攬住周倩蓉的腰。
墨銳默默坐在角落,兩眼茫然,發生了什麼事?
……
“晚晚,那個老禍害帶着小禍害滾蛋了!哎呀呀,皆大歡喜,普天同慶!我一會兒就去買鞭炮去!”辛涼月說好不會再幫莫晚晚打聽事情,接到消息還是嘴快,第一時間告訴她。
莫晚晚這回不敢口是心非,抿了一口咖啡:“這個結果我早料到了,世上能治周倩蓉的,只有他。”
“‘他’是誰啊?”辛涼月揶揄地問。
莫晚晚咳了一聲,尷尬道:“你明知故問!對了,你是怎麼打聽到這些消息的?他身邊有保鏢,如果有人跟蹤,立刻就能發現,哪能容你事事打聽得這麼仔細。小月,你的人身安全沒問題吧?”
本來是玩笑話,隨口一說,可說完,她不禁深深顰眉,心不由得一沉。
“呵呵,可能是我運氣好吧。”辛涼月不自在。
“小月!難道你也要騙我?”莫晚晚聲音哀傷。
辛涼月翻個白眼,泄氣:“好啦,好啦,傷心的人最任性,最大牌!我告訴你好了,隋晉這段時間缺錢,恰好呢,你家boss是個行走的錢袋子,於是跟他來往頻繁了些。兩人見面總要說些話套近乎吧?聊着,聊着,就聊到你,墨boss是自己主動交代的,什麼意思,你還能不明白麼?”
那就是讓隋晉當傳話筒的意思嘛,辛涼月臉紅,懊惱被莫晚晚逮住。
莫晚晚深深吸了一口氣,不抱希望地問:“你把我的話也告訴他了?”
“沒,沒,我只說了你在哪兒。”辛涼月連忙挽回。
“是啊,你只說了我在哪兒,可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隋晉是在旁邊吧?”莫晚晚氣結。
辛涼月嘿嘿笑,撓撓頭,回頭瞪了一眼隋晉,關掉聲音外放,拿起手機放在耳邊,連連道歉:“姑奶奶,饒我一回吧,我再也不敢了!我發誓,從今天開始,我一定把隋晉趕得遠遠的!”
莫晚晚咬脣,最終嘆了口氣:“不管怎樣,我跟他是不可能了,如果你還當我是朋友,就把這句話傳給他吧。順便幫我催一下他,把離婚協議書給簽了。”
……
“晚晚讓小月轉告你,你們不可能了,讓我催一下你,簽了協議書。”隋晉放下咖啡,靜靜看着對面的男人。
墨巖廷臉色微微發青,沒搖頭,也沒點頭。
想必他心裡是難堪的,隋晉憐憫地拍拍他肩膀,把空間留給他,自己起身先走了。
墨巖廷像是石化一樣坐在那兒,回到半灣小區的家,家裡冷冷清清,莫晚晚走了,彷彿把屬於她的氣息也帶走了。
他像往常每天下班一樣,做好了飯,擺兩副碗筷,吃完後,再去洗碗,莫晚晚的那一份他捨不得倒掉,強迫自己給吃了。
夜晚,他又開始失眠,半夜起來,手碰到抽屜,抽屜裡放的是莫晚晚臨走前託隋晉給他的離婚協議書,他想到自己看到那五個字時,不亞於五雷轟頂的感覺。
大半夜,他逃也似的離開半灣小區,離開那個放着離婚協議書的地方,趕到墨宅。
第二天,賀蘭君看見他,勾起傷心事,一邊吃藥,一邊低聲抱怨:“倩蓉不會照顧人,銳銳在國外怎麼生活,上學、生活、交友,她照顧不好銳銳的……”
“媽,別擔心,我每個月給倩蓉兩萬歐元,給墨銳兩萬歐元,足夠他們生活寬裕,奢侈一些也足夠。有錢還怕辦不了事麼?再說,倩蓉喜歡西方,她去了,說不定如魚得水呢。”最後一句,墨巖廷忍不住諷刺。
“你是在社會上混過的,你會不知道,有些事就是錢辦不到的?”賀蘭君仍然心疼墨銳,“我應該跟過去的,等他們安排好生活和上學的事,我再回來……”
話沒說完,墨巖廷丟了碗筷:“我吃飽了,去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