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在門前坐了片刻,就起了身,越過一樓的會客大廳,徑直的上了二樓。
今後的路還要繼續,總不能如此消沉的活着,想着老爺子對她的袒護和信任,想着如今兒孫滿堂,想着善解人意的喬喬,還有乖巧的孩子們,還有每天辛辛苦苦在外面忙碌的阿墨,之前所受的所有苦與累,都是值得的。
她永遠都是雲家的媳婦,但她與雲清,再無可能。
第二日,天不見亮。
雲老爺子在北棟院前的草地上,練着太極拳。
耳邊是古典的琴聲,那是吳伯定時幫他放好的練拳音樂。
每幾年來,老爺子都是在這個點早起,練拳,鍵身,除了前些年被雲意鳳氣倒後進住了醫院的那段時間。
優雅緩慢,讓人心神寧靜的琴聲中,傳來窸窣的腳步聲,是從草地的遠處傳來了,一般人聽不見,但老爺子心身合一,耳也靈敏。
聽聞身後的人在他一兩米開外駐了步,他繼續不緩不慢的練着太極,收放間,形自如。
“來了?”這聲音在天邊泛起魚肚白的清裡裡,顯得格外的矍鑠有力,“有什麼話,等我練太拳再說。”
身後的雲清剛剛張嘴,立即噤聲,就這麼靜靜的等了大半個小時,才見老爺子停了下來。
天色,也徹底放了亮。
初夏天的清晨,還有些涼。
老爺子的額邊,卻冒着細細的汗水。
一邊擦着汗,一邊走向身前一動不動的雲清。
“爸……”雲清剛要開口,雲老爺子斬釘截鐵,“別住在老宅了。昨天同意你回來,是看在你和佳茹夫妻一場的份上。既然她不願意和你複合,我也不想強迫她,讓她更加難受。你走吧,把你搬來的東西搬走,把你的車也開走。還有,意蕁那邊,你總要有個了結。”
“您的意思是,您仍舊支持我和佳茹在一起?”
“佳茹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雲老爺子緩緩走到亭子裡,坐下,身後的雲清緊跟着,“只是你再想回到老宅,得經過佳茹的親口同意,否則我同樣不會再認你這個不教孝子。”帥氣校草的鬥氣小冤家
“爸,我知道該怎麼做了。”雲清微微點頭,雲老爺子又說,“冰凍三尺非一日這寒。”
如此,雲清徹底恍然大悟,確實如老爺子所說,他所給予鄧佳茹的傷害,並非一朝一夕就能得到原諒的。
雲老爺子看着他眼裡突然閃過一絲金光,然後點點頭,似在琢磨什麼,又和他道了別,這才離去,踩在草地上的腳步顯得有些堅定,似乎每走一步都充滿了信心。
唉!
老爺子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
三日後,雲清給雲夢軒找到了合適的骨髓。
五月十九的清晨,雲夢軒與她那從未謀面的“司機”父親,同臺手術,做骨髓移植。
雖然雲清已經知道自己不是夢兒的親生父親,但多年父女感情一場,裡面的夢兒生死攸關,他的心同樣是系在一根弦上的。
從早上一直到下午,終於等到有醫生走出來時,雲清,雲敬軒,雲意蕁同時快步迎上去。
雲敬軒:“醫生,我妹妹怎麼樣?”
醫生:“手術非常成功,但要經過一排異期,如果三個月到三年內,雲小姐沒有異常反應,就可以徹底恢復健康。一般來說,近親間的骨髓移植,排斥情況的出現率是非常低的。”
雲敬軒:“太好了。”
身邊一字不落聽着的雲清,也徹底鬆了一口氣。
醫生和他們交待了後續事情,離開後,雲清這纔將清冷的目光落在雲意蕁的身上。
那一刻,雲意蕁只覺得有一把利劍刺穿了她的身子。
“你不適合照顧夢兒,你走吧。”雲清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從她身上抽開了目光,“我沒有辦法在夢兒面前,繼續假裝和你恩愛美滿的樣子。夢的需要康復,不能受到刺激。”
“阿清,我……”雲意蕁一副苦瓜臉,迎上去時,卻被雲清的保鏢攔了下來,“阿清……”女王大人,今天我要在上面!
“敬兒,我有事去你大哥公司一趟。”雲清和雲意蕁中間,隔着好幾個保鏢,那是一道永遠也沒有辦法靠近的距離,似乎是隔着千山萬水,“你留下來照顧夢兒。”
“嗯。”雲敬軒點了點頭,看着雲清決絕離去,再看向身前哭成淚人的雲意蕁。
“……”剛剛開口,雲敬軒才發現,以前叫得親熱無比的一個媽字,怎麼也叫不出來,“你別糾纏了,我爸向來說一不二,糾纏下去對你沒有好處的。”
“你也怪媽媽嗎?”雲意蕁轉身正面面對着自己的兒子,第一次發現向來喜歡笑的敬兒,今天的臉色卻是異常的冰冷。
也不怪雲敬軒,一想起自己的母親,在二十四小時內,和父親有那樣的生活,有和別的男人偷-情,就覺得特別的噁心。
水性揚花,不守婦道,離經叛道,等等形容壞女人的詞,在這一瞬間都出現在了雲敬軒的腦海裡,從來不知道自己的母親會和這些詞沾上邊,甚至是,騷。
雲敬軒沒有辦法原諒雲意蕁,至少,短時間內沒有辦法。
“媽媽是有苦衷的……”雲意蕁還在哭訴,可雲敬軒不想聽,“夠了,什麼也別說。”
“敬兒……”
“……”
“拿着這張卡。”雲敬軒從包裡掏出一張花旗銀行卡,遞到雲意蕁面前,“我爸說得對,你不適合照顧妹妹。你離開吧,讓大家都靜一靜,我不是不認你,只是需要冷靜一段時間。今後,我一樣會盡做爲兒子的義務的。”
“敬兒,你不幫我勸勸你父親嗎?”
“做錯了事,要懂得悔改,別埋任何人。”
“敬兒……”雲意蕁痛苦的落着淚,雲敬軒顯得有些不耐煩了,“再不拿着這張卡,你將失去所有的生活來源。我爸說一不二,是你自己不要分手賠償,他不會給你一分,你的信用卡,也全部被他停了,拿着。”
“敬兒,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媽媽……”雲意蕁哭訴着,雲敬軒的眉頭皺得更緊,“難道你想露宿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