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聽她媽煞有介事的問，噎了一下，然後聳聳肩，漫不經心的回道：“沒什麼，純粹就是看她不順眼而已，她不是也看我不順眼麼？讀書好的人都互相看不順眼的。”
“是你不喜歡她在先，每次見到她都堵着小嘴兒，垮着小臉兒，活像誰都欠你二百五似的，你表姐懶得跟你一般見識，纔有意避着你，到你這兒怎麼就成了她看你不順眼了？”秦沫捏着顧念的臉，又好氣又好笑，道：“倒是說說，你表姐哪裡不好，讓你看她不順眼？就因爲她長得比你漂亮，讀書比你厲害？”
“媽！有你這麼損你女兒的嗎？”顧念聽到她媽這話，不淡定了，氣得差點哭出來，“我還是不是你親生的啊？是你在路邊隨手撿回來的吧？哪有你這樣的，把別人家的閨女捧成朵花兒，自家閨女就貶成狗尾巴草了！”
“你別想岔開話題。”秦沫不理會她的控訴，盯着她，“你告訴媽媽，你跟你表姐有什麼過節？我記得你小的時候很喜歡跟你表姐玩的，整天纏着我讓我帶你去姑媽家，後來你八歲生日那年你姑媽一家來咱們家給你慶生，自那之後，你就再也提過去姑媽家找表姐玩了。”
頓了頓，秦沫看着顧念的眼睛，表情嚴肅、語氣認真的問：“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那晚上你姑媽他們回家之後，你是不是躲在房間裡哭了？第二天早上眼睛還是紅腫的。你跟媽媽說……”
顧念笑着打斷道：“媽，你真的想多了。生日收到那麼多禮物，還吃了那麼好吃的蛋糕，而且那次潭潭用她攢了一年的壓歲錢給我買了一個學習機啊，我那是高興的一晚上都睡不着，沒休息好，第二天眼睛肯定紅腫了。”
說完，她已經別開了臉，扭頭看向別處，面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都已經過去了十幾年，當時的事情在她腦海裡已經變得很模糊，要不是她媽突然提到那位表姐，顧念只怕已經忘得一乾二淨了。
不過，就算已經過去十幾年，就算那件事已經隨着時間慢慢淡化，可是事情實實在在的發生過，毋庸置疑。
所以，這十幾年來，她一直都不待見那位表姐。
至於原因，她不能告訴媽媽。
擔心媽媽還要繼續追問，顧念便指着騰騰冒氣的蒸鍋，道：“已經超過二十分鐘了？”
秦沫知道女兒不想講，再勉強追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此時聽到女兒轉了話題，便順着她的話，說：“嗯，多蒸兩分鐘也沒不影響口感的。”
說着，把火關了。
顧念則在廚房裡轉了一圈兒，手裡多了兩條幹淨的毛巾，她擰開水龍頭把毛巾打溼，然後走到蒸鍋面前抖了抖手裡的溼毛巾，道：“可以揭開鍋了吧？”
說完，沒等她媽回話，她就用溼毛巾包住手，打算去揭開蒸鍋的蓋子。
秦沫回過頭來，嚇得花容失色，急聲叫住她：“先別開！”
顧念手剛碰到鍋，觸到一絲熱氣，被她媽這麼一聲吼，嚇得連忙收回手，茫然不解的轉頭看向他媽，“怎麼了？”
“你這傻孩子，心怎麼那麼大呢！”秦沫陰沉着臉，一把搶手顧念手上的溼毛巾，嚴聲訓斥道：“剛剛纔關了火，你沒看見這蒸騰的熱氣嗎？你這會兒去揭開鍋蓋，這熱氣能把你這小手臂給燙熟了信不信？”
顧念心虛的擡手指了指被她媽搶去的兩條溼毛巾，“我有做防護措施的，燙不到手。”
說道這個，秦沫更來氣了，把溼毛巾摔在琉璃臺上，氣白了臉，道：“還防護措施呢！熱氣那麼燙，溼毛巾呢能頂什麼用？你還好死不死的纏到手上，到時候燙得你想甩都甩不開。”
顧念很少見她媽生這麼大的氣，知道剛纔自己的行爲有多危險，被罵也不敢反駁了，心虛得只能縮着脖子，低着頭乖乖的認錯。
秦沫又怕又怒，罵了女兒幾句還是沒消氣，忍不住道：“看看你這樣子，一點兒生活常識都沒有，連你表姐一半都不如。”
顧念臉色很是難看，心裡也很委屈，眼睛酸得泛紅，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忍了又忍，忍住沒掉下來。
她一直低着頭，沒有讓她媽看到。
秦沫又數落了幾句，看顧念一直低着頭一生不吭，突然擺擺手，道：“行了，你出去客廳看電視吧，一會兒我把餃子和小籠包撿出來盤子裡裝着，等會兒你再進來端。”
顧念低低的“嗯”了一聲，神色不明的轉頭走出廚房。
快走到門邊的時候，她媽突然叫住，“等下！把這盤春捲先端出去。晾了一會兒可以吃了，放太久冷了味道沒那麼好。”
顧念又轉頭回來去端春捲。
秦沫見她悶頭不語的樣子，突然意識到是不是自己剛纔話太重了，讓女兒心裡不高興了？
想了想，又叫了一聲：“念念？”
顧念這會兒已經平緩了情緒，聽到她媽叫她，便擡起頭看過去，“媽媽，還有什麼事兒麼？”
秦沫看了顧念兩眼，見她神色正常，沒有委屈或生氣之色，心裡稍稍鬆了一口氣，擺着手道：“沒什麼，你把春捲端出去給他們吃，你自己不能偷吃。剛纔祁醫生也說了，你現在一點兒都不能碰的，聽到沒？”
顧念乖乖的點頭應下：“嗯，知道了。”
秦沫這才放心讓她把春捲端出去，然後叮囑顧念過十來分鐘進來端餃子。
顧念應下，低着頭把一盤春捲送到了客廳。
慕楓他們幾個雖然不如祁夜和唐乾吃得多，但是胃口也不差，那幾個蘋果梨子早就被他們消滅了，這會兒看見顧念端着春捲出來，性格稍微活潑一點兒的就愉快的吹氣了口哨，而慕楓則更主動一些，三步並作兩步的迎上去，直接接過顧念手裡的盤子，道：“少奶奶，我來拿吧！讓您親自給我們送吃的，這怎麼好意思……”
好不好意思的，反正已經送出來了，並且這一盤春捲炸得又酥又香，幾個人都不客氣的吃了起來。
這時，祁夜跟唐乾從前面大陽臺那兒走回客廳，兩人已經談完事兒了。祁夜剛纔在廚房就已經吃了不少春捲，這會兒也懶得去搶了，但是唐乾一個多還沒嚐到，光聞着香，眼看那麼一盤也沒剩幾個了，連忙衝過去：“噯！你們給我留兩個啊！”
又是一番爭搶。
一幫牛高馬大、五大三粗的男人爲了幾個春捲搶成一團的畫面，讓人不忍直視。
顧念眼皮子抽了抽，感覺沒眼看他們。她拿了手機出來看了一下時間，已經差不多十一點，媽媽已經在廚房已經準備做菜了，顧念便給傅言梟發信息，問他什麼時候能過來。
客廳裡面吵哄哄的，顧念邊打字邊往前面大陽臺走，走到陽臺上站定，信息也編寫完了，點了發送。
正準備收了手機回去廚房幫媽媽打打下手，身後便傳來祁夜的聲音。
“來陽臺躲起來哭？”
顧念聞言，回過頭來白了他一眼，冷哼：“你才哭。”
“嘖！一滴眼淚也沒有。”祁夜打量了她兩眼，走到她身邊跟她肩並肩站在陽臺上，笑着道：“剛纔聽到你在廚房裡被阿姨罵，還以爲你委屈的躲在這兒哭鼻子呢！看來小念念比我想象的要硬氣。”
“……”顧念不想跟他說話，扭頭便要去廚房。
“噯？別急着走啊！”祁夜叫住她，眼底透着一股真假難辨的笑，道：“阿姨還說給我介紹女朋友呢！你那表姐長得怎麼樣？聽阿姨說，比你漂亮？”
顧念氣結，狠狠瞪他一眼，咬着牙擠出一句話：“祁夜，你什麼意思？你有清寒了，還肖想別人，想腳踏兩條船？”
“我隨口問問的。”祁夜玩味的看着顧念，意味不明的笑道：“一提到你那表姐，你就火氣這麼大，你跟她肯定是有過節。”
顧念用力咬緊後槽牙，才忍着沒踹他一腳。她黑着臉，聲音還帶着怒意，“我生氣是因爲你想腳踏兩條船。”
“我又沒踏你這條船上，你氣什麼？”祁夜好了傷疤忘了痛，忘了之前血和淚的教訓，這會兒又忍不住作死了，笑得痞氣十足的朝顧念眨眼間，用撩騷的語氣道：“難道你喜歡我？”
“喜歡你二大爺！”顧念實在是被祁夜氣狠了，忍不住罵人，要是手上有東西，她都恨不得扔這王八蛋臉上。顧念恨不得把牙都咬碎了，怒氣衝衝的道：“你剛纔那話是不是真心的？你要是真的想找我表姐，那我等會兒我去跟我媽說，讓她給你倆拉線。然後再也不要去找清寒，因爲你不配，你這沒心沒肺的混蛋！”
祁夜連忙道：“我的姑奶奶啊，我剛纔跟你開玩笑的，你別當真啊！你那表姐長得是圓是扁我都不知道，我怎麼可能對她有想法？更不可能腳踏兩條船，我對天發誓，現在只踏了陸清寒這一條船，穩穩當當的，沒有其他想法！”
顧念一言不發，只鼓着眼睛看他。
祁夜連忙正色道：“你要是不信的話，我親自去跟阿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