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葉將疑惑的目光投向魏寶珠,魏寶珠只是用嘴向楊延保和書墨所在方位呶了呶,再不肯給她其他提示,難道是楊延保的傷很重?
不對呀,如果是那樣的話,陳浩宇和魏長生不得守在這裡纔對嗎?那麼就只有一個可能,就是書墨這個死小子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讓小姐心裡難過了!
蘇葉是個心思細膩通透的人,與這幾個人相處的時間都不算短,對大家的脾性可都瞭解得很,平日裡孫燦爛雖然不算是十分歡脫的人,可是也不是個會計較的人。
不過身邊的人做了什麼傷及她內心的事,她極少反擊,多數時候會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然後在沒人的地方黯然傷神,像今日這般的情形還真是極少見。
書墨若是做了什麼不好的事,就會如同一隻縮頭烏龜,不言不語,妄圖以此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說,死小子,你到底說了什麼話,讓俺家小姐傷心了!”蘇葉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她纔不管書墨手上正在做什麼,上前揪住書墨的耳朵厲聲問道。
“我,我……疼疼疼……”書墨沒想到蘇葉上來就揪住自己的耳朵,誠心想將剛纔發生的事說出,卻又實在沒膽子不敢說,只能連聲呼疼,希望蘇葉能夠手留情。
書墨知道蘇葉對孫燦爛的感情很深,若是讓她知道自己對孫燦爛說了那般的重話,絕對饒不了自己。
可是書墨越是吞吞吐吐,蘇葉心裡越氣,手上的動手也就越重,疼得書墨連連呼疼。
“蘇葉,快放手!你這是幹啥呢!書墨也沒說什麼,只是因爲我開了窗子,怕楊四公子再受涼,說了兩句而已。你快放手。再這樣揪下去,書墨可就成了獨耳了,到時還不是你自個心疼?!”孫燦爛此刻已經斂去了臉上所有的黯然,見蘇葉對着書墨不依不饒。連忙出場阻止。
是這樣的嗎?蘇葉心裡雖然疑惑,可是看着書墨被自己揪紅的耳朵,終於還是決定先放過他,今日還有事兒要忙,等忙完了事兒,再好好拷問,她就不相信自己會問不出來。
哼,若是讓俺知道書墨你個小子真說了什麼話,傷了俺家小姐的心,你就準備接招吧!蘇葉在心裡默默地念叨着。目光狠狠地挖了書墨一眼。
已經回身繼續侍候楊延保的書墨,只覺得後背一陣發寒……
雖然段子軒被陳浩宇和魏長生勸回了家,到底不放心楊延保,早早就趕來客棧,且不說楊延保是他師弟。只楊延保是傷在段家客棧這一條,他作爲段家家主也得出來處理慰問。
段子軒來的時候,蘇葉已經放開書墨回到孫燦爛身後站着,不過那雙清秀的眼睛卻死死地盯着書墨的牛背,恨不得將書墨的後背看出個洞來。
段子軒剛進屋子,立馬就覺察到屋子裡的氣氛有些怪異,大家彷彿都正常。卻又都十分反常。
更奇怪的是當他進來的時候,沒有一個人對他打招呼,這可是難得一見的現象。
書墨只是埋頭照顧楊延保,牀上的楊延保雖然沒有醒來,不過此刻卻呼吸平緩,臉色雖然有些蒼白。倒不像有受傷的人發燒的跡象,書墨的所謂照顧看着有些多餘。
孫燦爛臉如常安靜地坐在桌前,一隻手背支着下巴,目光卻沒什麼焦距,不知在想些什麼。
孫燦爛身後站着她的兩個丫頭。魏寶珠頭一點一點,想來昨夜是她在這屋裡照顧一直沒休息,不知一向愛護身邊人的孫燦爛,爲何不讓魏寶珠去休息。
蘇葉則鼓着張臉,氣沖沖地看着書墨,大有撲過去捶他一頓的氣勢。
這是啥情況?書墨平日裡與蘇葉這丫頭不是挺投緣的嘛,今日又是何事惹到了蘇葉這個貌似和善實則潑辣的小丫頭?
段子軒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卻沒人爲他釋疑,這也就是片刻之間的事兒,段子軒很快就拋開疑竇,還是先一步看看楊延保的情形再說。
段蠶寶寶軒來到楊延保的牀前,一邊觀察楊延保的狀況,一邊隨口詢問書黑:“書墨,楊四的情形如何?”
雖說從楊延保的呼吸和氣色上,段子軒大致能夠看出楊延保已無大礙,不過段子軒依然向書墨詢問楊延保的情況。
書墨被段子軒點了名,不得不擡起頭來,目光卻有些閃閃爍爍,不敢與屋內任何一個人的目光直視。
回答段子軒的詢問倒十分盡心,一五一十詳細地向段子軒彙報了昨兒一晚上楊延保的情況,包括最後陳浩宇與魏長生爲楊延保重新處理傷口的事兒。
段子軒的說話聲同時總算是驚醒了坐在桌邊胡思亂想的孫燦爛還有打着瞌睡的魏寶珠,蘇葉卻依然是一副氣鼓鼓的模樣兒。
孫燦爛見魏寶珠睏乏得厲害,連忙讓她回房休息,今日他們要去西郊看農莊談買賣,陳浩宇和魏長生還有段子軒都將一同前往,孫燦爛身邊有蘇葉跟着即可,魏寶珠可以在客棧好生休息。
段子軒那邊向書墨瞭解了楊延保的情況,又伸手在楊延保額頭上靠了靠,確定楊延保已經沒有多少熱度,知道陳浩宇和魏長生凌晨對傷口的處理和孫燦爛的藥物起了效果,一顆懸着的心終於落了下來。
余光中看見孫燦爛已經恢復了往日的神情,同時將魏寶珠打發回屋休息,此刻正拉着蘇葉的手耐心地說着什麼。
主僕兩人刻意壓低了聲音,加之段子軒剛纔將精神放在了聽取書墨的介紹上,倒沒能聽到她們之間都說了些什麼。
只覺的是孫燦爛在勸說着什麼,而蘇葉卻有些不情不願,讓段子軒有些看不下去了,只覺得孫燦爛對身邊的丫頭太過縱容。
在段子軒的心目中,丫環就是丫環,就是奴才,哪能容一個丫環不聽小姐的話,以後還不得騎到小姐頭上作威作福?
段子軒皺了皺濃眉,瞪了蘇葉一眼,可惜蘇葉不是段府的丫環,他可沒權力處置,只能不動聲色地用眼神警告一二。
孫燦爛見段子軒用不悅的目光盯着蘇葉,知道段子軒大概想些什麼,於是拍了拍蘇葉的手,然後對段子軒柔柔笑着說道:“段大哥來得可真早!楊四應該沒啥大問題了,只是得遭些罪,出去走動肯定是不行了,吃食上也得忌忌口。
對了……”
孫燦爛柔柔的笑容,軟軟的聲音,讓段子軒的心頭莫名地有絲悸動,不由地有些失神。
孫燦爛邊說邊將目光轉向牀上的楊延保,目光中有絲隱隱的心疼。
隨着孫燦爛的聲音,段子軒將目光從蘇葉身上轉到孫燦爛身上,心裡又是一聲嘆息,孫燦爛明顯護着蘇葉這丫頭,他還真是拿她沒啥法子。
罷了罷了,那總歸是孫燦爛自個的事,他縱然有管天管地管段家的本事,也沒法管到孫燦爛的家事!
而孫燦爛目光中的那絲心疼,更讓段子軒的臉上浮上了一絲黯然,回頭再看看安然昏睡中的楊延保,心裡多少有些妒嫉。
這小子看來還是比自己好命,至少有機會去贏得孫燦爛的青睞,不像他連這樣的機會都沒有!
“段大哥,段大哥?”孫燦爛見段子軒半晌沒有回話,只是看着楊延保出神,不知他又想到了什麼,連呼兩聲終算喚回了段子軒的思緒。
段子軒回頭對着孫燦爛有些歉意地笑了笑,笑容中有絲苦澀卻依舊溫和:“山花是要問今日的安排有否變化?”
見孫燦爛點頭,段子軒繼續說道:“安排不變,就等早朝下朝,袁大人就來客棧匯合。”
大概還是不太放心楊延保的情況,不過只休息了一個多些時辰,陳浩宇和魏長生又來到了楊延保的客房,見段子軒也在,三個人又針對楊延保的傷勢做了一些交流。
楊延保受傷後,段子軒原本是要去請外面的大夫,可是楊延保卻堅持不肯讓外面的大夫替他醫治。
楊延保知道若是讓外面的大夫來治療,楊府那邊就不定就會得到他到了京城的消息,他實在不願意看到楊重光那張臉,更不願意面對方夢蝶那個女人。
所以此次進京。楊延保並不想讓楊家知道自己到了京城,故而堅持要陳浩宇和魏長生替他清洗傷口並上藥包紮了事。
在段子軒離開客棧回去的時候,一再要段子軒保證不將他受傷一事告訴段子棋。
除了祖父和師傅,楊延保可以說對誰都不怕,就算是親大哥楊延宗,也只是敬重,絕對不是怕。
唯有對段子棋這位異姓大哥,從小就有一種敬畏感,他再囂張只要在段子棋跟前,就如老鼠見了貓老實得不像是楊延保。
大家見楊延保也就是被釘子戳破了腳,又見他如此堅持,只得依着他,好在如今一切都穩定下來,大家總算都放下了高懸的心。
大家換着去大堂吃了早點,最後又都聚到楊延保的屋子裡,經過幾天奔波再加一夜折騰,書墨實在是熬不住了,略略吃了點東西倒頭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