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淮生自然不清楚站在最前端的朱鳳璧對自己的印象是如此糟糕,但即便是知道了,他也不是太在乎。
現在的他不是幾年前初入宗門的他了。
他是築基四重!
整個重華派六個紫府加上一個候補紫府渡果之外,加上剛築基不久的曹立本和曾國麟,只有三十七名築基,而築基初段二十名,築基中段九名,築基高段和巔峰八名。
這也是重華派的核心實力。
也就是說他在不斷膨脹壯大的重華派中,排位最起碼可以排到第二十四名。
如果要精細估算其年齡和法術戰力的話,陳淮生自認爲可以凌駕於其他三名和他同屬於築基四重之上,排在第二十一名。
當然,這個宗門排位肯定不會以法術戰力的評估和年齡前景來計算,甚至年齡年輕還會成爲一種“劣勢”。
但在有心人心中,年齡卻會另外作爲一種評估方式,畢竟一個三十歲的築基四重和一個九十歲的築基四重,孰強孰弱,誰的前景更好,不問可知。
他還是掌門親傳弟子。
雖然商九齡和朱鳳璧屬於師兄弟,而且兩人實力相當,但是掌門就是掌門,掌門親傳弟子地位就是要特殊於其他弟子,自然也要高於朱鳳璧的親傳弟子,這無可否認。
更何況現在他已經獨立洞府,而且還有吳天恩和苟一葦兩名築基相助。
趙嗣天這個築基一重加入雲中山也在山門裡一度引起了不小的震動,但不少人知曉二人關係密切,倒也能接受。
不過隨後迭加了滕定遠、楚英奇和楊虎生等原來老凌雲宗的弟子也加入了雲中山的消息,就讓人不得不側目而視了。
至少曾國麟心中的酸澀感就揮之不去,在看到這張帶着平靜笑容的臉時,就更是說不出的堵心。
其實曾國麟也清楚要讓滕定遠他們加入自己的道院不太現實,哪怕楚英奇與自己關係再密切,但是恰恰是這種密切才斷絕了這種可能,而且自己的實力也不足以只比自己略微遜色的他們加入。
但曾國麟覺得滕定遠也不至於墮落到去加入陳淮生的白鹿道院纔對。
他承認陳淮生很厲害,但再厲害也只是築基四重,在他之上也還有十多個築基高段和中段,哪怕是築基高段也還有八人。
如果滕定遠他們真的想要借重道院的資源,那完全可以選擇諸如韓煌、劉正風、李明昊這些人才對。
可他們就選擇了陳淮生,而且相當乾淨利索,幾乎沒有什麼糾結猶豫。
難道陳淮生就值得他們如此看好?
要知道他們幾個距離築基也只有一線之隔了,一旦加入白鹿道院,就算是日後能夠出來,但這層恩義束縛都會籠罩在身,對自身以後的威望積累都有相當影響了。
“國麟兄,恭喜了。”陳淮生抱拳拱手,含笑道。
“謝謝,僥倖而已。”曾國麟收拾起諸般心思,也滿臉笑容應道。
“築基無僥倖。”陳淮生搖搖頭,“國麟兄沉澱數年,終於一飛沖天,相信國麟兄十年之內必入中段。”
這是一個良好的祝願,十年破三重,晉階築基中段,這是每個初築基者的夢想。
曾國麟笑得更加開心,但隨即就收拾起了笑容:“淮生,今日長老召集我們來,你恐怕知道什麼事吧?多事之秋啊。”
都霜降已過,小雪在即,該入冬了。
陳淮生能猜到大概範圍,但卻不知道具體內容,看曾國麟的表情,應該是提前知曉了,“又出事兒了?”
“昨夜傳回來的消息,邗山道崔家遭遇妖獸襲擊,兩名築基和多名煉氣修士罹難,緊鄰的大鴉鶻寨有一千餘人死亡,其中至少有三十人以上的修士和道種。”曾國麟臉色已經變冷,“到現在還不知道是什麼妖獸襲擊。”
“邗山道崔家?”陳淮生一愣,這不就是支持大鴉鶻寨與謝氏兄弟爭奪越圇山的崔家麼?
好像崔家去年纔有一名新晉紫府吧?這就遇襲了。
現在連紫府真人都不夠分量了?
“又是恐狼羣?”趙嗣天和曾國麟打過招呼後問道。
“不太清楚,消息不太詳實。”曾國麟搖頭道:“這也罷了,但是在西南靠近衛懷道的秋月鎮又發現了鬼豺,襲擊了兩名從幽州前往大趙的散修,其中一名散修是築基二重,一名煉氣九重,雙雙斃命被吞食,正巧被從大槐山返回的馬師兄他們遇上,一場惡戰,馬師兄不幸犧牲,還有十多名師兄弟遇難,……”
這下子就真的讓陳淮生和趙嗣天都震驚了。
馬道春也犧牲了?!
還有十多名弟子遇難?
馬道春帶着三十多人駐守在大槐山,算是留守,也有幾年了,但馬道春在築基四重上一直未能突破。
大槐山那邊距離臥龍嶺七百多裡地,而且又深處衛懷道中部,所以也讓重華派頗爲爲難,覺得像一個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這種情形在重華派拿下重陽山,重心開始向大趙和濟郡轉移之後就更顯得突出。
不過大槐山是凌雲宗原來的山門,老凌雲宗弟子在整個重華派中數量和所佔比例都不小,還有齊洪奎這個紫府真人堅決反對放棄大槐山和衛懷道,所以宗門也只能勉力維持。
現在趁着妖獸潮風波越演越烈之勢將馬道春他們撤回來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誰曾想竟然如此不順,還在秋月鎮遭遇了鬼豺襲擊。
鬼豺可不比山狽或者詭狼,它是三階妖獸,雖然只是三階中下品妖獸,甚至還不及恐狼,但是其也是成羣出現,而且其極善隱匿身形蹤跡,往往都是靠偷襲,所以修士甚至懼怕鬼豺勝於恐狼。
不過無論是鬼豺還是恐狼,之前在河北大地上也都是鮮有一見的,出現也多是在絕域禁地邊緣,根本不可能出現在凡人生活聚居的集鎮周圍。
但現在妖獸潮來臨,已經無數次打破了各種慣例,好像鬼豺出現在秋月鎮也就是可以接受的事情了。
“看樣子若只是邗山道崔家的事情不至於讓長老們如此緊張,但這秋月鎮可就在滏陽道,而且距離我們臥龍嶺就一百多裡吧?”陳淮生左右大量觀察,“李師叔去了?還有誰?”
李煜才入紫府,對上三頭鬼豺,要想擊殺,恐怕夠嗆。
“就李師叔一個人去了,是先去觀察形勢,沒指望能誅殺,根據反饋回來的消息,是三頭鬼豺,若非馬師兄當時自爆丹元拼死一搏,恐怕在場的三十多名弟子全部都得要沒命。”曾國麟嘆息不止。
曾國麟的話讓陳淮生心中都發涼,三頭鬼豺?終於還是來了麼?
三頭鬼豺要想闖入臥龍嶺的護山大陣是遠遠不夠格的,但是這才小雪未到啊。
小雪過後呢,大雪呢,小寒大寒呢?
三階下品妖獸來了,三階上品妖獸呢?四階妖獸來了怎麼辦?
逃麼?逃得了麼?
“現在宗門打算怎麼辦?”陳淮生深吸一口氣,他明白今日宗門怕是要作出決定了,臥龍嶺上現在洞府道院起碼還有一二十座,像曾國麟這種初開的洞府道院,一旦遭遇這種情形,那就只有死亡一個結果了。
“看朱長老的意見了,我打算撤回龍鱗塬了。”曾國麟有些黯然,“但我覺得咱們山中人太多了,護山法陣未必護佑得過來,而且很多都和山中弟子有着這樣那樣的牽連,一旦有事,未必放得下,……”
曾國麟所說的也是陳淮生最擔心的。
這幾年裡,無論是九蓮諸宗弟子還是河北新入弟子,都呼朋引伴招徠來很多道種和凡人,這林林總總算下來是數千人。
在平時這是好事,能幫着栽種靈粟玉麥,馴養無階妖獸,收拾打理和修繕維護屋舍,侍候生活,還有許多商人也和山中修士弟子關係密切,但到了這個時候,所有人都涌入龍鱗塬山門中護山大陣內環核心圈,那是絕對擁擠不下的。
“也許情況還不至於糟糕到那種程度,單單是幾頭鬼豺問題不大。”
趙嗣天覺得自己的解釋都有些乾癟無力,但又不知道該如何拿出更有說服力的理由。
“不會僅僅只是幾頭鬼豺而已。”曾國麟看了一眼沒說話的陳淮生,“三階妖獸也許會不斷冒出來,數量也許會越來越大,甚至四階妖獸也可能有,即便是濟郡那邊重陽山恐怕也要面臨這種局面,所以朱長老纔會把大家召集起來,尋找應對之法,……”
眼見得人來得差不多了,朱鳳璧收拾了一下心情,清了清嗓子,“大家都坐下吧,這重華堂還是第一次只有我一個人召集大家來計議,李師弟去了秋月鎮,可能大家都知道了,三頭鬼豺出現襲擊了我們重華派弟子,馬道春師弟罹難,另外還有十多名弟子同時遇難,但這可能只是開始,這一頓時間整個河北,不,應該是天下各地都出現了大規模的妖獸潮,大趙,西唐,北戎,南楚,吳越,都不例外,但河北尤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