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要便越不會與你,更別說元荷宗的本法經義功法,如何會與你重華派?
能給你那細枝末節的丹符製作就算是高看你一眼了。
見陳淮生瞠目結舌,被欺騙之後怒不可遏的模樣,蘇錯和趙建章都格外得意。
對天雲宗來說,北樓那等丹符之術純屬雞肋。
天雲宗本宗的丹符之術要比元荷宗強得多,這些東西拿着都是累贅,正好拿來噁心重華派一回,也算有個交代,說得過去。
“行了,這便是決定,沒有任何迴旋餘地。”蘇錯淡淡地道:“要就拿去,不要也就沒有了,別想着東樓西樓的東西,我們天雲宗拿下大騩山,可不只是要山要地要人。”
一臉憤怒的陳淮生反脣相譏:“要人儘管拿去,元荷宗弟子我們不要了,我們重華派也不缺人,河北多的是人。”
看着陳淮生這般怒意四溢的模樣,蘇趙二人都越發覺得好笑。
這小子還是太年輕了,還真以爲有點兒意氣相投,便會把宗門利益拱手讓人,癡人說夢。
“真不要了?小子,你能替你們宗門做主?”蘇錯笑眯眯地道:“這可是好幾十上百人啊,煉氣中高段不少,築基亦有,真不要了?”
陳淮生咬牙切齒,卻又不敢發作的樣子,看在蘇趙二人眼中,覺得這廝色厲內荏的模樣越發有意思。
但不容否認這傢伙還是有些小聰明的,口才亦是上佳,更難得是修行上亦既有天分,委實難得。
一時間蘇錯都生出了想要把對方招募入本宗的心思。
但也只是這麼一想,重華派如此看重此子,這廝肯定不會答應,不過有天賦的人哪裡也不缺,天雲宗更不缺。
“蘇師伯,既是如此,那我等也只有接受。”陳淮生懊惱地抿了抿嘴,“還有……”
“還有?小子你好像有些得寸進尺了啊。”趙建章厲聲道。
“趙師伯,這是兩全其美的雙贏之舉,對天雲宗來說,這百十號人就是累贅,就是負擔,甚至是麻煩,我們要接受這幫人一樣要面臨他們萬一不認同,卻假作屈從,然後反噬呢?我們重華派既然對天雲宗有了承諾,那就定會守諾,將他們帶回河北,最不濟也不會讓他們進入汴梁府給貴宗帶來麻煩。”陳淮生振振有詞。
“哼,這等事情你們倒成了好像恩惠於我們天雲宗了,天下豈有這等事情?”趙建章忍不住啐了一口。
蘇錯倒是沒有太在意,點了點頭:“伱說。”
“大騩山中肯定還有不少靈材靈植,這也是屬於原來元荷宗的,若是這些不願意留在大騩山的弟子要取走,貴宗不得阻攔,……”
陳淮生此言一出,連蘇錯都忍不住皺眉,趙建章更是險些就要破防,“小子,你真的是以爲你是誰?”
陳淮生依然坦然:“其實也沒有多少東西,無外乎就是一些尚未收割的靈植,已經馴養的靈獸,還有就是部分靈材,這對天雲宗來說都是可有可無之物,把這些人打發走,不就一切都萬事大吉了麼?”
“你說得輕巧,我們這一趟豈不是成了就落得個一個光光的大騩山?”趙建章被陳淮生給噁心壞了。
陳淮生知道別看趙建章蹦躂得起,但是做主的還是蘇錯,只是他在態度身段上也十分柔軟,相當耐心地解釋:“趙師伯,大騩山可是汴京城周圍難得的靈山啊,位置誰人能比?光這一座靈山,外加周圍靈地,便有開宗立派之姿,你還說光光一座靈山,這讓其他人情何以堪啊?”
趙建章真的有些佩服這傢伙的口才了,當然他也是故作姿態,些許靈植靈材本身就不值一提,這般做作不過是故意拿捏對方,誰曾想根本拿捏不住人家。
“好了,我允了,不過也只此一樁了,再有便是不識趣了。”蘇錯含笑點了點頭,他對陳淮生印象委實很好,也算是結份善緣,看看日後這傢伙能有什麼造化,能到什麼高度。
這幾樁大的事情解決了,剩下細枝末節都簡單了。
接下來便是如何接收,將這批弟子說服帶走。
若真是不肯歸附天雲宗,也不願意跟隨重華派的弟子,那麼天雲宗就得要讓其立下靈誓規約,不得進入大騩山三百里境內,否則殺無赦。
至於說先假意歸附重華,然後再要作祟的,那也自然由重華派來收拾對付。
你這以重華派約定諾言來欺騙,那就是對重華派的欺辱了。
這邊談妥了,陳淮生纔去見元荷宗這邊的弟子。
留下來的元荷宗弟子大概在一百八十人左右,讓陳淮生感到意外的,竟然有超過百人願意繼續留下來歸附天雲宗。
很顯然這一二十年裡九蓮宗的表現,讓這些基本上處於練氣中高段甚至築基的弟子都感到十分失望了。
現在九蓮宗潰滅,而且不是某一個宗支的覆滅,而是整個九支都覆亡,讓他們陷入了幻滅中。 心態的崩塌,心氣的落寞,喪失了方向,讓天雲宗這個願意接納他們的大趙第一宗門竟然成了很多本身對元荷宗沒有特別強歸屬感的弟子的一個不錯的抉擇。
剩下的七十餘人中,只有二十餘人不願意併入重華派,但這一批中光是築基就有三人,其餘二十人也都是煉氣高段。 Wшw⊕тt kдn⊕C〇
餘下的五十餘人中其實很多人都處於一種茫然狀態下,對重華派的認可度並不高,但是在一位築基三重修士的帶領下,都接受了這一選擇,也許這個選擇只是臨時的。
所有築基高段和中段的修士要麼死,要麼重創直接跌落到築基初段,再無一人。
當然亦有逃脫數人,但相較於被圍剿的數百人來說,已經可以忽略不計了。
在這五十餘人中,陳淮生看到了魏武陽和章芷若,而印象中的其他幾位,卻已經不在其中,想必是要麼逃了,要麼就是在其他宗支了。
離開的氣氛並不好。
在回到汴京城中時,又有十餘人離開了,真正留下來的不足四十人,齊洪奎和陳淮生都不在意。
不願意留下的,始終留不下,而經歷幾番波折還願意留下來的,基本上也就算是留定了,而且天賦差的,這邊也會想方設法擠兌走。
至於說和天雲宗的約定,這般低階弟子,天雲宗根本不在乎,無外乎就是一個臺階罷了。
爐火熊熊,映照着幾人映紅的面龐。
彷彿猶如五年前的那一夜,在那淮瀆古廟中衆人談笑歡聲那一幕。
人少了幾個,凌凡,姚文仲,許悲懷,舒子丹,都不在。
陳淮生問過,這才知道凌凡是在妖蓮宗,而姚文仲則是在淨芙宗,許悲懷則是在玉菡宗,舒子丹在汐芸宗。
九蓮宗的規矩,前三年九宗新進子弟都在京中集合修行,三年後才根據情況由各宗選人。
“淮生哥,你早就料到了會是這個局面,所以你纔會去求派中長輩們……”宣尺媚打破了沉寂。
從回到汴京,與重華派弟子走到一起,這種難言的悲苦、抑鬱乃至尷尬的氣氛就一直縈繞着這幫元荷宗弟子。
到現在仍然有很多人難以接受九蓮宗就這樣灰飛煙滅了。
但從各地傳來的消息都無一不在證明,此番道會前最大的事情,或者說這場道會本身都已經趕不上九蓮宗覆滅這場盛事的喧囂了。
一個宗門的覆滅,而且是昔日的超級大宗,現在仍然是當之無愧的大宗門覆滅,就在這短短的幾日之內。
都說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但是真正凍上也就是這麼極短的時間裡就顯現出來了。
“有預料,但是我是朝着最壞的打算預料的,但是沒想到局面會比我預料最糟糕的還要糟糕。”陳淮生苦笑:“恐怕你們也早就對九蓮宗的命運有所擔心,只是想不到這般慘烈殘酷吧。”
幾個人都默默點頭。
九蓮宗近二十年每況愈下,尤其是近十年更是急速下滑,妖蓮、淨芙和元荷三宗的內訌不過是表象,真正的原因還是這種多頭模式在超級大宗不斷涌現的情況下,顯得難以爲繼。
每每與這些超級大宗發生利益衝突,都顯得力不從心,頻頻受挫。
不說天雲宗、花溪劍宗、萬象派這些老牌大宗,即便是與大成宗、雲龍宗這些宗門相比都顯得有些捉襟見肘。
甚至連白石門這種剛剛崛起的還不算太強盛的宗門,論總體實力九蓮宗遠勝於白石門,但是居然都壓制不住對方,其原因就是宗支利益的不一致。
合久必分這個道理在九蓮宗身上得到了最好體現。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你承不起重,那麼這個王冠就會離你而去,進而被人家來瓜分了。
九蓮宗的九座靈山就是王冠,早就被外人垂涎三尺,你現在承受不起了,就不能怪人家找上門來奪你的王冠了。
甚至他們現在歸附的重華派,不也就是其中的一員麼?
玉菡宗的重陽山爭奪戰還在繼續,重華派正在全力以赴,齊洪奎也已經趕赴濟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