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睢郡去往吳越,要縱貫譙郡。
遷延數年,現在才成行。
唐經天與其道侶古韻春,一個同樣是九蓮宗但卻是錦蕖宗的練氣六重弟子,一起同行,也算是一場遊歷。
陳淮生則帶上了閔青鬱。
既然接受了閔青鬱作爲自己的伴侍,陳淮生就在認真考慮閔青鬱的未來修行路徑。
閔青鬱的資質稟賦不差,甚至不比宣尺媚遜色多少,而且修行也尤爲刻苦。
如果不是因爲在家族中的耽誤,陳淮生覺得閔青鬱在這個年齡,完全有可能達至煉氣四重。
但現在也還爲時不晚。
閔青鬱在煉氣二重上已經徘徊幾年了,在陳淮生看來,如果稍加引導和努力,完全有機會在短期內就進階煉氣三重。
這一趟吳越之旅也算是一場歷練之旅,自己一路上也可以指點她一番,看看能不能有所造化。
從鍾離渡渡過淮瀆之後,就進入了吳越境內,風土人情也截然一變。
妖蓮宗與紫萏、火萊兩宗較爲親近密切,淨芙宗則與錦蕖、玉菡兩宗來往緊密,元荷宗與汐芸宗關係莫逆,形成三支勢力。
一直到二人都已經年過三十,二人才開始真正走攏,郎有情,妾有意,逐漸演變成爲道侶。
昔日同生共死浴血奮戰的朋友到來,讓她終於可以丟開眼前這種煩心事,好生放鬆一下了。
而閔青鬱面對還有些驕矜的古韻春卻表現得相親近絡,不到兩天時間,就與這個比她年齡大十來歲的女子打得火熱,弄得熟絡無比。
四人一路行來,乘船騎馬,倒也自在。
與唐經天結爲道侶之後,很有些鸞鳳和鳴夫唱婦隨的感覺。
從睢郡沿着汴河一路東南而下,八百里地之後就進入譙郡的符集府。
於鳳謙接到海門沙洲傳來的消息時,一直愁悶煩躁的心情終於好了一些。
在大江上登船,就開始一路東下,經歷了三日船行,在海門沙洲登岸。
九蓮宗名義上是九支同氣連枝,九九歸一,但內裡各宗依然是有親疏遠近之分。
符集府是譙郡的南部大府,與桃園府共同組成大趙東部邊疆,隔着淮瀆與吳越遙遙相對。
比如,妖蓮、淨芙、元荷三宗實力最強,也可以算得上是九蓮宗的核心三宗。
時間上沒那麼趕,也就顯得逍遙自在。
只有鬼蓬宗與這三個組合都保持着等距離,不偏不倚,一直遊離於三大勢力之外。
這裡有聖火宗的接待點,需要在這裡先行聯絡,才能獲准入海進入桃花海和桃花島領域。
和唐經天在一起幾日裡,兩人漸漸無話不談,再加上先前從宣尺媚那裡知曉的,陳淮生也大體瞭解了整個九蓮宗的基本情況。
此番也是第一次和唐經天攜手同遊,所以在外人面前還保持着矜持,只是沒想到閔青鬱如此熱情會來事,迅速就俘虜了對方的好感。
古韻春雖然是錦蕖宗的弟子,但是很早就認識唐經天,只不過早年兩人都是埋頭苦修,根本無暇考慮其他。
古韻春在錦蕖宗也是小有名氣的人物,三十一歲就已經是煉氣五重,去年剛剛進階煉氣六重。
但願他們來期間,不要發生什麼意外,能讓自己好好盡一番地主之誼。
於鳳謙忍不住把目光向南邊望去,嘆了一口氣,只是有些事情自己也沒法左右,可這個時候要拒之門外,那又未免顯得聖火宗太示弱了。
也許局面還不至於到那一步。
說來也怪,她在宗門裡能推心置腹談得攏來的師兄弟師姐妹們沒幾個,但沒想到卻會在大趙一行中偶遇的這兩位因爲一戰而頗爲投緣。
原本邀約二人前來桃花島一遊,沒想到屢屢爽約。
不過她也聽聞了大趙境內修真界的種種變故,尤其是像陳淮生所在的重華派更是被迫北遷河北,也讓她唏噓不已。 一個宗門的山門都是經歷了數百年的打造才營造出來的,除非宗門面臨生死抉擇,否則不可能遷離,而且是去萬里之外的陌生所在。
只是這種事事情誰也幫不上忙,只能在信中寬解一番。
好在這個傢伙據說修行進度極快,上一次聯繫時信中提及時他已經閉關修至煉氣四重了,短短兩年時間,連破兩重,讓人駭然。
也不知道這又是一年過去了,這傢伙有沒有變化?
一時間竟然有些期盼了,連她自己都很驚訝於自己的這種莫名的喜悅和期待感覺。
飛槎終於來了。
造型獨特,修飾精美,與大趙那邊的飛槎造型不太一樣,可能是主要用於海上飛行,需要抗禦更大的海風緣故,兩邊船舷都用了專門的定風翼。
唐經天和陳淮生一行人都是從未在海上飛行過。
面對一望無際的海天一色,夕陽西下,霞光萬道,蔚爲大觀,那種浩蕩養氣恣意汪洋的暢意感,也是讓他們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充盈膨脹。
這種印象深深地烙印在了他們的腦海中,或許在某個時候就會突然冒出來,成爲某種靈感觸動的契機。
於鳳謙第一眼看到走下飛槎的幾人時,有些不敢置信。
唐經天晉階煉氣八重在她預料之中,但這個小男人,居然已經煉氣七重了?
信中不是說他會以煉氣四重參加大趙上元道會麼?
難道這上元道會有改天換地之能,讓人魚躍化龍,直接從煉氣四重躍升到煉氣七重,跨越煉氣中段這個階段?
這未免太神奇了吧?
看着於鳳謙瞪着一雙丹鳳眼注視着陳淮生,唐經天嘴角抿笑。
恐怕任何一個三年前相識,這幾年有沒有見面的人對陳淮生的這種情形,都會有這種難以接受的感覺。
自己這還是經常瞭解着對方的情況的,但還不是要被他這種一次見面就要刮目相看一次的表現弄得難以釋懷。
終於將目光從陳淮生身上收回,笑着搖頭,於鳳謙還是首先向唐經天抱拳:“唐兄,這距離約定都幾年了?違約之責我可是記住了。”
唐經天朗聲大笑,“於師妹,要怪只能怪淮生這小子,誰讓他本事不大,破事兒最多呢?”
“是麼,唐兄,我倒是覺得他本事挺大啊,一別三年,練氣初段就到煉氣高段了,我印象中,至少我們吳越這邊的修真界無人能做到,你們大趙那邊有麼?”於鳳謙笑盈盈地看着陳淮生:“就算是有天材地寶助力,只怕也難以做到吧?說吧,淮生,吃了草還丹,還是崑崙桃?”
站在於鳳謙身後的兩人是陪同於鳳謙一道來的兩個聖火宗弟子,先前還不太在意。
甚至還覺得於師姐有些過於看重這幾個來自大趙的修真同行了。
一個煉氣八重,一個練氣七重,另外兩個女修就更不值一提了。
雖然看上去年齡都不大,但修真的年齡不能以外貌來判斷,看上去三十多,其實六七十的比比皆是。
可當聽到於鳳謙說到三年不見從煉氣初段直接躍升煉氣高段,他們都以爲自己聽錯了。
從煉氣中段到煉氣高段三年還說得過去,煉氣初段,這橫跨了三重,可能麼?
甚至連古韻春和閔青鬱也一樣見鬼一般看着陳淮生。
她們倆雖然也知道陳淮生這兩年間進境很快,但是陳淮生很少談自己修行,甚至唐經天和古韻春談到陳淮生時也只說他後勁驚人,沒提其他。
而陳淮生在上元道會之後這連續破境晉階,都是一種不太正常狀態下的晉階。
所以當聽到三年前陳淮生還是煉氣初段時,都是一臉驚駭,難以接受。
似乎是注意到了衆人的目光,於鳳謙笑了起來,“淮生,看來你驚天動地的表現很多人都不知曉啊,你這是準備一鳴驚人?”
“鳳謙師姐,有您在,我能鳴得起來麼?吳越最年輕的巾幗築基,在我們大趙,女修中能和鳳謙師姐相提並論的也屈指可數了。”陳淮生樂呵呵地道:“我和唐師兄這一次來造訪,就是想要來鳳謙師姐這裡偷師學藝,看看究竟是什麼樣的洞天福地,什麼樣的師門傳承,才能造就鳳謙師姐這樣震古爍今的奇才,……”
陳淮生的這一番話恰到好處地把於鳳謙捧擡了起來,既不動聲色就把於鳳謙的修爲展現了出來,同時也捧高了聖火宗和桃花島,這讓於鳳謙身後的兩名弟子都是格外舒服,對陳淮生的印象也一下子好了許多。
至於說陳淮生三年初段晉階高段,雖然也驚人,但是於鳳謙可是有吳越第一年輕女築基這個名頭,沒有人能無視這個第一的風采。
“淮生啊淮生,你這張嘴還是這麼厲害,三年前我被你給糊弄得昏天黑地,不冤!”於鳳謙面如春風,目光才重新回到唐經天和陳淮生身後二女身上:“唐兄,淮生,還沒介紹你們身後這兩位朋友呢,三年不見,攜侶同遊,這句話可真的兌現了啊。”
唐經天和陳淮生也纔將古韻春和閔青鬱介紹給於鳳謙,而於鳳謙也把她身後的兩名師弟介紹給了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