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淮生啞然失笑。
他還沒有糊塗到那種程度。
修行纔是立身之本。
固然現在他對重華派充滿了歸屬感,但他也同樣清楚,當大勢不可違的時候,他還是要以自身爲中心的。
當然,現在他和宗門利益一體,他也會盡可能的爲宗門的前程盡心。
吳天恩的確是一心爲他好。
應該說宗門中,這一位算是他的恩主和伯樂。
從一開始對他就頗爲恩遇,一直到現在也是在爲他考慮。
所以很多事情,他也從不瞞吳天恩。
“師伯,聽說宗門在功法上也會對門中弟子更爲開放,……”
知道陳淮生會問及這個問題,吳天恩自然也不會瞞這個已經有些相當於自己得意門生的後起之秀了。
如果說前兩年,宗門改革出臺可以收徒授徒這個規則,他還會考慮收陳淮生爲徒,但現在卻不合適了。
他知道這一位自己十分欣賞的弟子遲早是要超越自己的,而且爲時不會太久。
不過對方對自己的尊重禮敬,還是讓吳天恩覺得自己沒看錯人。
“嗯,宗門有過這方面的計議,原來宗門藏經閣的功訣奧義基本上並不完全,倒不是說宗門吝嗇,是有多方面考慮,……,但現在宗門還是要考慮對宗門優秀弟子的開放,但需要特別批准。”
“另外,宗門也會在內務院的建設上加大投入和重視,要讓內務院成爲宗門重要一環,爲弟子們提供更充裕高級的支持,……”
陳淮生連連點頭,一遍吐槽:“師伯,早就該如此了,優秀弟子理當得到更多的優遇,這樣才能儘快展現出才華,而我們宗門內務院應該是做得最差的,靈植種植,礦脈探尋採掘,靈獸馴養,法器和符籙製作,丹藥煉製,幾乎都只能算是一個小宗門的格局,甚至連有些小宗門都趕不上,……”
在這樁事情上,陳淮生沒客氣:“適當調整一些獎勵政策,吸納和鼓勵一些道種進入內務院,給予他們一些好處,我覺得我們的內務院本來是可以做得很好的,可惜了蟠山朗山那麼好的條件,但除了丹藥煉製上差強人意外,其他幾項上,簡直沒有值得一提的,不過來河北之後,咱們倒是可以好生重新規劃一下,師伯出任內務院執事,正好可以大展身手,……”
在這個問題上,重華內部其實也已經反思總結過了。
白石門的迅猛崛起,固然有多方面因素,但毫無疑問其在這一大塊副業上,的確做得要比重華派好得多。
正因爲白石門副業的強大,才支撐起了白石門在修真主業上的巨大需求,無論是丹藥符籙,還是靈獸役使,亦或是法器運用,都完全碾壓了重華派。
這一點上,重華派也在痛定思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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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淮生,這些情況宗門已經意識到了,但要在副業上做起來,需要大量的人力,……”
吳天恩話音未落,陳淮生便接上話:“河北這邊有的是人力,也不缺物力條件,這邊那些煉氣不成的道種如過江之鯽,他們一樣渴望希望得到宗門的恩澤,縱然不能修真,但能跟着宗門沐浴靈氣,靈食不愁,還能免於妖獸襲擊,他們求之不得,……”
吳天恩點了點頭,“看來你早有想法,很好,但我還是要提醒你,你的心思不要放在這些庶務上,修行纔是伱現在最需要的,一些高級功法會對你們幾個已經獲得宗門認可的弟子開放,你的心思要放在這上邊。”
吳天恩也很隱晦的問及了陳淮生是否有意願收徒。
言外之意就是如果陳淮生真的有意收徒,那麼也可以向宗門申請。
就陳淮生現在的情形,未嘗不能特批。
不過陳淮生卻沒有這個意願。
雖然那任家姐弟的確資質頗佳,但陳淮生當初考慮的還是從宗門利益角度,自己並沒有意願收徒。
對自己來說,只要一天沒築基,他心裡就不踏實。
看看那冰鱗血蟒乃至大河中鰲龍的表現,自己這纔來河北多久,就遭遇了兩撥足以滅殺自己的妖獸,他就覺得心思該放在修行上。
比起在朗陵時諸如詭狼、山狽、金貓之類的妖獸,這裡的危險程度不可同日而語。 姚隸蔚和趙嗣天的到來也讓陳淮生又多了兩個可以交流的同伴。
陳淮生也感覺到了,隨着自己修行境界的迅速提高,雖然表面上蔡晉陽與自己仍然親近,但是他能感覺到兩人之間的鴻溝和距離正在悄然形成。
雖然說蔡晉陽不能在修行上儘快趕上來,那麼這種距離還會不斷加大,進而到最後,兩人就再無可能像以往那樣親密無間的交流了。
可能陳淮生和蔡晉陽都不想見到那一幕,但卻又無法扭轉,除非蔡晉陽能真的不介意雙方之間的差距,可蔡晉陽可能難以做到。
所以現在反而是陳淮生與姚隸蔚和趙嗣天以及徐天峰這些境界上高於自己,而且進境同樣不慢的師兄們相處更融洽自然了。
“凌雲宗的情況恐怕不太好。”
趙嗣天揹負雙手,與姚隸蔚並行,陳淮生則後了半步。
“他們選了大槐山,距離大河最近,而且也正對汴京,距離算是最近的了吧?怎麼就不好了?”
陳淮生來河北這邊之後,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提及凌雲宗。
都差一點沒想起還有一個宗門與本宗一樣,也是被迫北遷河北,甚至比本宗還早來一步。
大槐山是九蓮宗替凌雲宗優先考慮的,各方面條件都比臥龍嶺要好,除了一點,那就是距離晉州太近。
大槐山距離臥龍嶺足足有七百多裡地,但是距離晉州四道的天井道僅有三百多裡地,而天井道卻又是晉州兩大宗門之一的月廬宗所在,與大槐山所在的衛懷道只有一山之隔。
“聽說他們初一去,就遭到了妖獸襲擊,另外西面隔着樾香山的月廬宗明確表明態度,不歡迎凌雲宗,……”趙嗣天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月廬宗?他們有什麼資格說不歡迎?”陳淮生訝然問道:“誰給他們這個仗恃?”
“還不太清楚,但月廬宗的手應該是伸進了衛懷道。”趙嗣天沉吟着道:“來之前,都說河北之地宗門勢力薄弱,散修和異修勢力稱雄,但我看也不盡然,否則,這月廬宗在晉州,怎麼就敢插手燕州這邊的事情?”
姚隸蔚和陳淮生都在思索。
總的來說,河北這邊宗門勢力相較於大趙,的確弱勢,但總還是有幾家宗門世家。
你說這凌雲宗落足月廬宗所在的天井道,月廬宗有如此大反應,倒也情有可原,但都不在一個州,哪怕距離近了一些,但是仍然分屬二州,這月廬宗居然都要跳出來作妖,這裡邊就有些蹊蹺了。
“那凌雲宗如何應對?”陳淮生忍不住問道。
“現在還不清楚,但凌雲宗從義陽府離開之後就磕磕絆絆,許多弟子都不願意跟隨來河北,現在到了衛懷道那邊又遇上這種事情,讓當地這些宗族都有些首鼠兩端了。”姚隸蔚補充道:“說起來,咱們這邊幸虧距離天鶴宗較遠,否則……”
三人一時間都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覺。
都是在大趙境內生存掙扎的失敗者,被迫流亡到河北,但現在先來一步的凌雲宗卻舉步維艱,當下看起來本宗還算幸運,沒遇上大的波折,但誰又能預料得到日後的事兒呢?
像同爲燕州六道中的天鶴宗,雖然是在漳池道略微遠了一些,但是萬一人家也覺得同屬燕州六道,你重華派進來,就是挑戰了它,就要挑事兒呢?
“歸根結底,還是得打鐵要得自身硬,自家實力不如人,那就難免要受欺凌。”姚隸蔚吁了一口氣,“所以掌院師叔纔要等這邊一安頓下來,就要準備出去雲遊歷練,尋找秘境破境晉階去了,掌門師伯和首席師伯都已經同意了,還有徐師兄也準備一到這邊就要閉關修行,爭取破境築基。”
趙嗣天和陳淮生也都深有同感。
“姚師兄,趙師兄,你們二位是如何打算的?”陳淮生沒想到徐天峰也要準備閉關,看樣子也是上元道會給他觸動很大了,也有了幾分感悟纔對。
“我?”姚隸蔚想了一想,“我也想要閉關,但據說傳功院左知院曹人本曹師兄也準備閉關,尤師叔想讓我去擔任左知院,我本不想去,但卻不好推辭,曹師兄一閉關,傳功院那邊也不能耽擱,所以也是兩難,……”
曹人本是煉氣九重,大概就是要衝擊煉氣巔峰了,甚至如果機遇合適,一蹴而就直接衝擊築基亦有可能。
姚隸蔚的性子較爲平和,面對這樣的安排,肯定是沒法推的,大概率就只能去暫時擔任左知院了,但在傳功院擔任左知院也算是一個歷練。
“趙師兄你呢?”
“我,我準備收徒。”趙嗣天的話卻是讓姚隸蔚和陳淮生都吃了一驚,這個想法可有些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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