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行十餘人準備離開鬼市,幾個人面面相覷。
“怎麼辦?”那個出手人面雪鳩的虯髯漢子捋着自己鬍鬚,面帶狠色道:“難道就這麼算了不成?我不甘心。”
“媽的,那個煉氣高段的傢伙來路不明也就罷了,怎麼卻認識蔣家?沒想到他們去和蔣家人攪在一起了,蔣家此番來有兩個築基,……”
另外一個在出售人面雪鳩時在一旁觀察幫腔的灰袍修士搖搖頭:“對付兩個築基,還有好幾個煉氣高段中段的,我們人手不夠,怕力有不逮啊。”
“築基又怎麼樣?”虯髯漢子厲聲道。
“蔣家那個老傢伙我瞭解,名義上是築基三重,但卡在築基三重都三十年了,都一百五了,早就躍階無望在家中養尊處優混日子了,論實力頂多一個築基一重,都算是高擡了他,……”
“只有那一個築基二重蔣達寧剛滿百,正值壯年,倒是一個勁敵,但老韓可以幹掉他,實在不行,那個老傢伙我去拖住他,等老韓解決了蔣達寧再來幫我。”
所有人目光都望向手握風火扇一派文士打扮的矮瘦修士。
“築基就是築基,哪怕是築基一重,老茅你也拖不住對方,何況蔣達通這個老東西已經沒啥好記掛的了,和你拼起來,他是敢亡命的,老茅你要折了不值當。”搖着風火扇的矮瘦修士搖搖頭,“我也沒絕對把握解決蔣達寧,那玩意兒關係到他兄長應劫晉階紫府之路,他也要拼命的,……”
“那我們和他明說,只要那個聖火宗的女人……”虯髯漢子面有不甘。
“那等時候,一動上手就是見生死的,誰會聽伱這個,誰會信你這個?”另外一個壯碩禿頂修士連連搖頭:“再說了,那幾個傢伙和蔣傢什麼關係,急切間打聽也來不及了,若是關係密切,那就毫無意義。”
“去和鷹九與狼十八接觸一下,來得及麼?”矮瘦修士突然道:“反正我們本來也沒打那阿房古畫的主意,許給他,大家一起幹!”
“可是鷹九和狼十八他們怕是對阿房古畫不感興趣吧?”灰袍修士質疑道:“他們應劫不需要去秘境的。”
“那更好,阿房古畫歸我們,烏雷豹和人面雪鳩我們不要了,還有蔣家之前不是還買有一件三德鼎麼?一萬二千靈石,都歸他們,……”矮瘦修士斷然道。
“老韓,我們就算拿到阿房古畫也不好出手的,只有蔣家這種冤大頭纔會出那麼高價錢買這玩意兒,換個人,頂多值七八萬靈石。”禿頂修士頓了頓:“你要應劫也還早啊,不是你想要這玩意兒吧?”
矮瘦修士嗤笑一聲:“我沒二三十年還走不到那一步,我們不需要,總有人想要,賣給楊家不也一樣起碼能拿到十萬靈石吧?”
虯髯漢子不耐煩了:“老韓,你拿個主意,究竟怎麼做?要請鷹九和狼十八就趁早,不然時間就來不及了。”
“大家的意見?”矮瘦修士拿定主意,見衆人盡皆點頭:“那咱們就說好,分成兩部分,阿房古畫算一份子,烏雷豹、人面雪鳩以及三德鼎加起來,算一份子,鷹九和狼十八他們倆任選,兩個築基,任由他們選一個,我來對付另外一個,那個煉氣九重和聖火宗那女人,狼十八對付一個,老茅對付一個,蔣家的飛槎由老朱對付,鷹九那邊幫着盯着,……”
“老韓,那咱們這幫人加上鷹狼兩個傢伙,就穩了。”禿頂壯漢得意地笑道。
“未必。”矮瘦修士搖了搖頭,“我們只是打那聖火宗娘們兒的主意,可保不準有人還在打蔣家的主意,我總覺得這一回沒那麼順利,所以拉上鷹狼兩個傢伙,也稍微穩當一些。”
“啊?”其餘幾人都是一愣,細細一想,倒是還真有可能,灰袍修士遲疑地道:“那老韓,這一回咱們有把握麼?”
“都到這個份兒上了,還能不幹?如果見勢不妙,咱們風緊扯呼就是了,反正有鷹狼在前面頂着,……”矮瘦修士臉上露出一抹冷厲之色,“但記住一出手就要下狠手不留活口,告訴鷹狼二位也是這般。”
一旦議定,一干人便雷厲風行,顯然也是合作過多次,相互十分信任。
飛槎是不允許進入洞府鬼市周圍的,即便是在雲夢州中飛行也要受限,所以蔣家的飛槎只能停在距離柳葉渚五里地外的南瀆江畔。
當得知蔣家有飛槎之後,陳淮生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
如果能上飛槎飛行,那起碼危險可以降低九成,只要飛槎飛起來,要被攔截轟擊的可能性就很小了,除非真的是紫府金丹,一般的築基都基本不具備這種實力。
看着眼前這具更像是一葉梭形大船模樣的飛槎,陳淮生也有些感慨。
重華派也有幾艘飛槎,但在龍巖坊市遇襲一戰中被毀了一艘,一直沒有再添置。
飛槎大小不一,像蔣家這艘飛槎不大,大概能容納二十餘人。
像天雲宗、太華道這樣的超級大宗門,巨型飛槎可以容納近百人,都需要紫府來駕駛了,而像蔣家這艘飛槎,築基就可以來掌舵駕駛了。
由於在空中飛行浮力和阻力加上變風影響,都需要修士用靈力來掌控飛槎的靈力傳輸裝置,所以一般煉氣層級的修士都根本支撐不起。看着那位鬚髮皆白的築基修士穩穩坐入艙中前端位置,一干蔣家子弟都入艙尋找座位入座,唐經天去和對方一名築基和一名煉氣九重的子弟打了招呼之後,這纔回到陳淮生他們這邊。
似乎注意到陳淮生表情有些不太對勁兒,唐經天好奇地問道:“淮生師弟,怎麼表情這麼嚴肅?兩個時辰就能飛出雲夢州,再有兩個時辰就能到宛州,我們鬼蓬宗也有幾艘,不過這玩意兒方便歸方便,但消耗靈力太甚,中間估計他們兩位都要歇息一下,交換催發。”
陳淮生有些乾澀地苦笑一下,“唐師兄,莫要怪小弟烏鴉嘴,小弟總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上飛槎之前,陳淮生忍不住又用太上感應術預測了一下。
本來這種東西,他都覺得信則靈,不信則不靈,他都一直提醒自己不要用這種感應術去預測,憑空給自己增添心理壓力。
可是這一趟也太順利了,從柳葉渚出來,竟然什麼都沒遇上,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蔣家名氣就這麼大?
在南楚境內都能壓得住場面?
“什麼不好預感?”感覺到飛槎已經開始冉冉浮動,準備起飛,唐經天笑了起來,“只要飛起來,那就簡單了,……”
“是啊,飛槎速度很快,只要飛起來,……”於鳳謙也興致勃勃地站在船舷邊上打量着四周風景。
雖然經歷了一些波折,甚至還許出去一頭金絲鬼猱,但只要把這兩樣靈獸帶回去,都還是值得的。
天色已經隱隱有些黑了,但不影響飛槎的飛行,飛槎上有專門的指南車和星宿軌盤,能準確確定飛槎飛行方向和定位。
飛槎終於騰空,烈烈疾風吹動周圍蘆葦荻草四下皆伏,很快就已經攀升到了距離地面三丈高的空中。
連陳淮生都忍不住鬆了一口氣,接下來飛槎只需要平移斜飛,迅速攀升到百丈之高,基本上就安全了。
“嗖!”
“嗖!”
“嗖!”
赤紅色的光焰突然出現在空中,伴隨着摩擦空氣帶來的尖厲嘯叫聲,向着懸空的飛槎飛射而來。
還沒等陳淮生反應過來,唐經天就已經猛然叫了起來:“敵襲!是火雷梭箭!快跳!”
飛槎使用專門的懸空木所制,輕盈空鬆,最是易燃,而且一旦燃燒起來,基本無法撲滅,所以飛槎最懼怕火。
唐經天也算是經驗豐富,一看到從四面飛射而來的火箭類法寶,就知道飛槎完了。
幾枚梭箭擊中了飛槎,濺射開來的火性法力,迅速將整個飛槎船板包圍。
饒是那名駕駛飛槎的築基修士反應夠快,迅速將飛槎下降,但還沒到落地,整個飛槎就已經燃燒起來了。
好在距離地面並不高,而飛槎上的修士們也都十分機敏,還沒等已經成爲一具火棺材的飛槎落地,所有人都迅速從飛槎中躍出,拔劍持符準備戰鬥。
鬚髮皆白的築基老修剛來得及落地,一頭展翼三丈的金翅大鵬已經忽然飛臨空中,雙爪猶如兩隻巨大的鐵錨,發動摧山裂石的罡風一擊,只朝着鬚髮皆白的修士襲來。
老修目光一凜,怒喝聲中,腰中長劍倏地自動飛出,轉眼即幻化爲一支長逾六尺的巨劍,精芒熠熠,奪目生輝。
“孽畜好膽,不知死活,居然敢來捋我蔣家虎鬚,那就好生受死吧!”
另一名年輕築基則是大袖一揮,鎮定自若地飄然落地站定,環顧四周,猛然發聲,宛如暮鼓晨鐘:“大家莫慌,一幫雜碎散修,外加一頭孽畜,且看蔣某如何除魔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