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時分,清晨的涼風喚醒了這座沉睡的古老城市,一如往日鴿哨聲在城市的上空迴盪着,攤販們的叫賣聲,亦開始在街道上回蕩着。(首發)清晨時分,相比於外界的喧囂,眷村卻是如另一番天地,安靜而祥和,只是在眷村的路道上,有一些穿着體能訓練服的軍官在那裡跑着步,作爲軍官,他們更需要保持體能。
除此之外,此時,眷村中依如過去一般的平靜。
陽光透過窗簾照入房間中,秦少華睜開了眼睛,他在睡覺的時候一直受惡夢的折磨。那夢抓不住頭緒,亂成一團,使他倍覺痛苦。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是清晨五點稍微過一點。
起牀後,走到了衛生間,他久久地佇立在鏡子前,看到了一張難以辨認的面孔:蒼白而瘦削。
看着那張蒼白的面孔,秦少華不止一次地在自己的幻覺裡目睹過自己被子彈擊中的情景,就像現在一樣,似乎也是這樣一個微涼的秋天,他躺在了一片草地上,而他的身體下面,鋪滿了血跡,濃黑濃黑地彷彿還在繼續緩緩地流淌的血在草地間流淌着,然後那泛黑的血像是被土地抽乾了水份似地凝固起來,像是慶祝生日的奶油蛋糕上用醬紅色擠上去的字……
每到這個時候,在夢中他就幾乎要窒息得背過氣去,甚至時常把自己憋到即要爆炸崩潰的邊緣,只有這樣,他才獲得一個喘息的機會,呼息中的那股血腥的味道才能揮出去一點。
這個瀰漫在他腦海中的幻像,他從來就未曾告訴過其它人,即便是……
“少華,吃飯了!”
妻子的喊聲,讓秦少爺回過神來,他匆匆的洗漱後,在走進餐廳的時候,透過餐廳的落地窗戶玻璃,他可以看到一片藍色的天空,隱約的還可以看到眷村人工湖的湖面,在夏日時,那裡是孩子們的游泳池,儘管在眷村同樣也有游泳池,而到了冬天又會變成滑冰場,甚至眷村學校的孩子們會在上面打冰球,然後同其它基地的冰球隊進行比賽,總之,這座小湖給幾乎每一個人都帶來的很多的樂趣,秦少華自然也不例外,每當空閒的時候,他總會坐在後院伸入湖中的木質棧橋上釣魚,不過更多的時候,即使是在釣魚的時候他依然在思索着問題。
或許,他只是參謀部二廳數百名參謀中的一員,但並不意味着他永遠把自己定位一個小小的”少校參謀”,他同樣也有着自己的野心收復東北、擊敗日本。
儘管在參謀部有着多個以此爲宗旨的作戰計劃,但是他依然覺得有些不甚完美,那些計劃總是有些差強人意,在他看來,並沒能充分發揮出華北軍的力量。
又一次,在清晨的朝陽中,用過早餐後,他提着魚杆,走過後院的草地來到了湖邊,然後坐在棧橋上釣起魚來,坐在在馬紮上,朝着遠處看去,湖面上還能看到一些軍官和他們的孩子在那裡划着船,
或許,這座人工湖沒有天然湖泊絢麗壯觀的景色,但對於許多居住在眷村的居民來說,卻是最好的休養之處,對於秦少華來說,同樣也不例外,只不過,雖說他看似在釣魚,但是實際上,他在釣魚的時候,他總是會走神。
又一次,看着水面上的浮子,他的腦海中再一次思索着”達裡岡愛戰役”華北軍的表現,與夏季攻勢不同,那時華北軍剛剛完成的基本整編,所有的部隊編組都是爲了實施進攻而進行整編,裝甲師、機械化師以及摩托化師的建設剛剛實施,而進攻模式相比於”夏季攻勢”亦有着很大的改變,整個戰役期間,部隊反攻前以最大耐心,最大限度地消耗、疲勞、沮喪敵人,在實施反攻時以裝甲師爲主的一個拳頭打人,集中絕對優勢兵力,對準敵人的薄弱環節,實施突然、兇猛、連續的突破,擴大缺口,直插敵軍防禦縱深。在突破得手後,機械化師立即對蘇蒙軍實行大縱深迂迴包圍,切斷蘇蒙軍退路,利用蘇蒙軍的張皇失措,迅速對敵實施分割。
在整個戰役過程中,華北軍表現出了比過去更爲有效的推進能力,而且指揮協同手段亦遠超過”夏季攻勢”,但是在整個戰役實施過程中,依然有許多不盡人意之處。
“關鍵問題在於步兵缺乏足夠的反坦克武器和反坦克經驗,面對坦克無法進行有效的抵抗,當在戰役初期就投入大量裝甲部隊必然會導致對方防線的破裂。也就是說無論是達裡岡愛亦或是德軍在歐洲的勝利很大程度上是由於對手對裝甲作戰的不適應。隨着戰爭的發展以及技術進步,大量的反坦克武器勢必將配發於步兵,對付坦克的經驗也在戰爭中積累下來,步兵對抗坦克的能力也越來越強。”
在思索着裝甲戰突擊效果的秦少華,眉頭緊鎖,他的腦海中又接着浮現出”大縱深作戰”的幾個核心要點
“若是將傳統剛性防禦變成了柔性的防禦,梯次佈置的防禦工事與預備隊如同海綿一樣吸透對方衝擊的威力。那麼即便龐大的裝甲集羣突破多道防線之後,也有可能喪失進攻的能力,至少部分喪失進攻能力,由此影響到對縱深的突擊……”
“只有在對方的防禦極爲薄弱或者己方擁有壓倒性優勢的情況下才可以不先進行旨在突破的攻擊直接投入裝甲力量進行縱深打擊。如果對方有充足的準備,使用裝甲力量進行突破就會將寶貴的裝甲部隊消耗在無謂的突破上,使得縱深打擊能力大大降低。”
這些核心無疑都是圍繞着”防禦突破”與”縱深進攻”,而在保定軍事學院早就將大縱深作戰兩個階段形象的進行比喻”前者砸開核桃殼,後者只吃核桃仁。”,無疑砸開核桃殼更爲困難,同樣的亦很有可能阻滯軍隊的進攻,從而令敵方預備隊實施有效的防禦,除非找一個合適的防禦薄弱點,從而讓突擊部隊如剔骨尖刀一般,在日軍防線上形成一個突破口,但是如何選擇防禦薄弱環節呢?
秦少華的腦海中開始反覆浮現出日軍於熱河直至興安嶺一帶的防禦,日軍的前置防禦是以要塞爲核心,利用複雜山地地形阻滯華北軍的進攻,而這種利用山地地形以及要塞守備實施層層阻滯,無疑將會盡挫華北軍的鋒芒,從而影響到大縱深的實施。
“什麼地方的防禦力量最爲薄弱呢?”
當微風吹過湖面時,水紋盪漾,岸邊樹木的倒影映在水中頓時變幻出五彩繽紛和扭曲了的圖案。可是這美麗的湖景卻沒有吸引秦少華的注意力,他的雙眼盯着那隨着些許水浪起伏不定的魚浮,在秦少華的腦海中形成了一個直觀的從山海關直至興安嶺一帶的地形,以及在那一地區複雜的山地地形及興安嶺的茂密的原始森林,所有的這一切,無不是裝甲機械化部隊運用的天然障礙,部隊如何突破這一地區呢?
“……地形相對平緩,雖其間有森林阻礙,但裝甲機械化部隊仍可越過這一地區,並迅速直插僞滿國都新京……”
聯想到參謀部制定的作戰方案,秦少華眉頭略微一鎖,儘管參謀部針對出兵收復東北制定了衆多的作戰計劃,但是那些計劃無一例外的都是選擇興安嶺餘脈爲突破口,以試圖減少地形對於作戰的阻礙。
但是日軍又未曾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根據情報處獲得的情報顯示,日軍在興安嶺一帶的防禦力量已經被多次加強,並且已經構建了設備完備的築壘地帶,這意味着突擊部隊必須攻克築壘地帶,纔有可能撕開一個突破口,進而向位於縱深的新京挺進。
但是即便是佔領了新京,又有什麼意義呢?
除去是”僞滿”的國都之外,新京只是東北多座大城市中的其中一座,位於平原上的新京既不是戰略要衝,又不是工業城市,可以說,除去政治意義之外,其根本就沒有任何實際價值。
在參謀部的作戰計劃中,在撕破突破口後,縱深進攻部隊將會形成三個進攻方向,也就是左右勾拳,而這兩計重拳是否能夠摧毀敵預備隊,在敵預備隊未完成集結時,完成戰役目標,又與突破日軍築壘地帶形成突破口的時間有關係。
突破築壘地帶每拖延一個小時,就意味着日軍就贏得了一個小時,而參謀部所選擇的日軍築壘地帶並不是防禦薄弱環節,實際上是一個硬骨頭,啃下這個硬骨頭不僅需要付出巨大的傷亡,同樣也將拖延部隊的進攻速度。
如何繞開日軍的築壘地帶,從而直切東北心臟地區呢?凝神思索着腦海中的地形,這時湖面上的魚浮動了動,看着那被拖遠的魚浮,剛剛回過神來的秦少華連忙收線,可就在他正欲收線的時候,他的注意力卻又被另一個事物吸引了,他看着眼前的小湖,突然眼前只是一亮,像時頓時覺悟一般,猛的一下站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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