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州灣法國租借地行政首府西營市,儘管法蘭西的三色旗依然飄揚着,但是,法國戰敗的陰影依然籠罩在這裡,在過去的幾個月間,這隻高盧雄雞的驕傲在德國戰車下被碾壓的粉碎,這不僅影響到了法國,同樣也影響到這片法國在遠東最東端的殖民地。
廣州灣租借地法國公使署,坐落於灣畔,這是一座三層高的漂亮的黃?色歐式建築,在公使署內的那隻巴洛克式立柱上的“高盧雄雞”似乎還帶着昨日的驕傲,但對於租借地最高長官的德謀克上校而言,他卻清楚的知道,法蘭西已經沒落了。
此時,德謀克上校正揹着手站在二樓那間裝飾華麗的辦公室,透過明亮的窗戶,望着平靜無波的廣州灣,廣州灣依如過去一般的繁華,現代鋼鐵船舶噴吐着煤煙於灣內航行,一艘艘中式的帆船更是於灣間穿梭着。
從這裡,還能夠看到在大門處,幾處胡亂堆砌的沙包掩體的中間,安放着一fq20毫米厄利孔高射炮,那根閃爍着黑色金屬光澤的細長炮管,卻沒有昂首指向天空,而是無力的平置着,就像是一根折斷了旗杆,在工事附近,幾名穿着黃綠色軍裝的法國士兵,正懶洋洋的坐靠在那裡,雙眼無神的看着街道上不時往來的中國人,至於那些安南巡捕,更是有力無力的邁着腳步,在街道上巡邏着,不過他們的臉上再也沒有了過去的趾高氣揚。
這就是廣州灣租借地,法蘭西的驕傲在這裡同樣也成爲了昨日的黃花。
苦笑着搖了搖頭,隨後,德謀克上校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關上了窗子並拉上了那鵝黃?色的蕾絲窗簾。
回到他那張精緻而又顯得有些奢華的辦公桌前,這是第一任公使署行政長官的留下的,在德謀克上校看來,這張桌子就算給印度支那總督來用似乎都顯得有些奢侈,但是殖民總是如此。
但現在,這一切恐怕都即將要結束了!
還是繼續工作吧!
看了看壁爐上那座鍍金座鐘,距離午餐時間還早的很,應該有足夠的時間再處理一些公事。
但是當德謀克上校振奮起精神準備履行個人神聖職責時,卻發現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幹起了。
這位廣州灣租借地的法國最高行政長官呆呆的坐在辦公桌前望着一堆文件,不禁微微發愣。
在過去的三天之中,他把他該做的和能夠做的事情都已經做完了,現在剩下的這些問題沒有一件是自己能夠或者有權力解決的。
“咚,咚咚。”
就在德謀克上校對着自己的辦公桌嘆氣時,房門適時的響了起來,把德謀克上校從苦悶中解救了出來。
“進來。”
德謀克上校整了整軍服的衣領,隨後大聲的說到。
“上校!”
開門進來的是一位三十多歲的陸軍少校,雖然看上去神情稍微有些疲憊。
“菲爾少校,你總算回來了,我一直在等着你的報告“
“非常抱歉,上校。”
少校恭敬的低頭道歉。
“好了,坐到這裡來,少校。快跟我說說,中國人究竟想要怎麼樣。”
德謀克上校充滿期待的問到。一切都是從三天前開始的,三天前,中國的張發奎將軍率領一個軍近5萬人的部隊,在廣州灣租借地外的陸路地區修建工事,將整個租借地層層包圍起來,天空上開始出現了中國人的飛機,數十架中國人的飛機每天都會不斷的在這座城市的上空飛過,他們飛的很低,甚至從地面上朝空中看去,都能夠清楚的看到機翼下懸掛的炸彈。他們準備轟炸這座城市!準確佔領這座城市,而在德謀克上校向中國官員提出抗議的時候,他們的回答卻非常簡單,這只是例行的軍事演習。
就在這時,遠處隱約傳來的爆炸聲,讓德謀克上校的眉頭猛的一皺,這是中國?軍隊的炮兵在向廣州灣海面開火,這是他們在威脅自己。
在過去的三天間,通過駐南京公使館以及駐上海、廣州領事館傳來的消息,德謀克上校確信中國人試圖收回廣州灣,在他們的報紙上到處都是要求政府收回廣州灣的呼籲,在大街上,到處都是讓法國人滾出廣州灣的喊聲,這喊聲,甚至還出現在西營市的大街上,若是在過去,或許德謀克上校會命令巡捕逮捕那些中國人,然後狠狠的教訓他們,但是現在,他卻不敢——對於手中只有500名士兵和幾百名巡捕的德謀克上校來說,他沒有信心也沒有勇氣去保衛這片法國的殖民地。在租借地外,有幾萬名中國?軍人正虎視眈眈的等待着他的鎮壓,等待着他提供一個讓其越過邊界線的理由。
“這個……閣下,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菲爾少校走到辦公桌前坐了下來,隨後從掛在腰間的文件包裡拿出了一份文件。
“您先看看這個。”
把文件放到了德謀克上校的面前,菲爾的神情顯得很是尷尬。
“這個……這是我給張將軍寫的信。怎麼回事情,中國人的回覆呢。”
“沒有回覆,上校。中國人連看都沒看就直接退了回來
“怎麼會這樣,你沒有見到他們的高級軍官嗎?”
德謀克上校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難道中國人忘記了最基本的禮節了嗎?
“沒有,上校,接待我的是一箇中國?軍隊的少尉,只是一個小小的少尉,而且看上去,他根本就不會法甚至,甚至壓根本就聽不懂我在說什麼,。”
提及自己的遭遇,菲爾少校對此依然還有些耿耿於懷。
“把事情的詳細經過全部都跟我講一遍,少校。”
“是這樣的,上校,在我試圖通過封鎖線的時候,中國士兵用極爲粗暴的方式阻擋了我們,他們甚至差一點就開槍了……”
聽着菲爾少校的講述,德謀克上校幾乎有一種想哭的衝動,過去,他從沒有想到,法蘭西會遭受現在這樣的羞辱,但是現在,法蘭西卻正在遭受前所未有的羞辱,在南京中國人,不僅向駐華公使提出了收復法國在華租借地以及租界,並廢除治外法權的要求,在這裡,中國人甚至不惜採用武力作爲威脅。
而面對他們的威脅,作爲廣州灣租借地最高行政長官的德謀克上校,卻根本沒有任何選擇,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在這片法國殖民地的邊緣耀武揚威。是什麼造成了這一切呢?是現在中國變得強大了嗎?不,顯然不是因爲這個原因,事實上,正是從那些該死的德國佬擊敗了法國?軍隊,佔領巴黎,從那一刻起,法蘭西所有的驕傲都被德國佬踩的粉碎,儘管現在貝當元帥重建了法國政府,但又能怎麼樣呢?
遠在法國的貝當,是不可能給予遠東任何支援的,至於那些該死的中國人,正是看到了這一點,才卑鄙的選擇了趁火打劫,試圖用武力收回所謂的他們失去的“尊嚴”,但法蘭西的尊嚴呢?
是的,那些卑鄙的中國人,壓根就不在乎!就像他們給予菲爾少校的羞辱一般,如果是在過去,他只需要派出一名少尉,那些中國人就會像哈巴狗一樣的卑躬屈膝的百般討好自己,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像打發一條野狗似的,把菲爾少校趕了回來。
“上校,那些中國人根本就是一羣粗魯的土匪,完全不顧外交禮節……”
面對菲爾的抱怨,德謀克上校只是無奈的聳了下肩膀,他當然知道那些中國人是如何的卑鄙,但是,現在又有什麼意義呢?沒有任何意義!“少校,我想,也許,很快,我們就需要把這裡的交給中國人了,畢竟,……”
儘管並不願意面對這個事實,但是,德謀克上校還是不得不去面對這一現實。
“我們並沒有其它的選擇,我想唯一的選擇是,要麼我根據西貢的命令把廣州灣交給中國人,要麼,我將屈辱的簽署投降協議書……”
是和平的移交?還是屈辱的投降?
對於德謀克上校而言,似乎是唯一的選擇,在某種程度上,更希望是前者,但是,前者卻需要西貢作出決定。
“上校,也許中國人會屈服於英國人的壓力,畢竟,英國人還要考慮到他們的香港!”
菲爾少校的話,換來的卻是德謀克的一陣冷笑。
“那些該死的英國人,根本就不值得相信,如果不是他們……”
如果不是他們,法國會敗的那麼快嗎?更何況……
“現在,英國雖然需要考慮到香港的問題,但是,對於英國人來說,現在的法國根本就不是他們的盟國,不要忘記,他們剛剛在北非襲擊了我們的海軍!所以,絕不能相信英國人!”
想到英國海軍對撤退至北非達喀爾法國海軍的襲擊,德謀克上校的神情便顯得有些激動,在他看來,中國或許卑鄙,但絕沒有英國人那麼可恨!
就在德謀克上校咒罵着英國人可恨時,辦公室房門突然被撞開了,闖進來的是一名上尉軍官,只見他一進門便驚慌失措的急聲說道。
“長官,中國?軍隊,中國?軍隊強行突破了邊界,解除了邊界部隊的武裝!”,給作品投推薦票月票。您給予的支持,是我繼續創作的最大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