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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日月(八阿哥重生) / 心 情/看書閣

康熙有些意外,他知道老八與老四的交情很好,好到了老四願意爲老八受傷的地步,但如今老四爲十三求情,老八卻舉薦十四,莫非他們事先沒有商量好?

“爲何?”

“十三閉門思過,至今已有七年,軍情具細,他怕已經生疏了很多,十四弟掌管兵部,熟稔兵事,習文知武,”胤禩頓了頓,微垂的視線掩去神情。“所以兒臣以爲,十四弟是最合適的人選。”

康熙盯着他看了半晌,目光移開,問其他人:“佟國維?”

自當年復立太子風波之後,佟國維便對胤禩的判斷不加懷疑,聞言隨即附和道:“奴才也覺廉郡王所言有理。”

十四攥住掌心,捺下激動,跪下鄭重道:“請皇阿瑪讓兒臣帶兵出征!”

康熙沒有說話,半晌,緩慢地,一字一頓道:“既是如此,從今日起,你便好好熟悉出征事宜,屆時糧餉事宜一經準備完畢,就馬上出發。”

“兒臣領旨!”掌心貼地,額頭叩在冰涼的青石磚上,發出一聲悶響。

大阿哥垂着頭,斑駁光影擋住了他的表情,沒有人去看他在想什麼,只有張廷玉偷偷瞥了他一眼,爲這位曾經意氣風發又生生被掐斷光芒的皇子暗自嘆息一聲。

“胤禛。”自皇子們成年之後,康熙已經很少直呼他們的名字,興許是兒子太多,讓皇帝也有些記不住,他時常以他們的排行來稱呼,這次卻是意外。

“兒臣在。”

“論私,十四是你的弟弟,論功,西北用兵,功在國家社稷,所以糧餉一事,你須上心去辦。”

一頂帽子扣了下來,讓胤禛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去面對,他輕輕應了一聲,舉止是不變的恭謹。

胤禩突然心煩意亂起來,他告訴自己這麼做並沒有錯,是最好的結果,但另一方面,他看着胤禛孤單的背影,卻有些心疼。

退出養心殿的時候,胤禛並沒有走得很快,他的步履貫來平穩,此時也沒亂,只是原本就冷漠的臉上面無表情,讓人越發揣測不透。

“四哥!”十四喊住他,從後面追上來。

胤禛停住腳步,看他。

“糧餉的事情,就拜託四哥多費心了,我知道如今戶部吃緊,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還請四哥不要客氣!”十四誠摯道。

胤禛點點頭,沒說話。

胤禩見他神色,心知他此刻心裡並不好受,便笑着打圓場:“十四弟,你四哥這些日子睡得不好,這會兒怕是有些累了,我先送他回去,回頭我們再聚聚!”

十四忙道:“可是要緊?我府上還有幾味不錯的藥材,回頭給四哥送去!”

“那就有勞了。”胤禛淡淡道,腳步不再停留。

待二人走遠,十四的笑容慢慢淡了,低頭思忖半晌,輕輕哼笑一聲,也邁開步子。

胤禛一路都沒有說話,攥着胤禩手腕的力道,卻大得讓他禁不住擰眉。

“四哥……”他嘆了口氣,想解釋,或想安慰,看他冰冷的側面,卻說不出一個字。

他會生氣,也是應該的。

明明說好的,一有機會就進言爲十三求情,讓他能夠早日出來,可事到臨頭,這人開了口,自己卻是舉薦了十四,與他背道而馳。

“你聽我說……”

兩人腳步未停,眼看快出宮門,他剛開口,話卻沒能繼續下去。

前方匆匆來了個太監,是永和宮的人。

“四爺,娘娘說您幾天沒去請安了,讓您過去一趟。”

胤禛嗯了一聲,放開胤禩的手,只說了一句話:“你在外面等我。”

永和宮內。

德妃看着胤禛走進來,臉上罕見地掛了慈靄笑容。

“老四,你瘦了。”

胤禛一怔,他沒有想到幾日不見,德妃的第一句話竟然像在關心他。

以往他們母子相見,往往都是在客氣疏離中結束的。

“兒子不孝,這幾日忙着戶部的事情,都沒能來給額娘請安。”他甩了甩馬蹄袖,依規矩行禮,視線隨之掃了一圈,發現並沒有十四的身影。

“你有你的大事要忙,何況你媳婦也常進宮來請安。”德妃露出一絲笑容,“過來,讓額娘看看你。”

胤禛捺下心中疑問,走近了些。

只見德妃拉起他的手端詳了一陣,嘆道:“果然是瘦了,你媳婦說你在外頭辛苦奔波,你一個親王,有什麼事情需要親自去做的?”

這麼多年來,從沒有人以母親的身份對他說過一句貼心話,是以胤禛雖然不解,心頭仍舊忍不住微微發暖。

“兒子沒事,鎮日坐堂,能辛苦到哪裡去。”

他沒說的是,早在康熙讓他籌集錢糧之前,他就爲國庫的虧空費盡心思,不停地查賬冊,又找胤禩和幕僚想辦法,有時候沒日沒夜,忙到夜裡丑時還未熄燈也是常事,眯眼不過盞茶之間,又接着被喊醒去上朝,精神又能好到哪裡去。

德妃微微一喟:“沒事就好,鐵打的身體也經不住熬,你自個兒注意點,以前額娘疏忽了你,如今也想和你好好說說話,卻發現你也大了,不用我費心了,找個時間,帶弘暉進宮給我瞧瞧,我也許久不曾好好看他了。”

十四的嫡長子弘明在康熙四十四年出生,德妃愛不釋手,幾乎一得空便召進宮,反觀胤禛的嫡子弘暉,至今已有十二,卻除了逢年過節跟着額娘過來例行請安之外,幾乎沒有單獨被召見過,更談不上什麼喜愛,德妃隨口便可說出弘明愛吃什麼,卻只怕連弘暉的長相都記不住。

胤禛原本對這些已經看得很淡,此刻聽入耳中,卻還是有些酸澀,也不知是爲兒子,還是爲自己。

“既是額娘想見,明兒個讓那拉氏帶他進宮吧。”他低聲道。

德妃笑着應了,又留他用飯。

“胤禩還在外頭等我,今兒就先不留了,明日再來給額娘請安吧。”不知不覺,胤禛的神情已經緩和許多。

“你與老八的感情還是這般好,我記得你們小時候,兩人總是形影不離,”德妃似想起什麼,笑嘆道:“沒想到大了,也還是這樣,你若與十四也能這般就好了……”

最後一句話讓胤禛臉色一凝,神色淡了下來。

德妃沒有發覺,依舊續道:“十四小的時候身體弱,我那會兒生下他之後身子虛弱,也沒能多照顧他,所以後來心裡總有些虧欠,想彌補給他,額娘就只有你們兩個兒子,看到你們都得皇上重用,額娘心裡也高興……聽說這次,皇上用兵西北,想讓十四領兵去?”

“額娘,”胤禛淡淡打斷她的話。“您對十四心裡有虧欠,對我呢?”

德妃笑容僵住,滔滔不絕的話噎在喉嚨,看着兒子冰冷無波的表情,突然一句也吐不出來。

“您說您有兩個兒子,可我怎麼覺得,在您心裡,十四纔是您的兒子。”胤禛嘴角微微牽扯,沒有笑意。“而我,不過是您需要我的時候,纔會想起來。”

“你這是什麼話!”德妃顫抖着嘴脣,氣得說不出話。“這是當兒子應該說的話嗎?!”

胤禛深吸了口氣,平復心頭突然涌起的悲哀,盡力將面色恢復至平靜。

“額娘說的話,兒子記下了,我會好好照顧十四的。”他慢慢道,德妃被他的眼神懾住,一時忘了出聲。

“若沒其它的事,兒子就先告退了。”

胤禛說罷,轉身就走,再無留戀。

他爲什麼還會天真地去渴望親情,渴望額娘對他有一絲一毫的關愛?

早在十一歲佟皇后薨逝之後的第二天,他就曾偷偷跑到永和宮去,結果在門口,看到的卻是額娘抱着剛出生的十四,那種柔和慈愛到了極致的笑容,他從來不曾在佟皇后那裡見過。

因爲佟皇后就算對他再好,自己畢竟也不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

他甚至羨慕過胤禩,良妃對胤禩,是他所見過的,一個母親所能爲兒子做到的全部。

也正是在良妃身上,他真正意識到,自己其實,是被遺棄的。

老爺子寵愛十四,親額娘也喜歡十四,那麼自己呢?

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他還記得當年上書房裡師傅教的這句詩,那會無比期盼和羨慕的心情,隨着年歲的增長,漸漸轉化爲麻木與可笑的感覺。

沒有人會在乎他的感受。

腳步不曾停滯,他擡起頭望向陰沉沉的天空,逼回眼底呼之欲出的酸脹。

宮門處,還有個人站在那裡,身段修長挺拔,氣度雍容儒雅。

而那笑容,想必也是恂恂溫和的。

空蕩蕩的心彷彿有了些許着落,他快步走過去。

“四哥,”胤禩一眼就看出他臉色不大好。“德妃娘娘和你說什麼了?”

胤禛一言不發,抓起他的手臂便走。

胤禩心覺不妥,待兩人上了馬車,胤禛放開他的手,兀自靠向一旁的軟褥,臉色微顯疲憊。

胤禩見狀,手往他額頭探去,眉頭擰得更深。“怎的這般熱,我去叫太醫!”

說罷便要喊車伕停車。

“不要喊太醫,我不想看到他們!”胤禛閉上眼,臉色是少見的蒼白,嗓音也有些低啞。

“你怕是起熱症了,怎能不看大夫。”胤禩握住他的手,只覺掌心熱度也燙得驚人,不由緊張起來。

“我不想看到他們!”胤禛重複着,臉色厭煩而固執。

“那先送你回府。”胤禩無法,一邊讓車伕加快速度。

“不要回去!”胤禛喃喃道,睜開眼,攥着他的手,力道奇大。“不要回府。”

“那去哪裡?”胤禩從未見過他生病的模樣,而此時簡直如同一個執拗的孩童。

胤禛說了個地名,是城外一個莊子,胤禩也曾去過一次。

看着他固執的神情,胤禩嘆了口氣,只好讓車伕改道。

在他印象中,胤禛極少有過生病脆弱的時候,就算上回爲他擋下暗器,昏迷不醒,也只是一直閉目沉睡,或擰着眉頭忍痛不作聲。

如今雖然清醒着,看上去卻有種說不出的孤獨。

德妃與他,究竟說了什麼?

只是這話此刻卻問不得,胤禛只是一直抓着他的手,眼睛卻望向窗外,抿脣不語。

待到了莊子門口,馬車停下,管家帶着僕從前來迎接,胤禩先出去交代他們準備熱水毛巾,又折返回車上,這才發現胤禛靠着車廂內壁,已是半昏迷過去。

莊子在郊外,待大夫趕到莊子上,已經半夜。

胤禛半靠在牀上,眼神有些凌亂,卻仍強撐着不肯閉上眼休息。

病不是大病,只是這些天他一直沒有休息,勞累過度,加上心神俱疲,這才突然病倒。

“四哥,喝了藥,先睡一陣吧。”屋裡只剩他與胤禩兩人,只因胤禛不肯讓外人在場,把人統統趕了出去,胤禩無法,只好親自上陣。

養尊處優的廉郡王何時做過伺候人的活計,不過是在兒子生病的時候哄他吃藥罷了,所以此時此刻,他喂胤禛吃藥的動作,便像極了在哄兒子。

胤禛偏過頭,無聲抗拒。

胤禩微覺頭疼,“四哥?”

“你爲何舉薦十四?”他啞聲問道。

胤禩沒想到他病得這麼厲害,還惦記着這件事,不由苦笑道:“老爺子那些話,說明他壓根沒有放十三出來的意思,我再求情,只會雪上加霜,指不定把我們兩個也搭進去。”

反正老爺子也屬意十四,何不順水推舟作個人情,若是依前世的情景,十四去西北,屆時便如入了漩渦,難以脫身,任京城風雲變幻,他想再回來,就晚了。

只是這些話沒法說得太明白,他本以爲胤禛會想通,沒想到他病中失去理智,心心念唸的,還是這件事。

“我不比十四差,爲什麼你們一個兩個,都這麼看好他?”胤禛咬牙,狠狠盯住他,又似透過他,在看別人。

胤禩隱隱知道德妃跟他說了些什麼,不由對她也有些厭惡起來。

他不是惠妃親子,但她對自己猶帶了兩分照顧和真心,胤禛卻是德妃十月懷胎所出,怎的在她眼裡,就只剩厭棄了?

厭惡之後,是對眼前這人升起的淡淡憐惜。

人都道冷麪王冷心冷血,冷酷無情,誰又知道他這無情不過是被逼出來的面具,因爲戴久了,習慣了,所以摘不下來了。

“四哥,”手撫上他的臉,慢慢道:“還有我在。”

胤禛一怔,被熱度氤氳得有些迷茫的眼微微眯起,看他,終於漸漸凝聚了些許焦距。

“小八……”他喃喃道。

胤禩端起牀邊小几上的藥,喝了一口,擡起他的下巴,湊過來,撬開他的嘴,一口口哺了過去。

胤禛似乎早已燒得糊塗了,任那苦澀的湯藥帶着對方溫暖的味道一起涌過來,也只會一股腦地吞下去。

然後,又貪婪地索要。

眼前的身體帶着微涼的體溫,他忍不住靠過去,又一層層地解開那繁瑣的衣物,想要摸到更多。

即便腦子有些混沌,身體依舊沒有忘記本能,一邊低下頭去含住胸口突起,聽那人在耳邊的驚喘,一邊伸入褻褲中,握住柔軟的器官,有些急切的揉弄起來。

因爲發燒而滾燙的身體在貼住對方時,舒服地嘆息一聲,耳朵靠着頸項處脈動的血管,他着迷地聽着,又忍不住咬了一口。

胤禩輕顫一下,被他掌握在手裡的柔軟也很快堅硬起來,看着眼前似乎有些神志不清的人,他微微苦笑。

“四哥,別鬧了……”

“唔……”那人置若罔聞,一徑地探索着他身體最敏感的地方,許多在清醒時也未嘗試過的動作,在此刻做在毫無障礙。

胤禩只覺得對方的熱度彷彿也傳遞給了自己一般,渾身逐漸熱得難受。前端沁出的溼滑被塗在身後,那個緊閉的小口,被手指探入,旋轉,又一層層撫平褶皺,繼續往內伸展,模仿着那處抽|插的動作,靈活**起來。

推拒的手不知不覺變得無力,前後弱點都被牢牢掌握住的他只能微弓起身體,壓下呻吟和喘息,又難耐地擰起眉頭,忍不住出聲求饒。

“四哥,別……”

手指驀地抽出來,取而代之的是灼熱得比以往更甚的碩大,胤禩幾乎能感覺到那上面勃|起的青筋與脈動,就像驟然之間將心跳連接起來一樣。

“好緊好熱……”那人喃喃道,咬住他的脣,野獸般齧咬吮吸,身體一邊律動起來,動作遠比平日沒有節制。

胤禩被他搖晃得骨頭生疼,卻也被徹底挑起,脣舌交纏到了濃烈極致,連一開始被強硬撐開的痛楚都化作快感。

胤禛蹙着眉頭,低聲喊着胤禩的名字,感受自己被那軟熱溼滑的地方包裹着,只想就此沉溺下去,不復甦醒,抽|插的動作隨着迷醉的感覺越發快了起來,終至身體一顫,彼此攀上頂峰,兩具傳染了彼此溫度的軀體交疊在一起,胤禛撫着他汗溼的肩頭,終於忍不住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