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紹安進屋時正好有隻信鴿落在窗沿上。徐卿先是回頭看了他一眼之後便把視線轉回了信鴿身上, 右手輕輕一擡,鴿子便飛落在了他的手背上。徐卿解開它腳上的小竹筒從裡面倒出一張小字條。
沈紹安見得不到人的注意無趣撇撇嘴,從後面攬住腰整個腦袋枕在他肩上, 問道:“哪裡傳來的?”
徐卿也不藏着掖着大方把紙條置於兩人眼前, 回答他道:“索魂閣。”
“發生什麼事了?”
“我也不知。”
沈紹安見狀便沒繼續問, 自己從紙條上找答案。紙條上只有寥寥幾字, 然而兩人看完臉色皆是一沉。
“索魂閣出什麼事了?”
徐卿垂眸沉吟半晌才道:“我出來前並未有任何異樣。”說完又將字條展開細細瀏覽了一遍, 摩挲着右下角火焰紅紋道,“可這確實是我們閣的急召令。”
沈紹安也知事態嚴峻,將人轉過來面對自己, 看着他問道:“那你的決定呢?”
徐卿有些猶豫,一方面他已答應了沈紹安不會再離開他, 然而另一方面雖然如今還不知索魂閣到底陷入哪般危急境地但讓他不管不顧那也是萬萬不可能。
沈紹安如今是一見他神情便知他心裡所想, 因此雖說心裡是萬般不捨他還是妥協了:“回去看看吧, 雖說我不想讓你涉險但也不想看你終日爲此鬱鬱不樂。”
“你真捨得放我回去?”聞言,徐卿心中的憂慮消散不少, 至少還有心思揶揄他,“就不怕我一去不回?”
“你還敢不回來?”沈紹安作勢瞪他一眼,沒好氣道,“最多放你回去呆兩月,時間一到我立馬過去把你抓回來。”
徐卿笑着主動抱抱他, 在他耳邊鄭重承諾:“我保證兩個月之後就回來。”
“恩。”雖說人是自己親手放回去的, 但沈紹安依舊悶悶不樂, “若不是西北離不開人我也不捨讓你孤身回去。”
徐卿不滿抗議:“別這麼擔心, 在沒遇見你之前我也是一人一騎闖過天南海北的, 也沒有那麼弱。”
沈紹安很敷衍得應了一聲,明顯是沒把他的話聽進去。
徐卿也覺察出了他的態度氣得狠狠掐了一把他的腰, 直逼得人倒抽冷氣嗷嗷求饒。
然而事態緊急並不容許兩人打鬧太久,過了晌午徐卿便簡單收拾了些行李道別衆人上路了。
沈紹安站在城門口看着徐卿的背影一點點遠離視線,心中的不捨愈發濃重。忽然有冷風吹過捲起了細碎沙石,前方的視線變得模糊不清。沈紹暉推推兄長:“人都走沒影了,回去吧。”
沈紹安淡淡應了一聲,又看了眼早已被風沙覆蓋的遠方這才轉身往回走。
沈紹暉攏緊身上的狐裘,斜睨了兄長一眼,嫌棄道:“人也就離開兩月,擱你這非得弄得跟個生離死別似的。”
沈紹安沒接話,只是趁着弟弟不注意狠狠打了一下後腦勺。
沈紹暉嗷叫了一聲,擼起袖子就要回敬過去又懾於兄長的威嚴認了慫。
沈紹安輕嘆了口氣,按了按有些發悶胸口道:“我也不知怎麼回事,總感覺會發生點什麼。”
此時的索魂閣氣氛說不上好,甚至可以說是劍拔弩張,似乎下一刻便會刀劍相向。
沈紹鈺在萬軍之中負手而立,明黃龍袍在獵獵寒風中沙沙作響。神情倨傲地看着不遠處衣袍豔紅的明麗男子:“風閣主,朕也無意刁難衆位,只是你們收了朕的銀子,卻沒辦好事,朕總該來討個說法不是?”
風輕寒與蕪想並肩站在最前方,後面是提刀持劍的索魂閣衆人。自三日前沈紹鈺帶着一隊人馬包圍了索魂閣伊始,他便意識到大事不妙。
沈紹鈺身爲帝王桀驁不訓實屬尋常,然而他堂堂索魂閣閣主也並不時能任人拿捏的,於是即使是在沈紹鈺的威壓下他依舊目空一切,不屑冷笑道:“受人錢財,□□,這確實是我們索魂閣的過失,照規矩我們索魂閣將盡數歸還定金,此外將另外賠付三十萬兩。”說完輕拍下手掌,不多時便有幾名黑衣短打男子擡着幾個紅漆木箱出來,將幾個木箱整齊擺在兩方中間。
沈紹鈺看也不看一眼那些銀子,嗤笑道:“這天下都是朕的,閣主以爲朕會缺這點銀子?”
“那你待如何?”風輕寒見他屢次挑釁也不禁冷下了臉。
聞言沈紹鈺讚許一笑,直截了當道:“把徐卿交出來,這筆賬便一筆勾銷。
“呵。”風輕寒冷笑道,“皇上可果真是慧眼識人,這一來便要我們閣的左使,若我們不交呢?”
沈紹鈺毫不介意風輕寒的態度,甚至從始至終臉上一直帶着帶着溫和的笑,若是不瞭解的人怕是就要被這人畜無害的表面給騙了去。
沈紹鈺狀若不經意地側了側身子露出身後的鐵騎玄甲:“風閣主也應是識時務者,即使你們索魂閣各個身手不凡但也只怕是抵不過這支精銳驍騎吧。”
話音一落,身後的衆將士便齊齊刷的亮出了刀劍,蓄勢待發。
見狀索魂閣衆人也做出了防備之態。然而風輕寒卻依舊泰然處之,輕笑道:“讓我背叛同伴來求得苟且機會?風某隻怕恕難從命。或許就如皇上所言,我們索魂閣是比不上久經沙場的鐵騎,但我索魂閣男兒也不是貪生怕死之輩。”
沈紹鈺終於撕開了溫和麪具,不耐煩的輕嘖一聲:“不識好歹。”說完懶懶擺擺手,身後的鐵騎瞬間喊叫着衝向前去。
沈紹鈺爲了捉拿徐卿是下了好一番功夫,不惜從原本便匱乏的兵馬中抽取一支精銳部隊,又瞞着衆人親自南下,只盼着在開戰之前能手握沈紹安的軟肋。
風輕寒一開始便已猜到了沈紹鈺的來意,於是並不顯慌亂,冷靜得下令,冷靜得殺敵。索魂閣衆人也都是經歷過刀口舔血的,因此即使對方是皇家將士也毫不畏懼,上前便是一刀斃命。
衆人皆知這是場關乎生死存亡的大戰,因此也不敢怠慢,紛紛繃緊着神經應戰。
一時間刀劍聲,喊殺聲交雜着,人羣間血霧瀰漫着,不多時便伏屍遍地。
風輕寒與蕪想背靠着,一人提劍一人手纏金絲,行動如風,幻若魅影,所過之處慘叫不絕,鮮血飛濺。
沈紹鈺被包圍在護陣中央,看着面前的血腥慘象面色如霜。
雖說風輕寒與蕪想以一當十是不在話下,但也耐不住對方人多勢衆,即使他們還能輕鬆迎敵,其餘衆人卻是漸漸有些力不從心。
然而對方卻是越戰越勇,眼見局勢即將一邊倒,只見一襲白衣從從中而降,加入了混戰中。
風輕寒看見來人臉色一變,大吼道:“你回來幹什麼!我不是讓你不要回來麼!”
徐卿手一頓,快速解決完一人飛身道風輕寒身邊,不解道:“不是你讓我回來的麼。”
話音一落兩人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