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雲歸有限的生命中,被家裡孩子當成長輩尊稱的次數屈指可數,此時聽到夏北風居然如此正經的叫了一聲小叔,他覺得自己簡直是要感動的熱淚盈眶了。
夏北風示意沈雲歸不要出聲之後,不知道從哪掏出來一個指南針舉到沈雲歸的眼前。
沈雲歸看了一眼,原本火熱的心頓時涼了一半。
指南針的指針正在轉的無比歡快。
簡直就跟個小風車一樣,還是那種電動的。
這幫鬼東西,就他媽不能讓人安安靜靜的感動一會嗎!
沈雲歸心裡的話並沒有說出口,在他看到那轉動的指南針時同時,就感覺到了那些“鬼東西”正在向他們靠近。
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明明眼前空無一物,但是卻能感覺的身邊有什麼東西存在着。
那些“東西”帶着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氣息,當它們靠近時,會讓人遵從生物本能的生出一股莫名的恐懼。
沈雲歸顧不及感春傷秋,他放緩了呼吸,生怕驚動周圍那些神秘的存在,用眼神詢問夏北風現在他們應該怎麼辦。
夏北風此時早已收起了他臉上那一貫懶散的笑意,並沒有搭理沈雲歸的意思。他的眼神正落在空無一物的空氣中,表情看起來十分嚴肅認真,眉宇間甚至帶上了點凌厲的殺氣,彷彿正在戒備着不知道會從哪裡出現的敵人。
可惜他現在什麼也做不了。面對着看不到摸不着的敵人,他所能做的也只是保持原狀,儘量不去驚動那些另一個世界的居民。
隨着那些”東西“的存在感越來越強,寂靜無人的沙漠中不知什麼時候有了聲音,那聲音一開始還是細微不可聞,然後一點點的變大。當沈雲歸注意到的時候,已經變得像有人在他耳邊竊竊私語一樣了。
夏北風倒是比沈雲歸更早的注意到周圍的聲音,不僅如此,他還發現了一些其他沈雲歸沒注意到的事情。
比如從聽到的聲音判斷,“那邊”的東西此時並沒有注意到他們,只是在自顧自的做着它們自己的事情,不管是交談還是爭吵,似乎跟”這邊“的兩人都沒有絲毫關係。
比如空氣中的溫度正在一點點的下降,此時已經到了可以算得上涼爽的程度了。
往好處想想,至少現在沒剛剛那麼熱了啊。
在確定了周圍正在發生的靈異現象暫時並不會對他們造成什麼危險之後,夏北風迅速恢復了原本的表情,好像剛剛那個隨時準備殺人的他根本沒有存在過一樣。
他把原本只是隨意披着的外套好好地穿上,開始愉悅的享受着不用花錢的天然空調。至少他自己是這麼認爲。
如果沈雲歸知道這人現在的心聲,一定會再次由衷的生出”打死他算了“這樣的想法。
可惜的是他沒有讀心術,只能憑藉觀察夏北風的表情來判斷眼下的狀況。
看起來好像不算太糟糕?沈雲歸鬆了一口氣,緊接着才後知後覺的感覺有點冷。
他打了個冷顫,向火堆旁靠近了一點。
周圍的聲音越來越大,很快就到了可以算吵鬧的程度,他甚至生出了正置身於一個熱鬧的集市的錯覺。
幸而那聲音也沒有無限的放大,最終停在了一個還能忍受的範圍。
月亮從中天一點點的向西降下,兩人坐在空無一人卻人聲鼎沸的沙漠中,既不敢這樣直接睡過去,也不敢試圖改變現狀,只能無奈的聽着周圍的各種聲音,等待着“那邊”的居民自行離去。
夏北風擡頭看着天空。他無聊時常常會看着夜晚的星空發呆,只可惜因爲今晚是滿月的原因,銀河並不算十分的明顯,不過相比起城市裡的夜空自然是好多了。
他躺在了地上,雙手枕着手臂,聽着耳邊各種各樣的聲音,開始分辨起天上的星座打發時間。
當夏北風看到啓明星升起的時候,和他們相安無事了快一整晚的“那邊”,卻出了變故。
只是一瞬間,原本熱熱鬧鬧宛若集市的人羣就像遇到了什麼巨大的災難一樣,爆發出了此起彼伏的尖叫,緊接着便是是各種各樣的奔跑聲、哭喊聲、怒吼聲、金屬碰撞的聲音……
沈雲歸一開始以爲“那邊”終於要對他們做出點什麼了,差點擡腿就跑。然而他沒來得及實施行動,對面的夏北風就對他擺了擺手,示意他不用太激動——這事依舊跟他們沒什麼關係。
那表情淡定的就好像這一切早在他的預料之中一樣。
十幾分鍾之後,周圍的吵雜聲漸漸地消失,縈繞在兩人身邊一整晚的不適感也一下子的消失。
兩人中間的火堆早已在不知什麼時候熄滅了,折騰了一晚上的“東西”已經消停之後,才發現四周靜悄悄的,連蟲鳴都沒有。
頭頂的天空也已經泛起了黎明前獨有的青藍色。
這一切都在昭示着,天就要亮了,一切就要過去了。
沈雲歸終於鬆了一口氣,這一晚上他雖然什麼都沒有幹,這會卻覺得全身痠痛,比玩命的跑了一整天還要累。
他按住後頸,左右活動着僵硬的脖子,聽着自己的頸椎發出的聲音,不由得在心裡感慨了一通自己果然是老了,熬個夜都能累成這樣。
就在這時,他眼角的餘光無意間掃到了兩人背後的帳篷,看到好像有個人影。
他猛地轉過頭去,確定了自己剛剛沒有眼花,果然是有個人正站在帳篷附近。
大概是因爲此時天還沒有大亮,儘管距離並不是很遠,沈雲歸還只能是看出一個模糊的人形而已。
那人身上穿着破破爛爛的衣服,歪着頭看着面前的帳篷,彷彿正在思考着什麼。
沒有人會在經歷了一個晚上的靈異事件之後,看到一個突然出現的詭異人影時,還認爲對方只是來友好的打個招呼而已。
此時帳篷裡只有一個徐源在睡覺,這人是想幹嘛!
沈雲歸緊緊的盯着那個人影,一邊努力的試圖看清楚那人的相貌,一邊出聲提醒另一個人。
“小北,帳篷那裡有……”
夏北風的反應速度比想象中的還要迅速,沈雲歸話才說到一半,就感覺有個什麼冰涼東西擦着他的側臉飛了過去。
那東西速度快的讓人跟本來不及看清,沈雲歸只感覺到了一陣凜冽的寒意從他的眼角下掠過,緊接着就看到一道銀光直奔着帳篷邊的人影飛去,宛若閃電。
他後知後覺的捂住了自己的右眼,有點後怕——剛剛那玩意如果偏了一點,估計他現在就已經瞎了。
夏北風扔過去一個差點謀殺了自己親叔叔的“暗器”之後,迅速的起身跑向一邊空曠的無人的沙漠。
沈雲歸下意識的跟着他跑了兩步,纔想起來回頭看一眼正在追他們的是什麼。
一個頭頂插着一根鐵籤的“人”正向他們跑來。
雖然說是跑來,但那人的速度並不算快,跑的姿勢也十分的怪異。
那是沈雲歸非常熟悉姿勢,熟悉到在分辨出那“人”是什麼的一瞬間,他甚至生出了一種“他鄉遇故知”的感動。
啊,怪不得一聲不吭呢,原來是糉子兄啊。
沈雲歸停下了腳步,看着那隻步履蹣跚的“糉子兄”艱難的向他們挪動,覺得安心了很多。
以他的經驗來說,跑的這麼慢的糉子一般都挺好對付的,更何況現在他身邊還跟着一個比糉子兇殘多了的人類。
他看了一眼剛剛跑在前面的人,夏北風此時也停在了他的不遠處,正活動着四肢關節,看那表情好像還有點期待。
沈雲歸在心裡爲那隻不長眼的“糉子兄”小小的默哀了一下,退後兩步準備看戲。
等它走近了之後沈雲歸纔看清,那“糉子兄”長雖然得還算能看,頭頂卻正插着一根銀色的燒烤籤(應該就是夏北風昨天晚上用來烤棉花糖的那根),再加上它前進時那怪異的姿勢,看着居然還有點滑稽。
夏北風等到那“糉子兄”近到眼前的時候,才原地跳了兩下,然後擡腿就是一個側踢,正中它的腹部。
沈雲歸先是聽到了“糉子兄”身上傳來了一聲脆響,緊接着便看到它彎下了腰。他估計着夏北風剛剛那一下的力道應該是直接造成了“糉子兄”的脊椎骨折,頓時覺得對“糉子兄”充滿了同情。
真慘哪,這人活着的時候是做過多少孽,才遇在死後到這個煞星,想好好做個祟都不行。
話說回來,這貨是以爲自己在晨練麼?
看着不知道疼、還在頑強的試圖重新站起來的“糉子兄”,和一臉意猶未盡準備再戰的夏北風,沈雲歸不知道自己是該悲傷還是該高興。
如果可能的話,他現在很想打個電話回家,問問自己的二哥,到底是怎麼把孩子養成這個德行的。
不知道國家有政策,要優生優育嗎,放養的孩子最後個個都能成禍害啊!
夏北風單方面毆打殭屍的計劃並沒有如他所願的實施。因爲天亮了。
在東方透出第一縷陽光的時候,“糉子兄”迅速的倒地不起,恢復了一個真正的死人所應有的姿態。
沈雲歸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是爲了他這一晚上的糟糕經歷,還是爲了那死都死得不安生的“糉子兄”。
“哎,我說這位兄弟,你死就好好地死吧,沒事出來搞什麼屍變,屍變就算了吧,你好歹挑個軟柿子捏啊,你看你現在……”
沈雲歸翻過趴在地上的“糉子兄”,想看看能不能從這人身上找到什麼可以證明身份的東西。這人怎麼看都像是個現代人,而且死的還不久。
“嘖嘖……太慘了,夏北風你還是不是人啊!”
破曉的陽光照在“糉子兄“的身上,讓兩人都看清了它現在的樣子。
“我也就踹了一腳而已,它原本就是個樣……都這樣了還能一路走過來,也確實挺不容易的。”夏北風對他剛剛所做的事情沒有一點負罪感,也湊過來跟沈雲歸一起看着地上的屍體。
那屍體也確實慘了點。它的頭歪在一邊,看樣子好像是脖子了,上半身光裸着,肚子破開了一個大洞,內臟早就不知道掉到哪裡去了,只有一小截腸子還掛在外面。褲子雖然還在,卻早已被血浸透,分辨不出原來的樣子了。
“我剛剛還想着這人衣服怎麼破破爛爛的,這麼一看原來是腸子啊……哎,小北,你覺得他能是什麼人啊。”沈雲歸翻着屍體的褲兜,隨口問道。
“陸明森。”夏北風看着那屍體的臉,一臉平靜的回答。
大家好我是段子手分割線
昨天跟朋友吐槽老師
我:“我老師@#¥%……&……%¥%……&,他是日了狗吧。”
朋友:“……”
我:“後來他又@#¥%……%¥##@#¥%,他簡直是日了哮天犬了好嗎!”
朋友忽然說:“他是二郎神嗎?”
我:“這個故事怎麼忽然重口起來了?”
這個故事真是不能細想啊,細思恐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