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洛天跳下了出租車,站在了一扇大鐵門前。
深秋的夜晚氣溫已經很低了,他裹緊身上套着的外套,擡起頭仰望着面前這扇差不多有三米高的大門。
那扇鐵門原本應該是黑色的,也不知經過了多長時間的風吹日曬,那黑色的油漆已經開裂剝落了不少,露出了裡面橘紅色的鐵鏽。
秋風卷着幾片巴掌大的梧桐葉,呼啦啦的從他身後滾過。樹葉和地面摩擦的聲音迴響在空曠的路上,顯得這個地方越發的荒涼。
“啊,好高!”寧露從他身後探出頭來,也學着他的模樣仰望着那扇大門:“上了鎖啊,我們怎麼過去?”
“不是我們怎麼過去,是我怎麼過去。”沈洛天低頭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邊的兩個女孩:“你們兩個可以直接進去,至於我的話……”
他後退了兩步,深吸一口氣:“我可以跳上去。”
“哎,真看不出來,你還挺厲害的嘛!”寧露看着沈洛天輕飄飄的落在地上的沈洛天,語氣中帶上了些羨慕的意味:“我體育一直不行的,你怎麼做到的。”
“說不好。”沈洛天低着頭看着自己的手,若有所思的說道:“大概是因爲我是天才吧。”
“打你哦。”寧露鄙視的看了他一眼,蹦蹦跳跳的順着面前的小路向前走去。
道路兩邊種着兩排高大的梧桐樹,泛黃的葉子在風中發出細碎的聲響,不知從哪兒射~出的昏黃燈光落在地上,映照出了一個年輕男人的影子。
“沒有我的影子。”寧露低着頭看着腳下的石子路面,有些鬱悶的自言自語。
“因爲你已經死了。”沈洛天從後面大步超過了她,順手在她頭頂摸了一下:“快點走吧,把你們送走之後我還要回家吃飯呢。”
“哦哦。你走慢一點嘛!”寧露回過神來,擡起頭追上沈洛天腳步,撒嬌似的抱怨着:“腿那麼長步子還邁的那麼大,有沒有考慮過我們這些小短腿少女的心情啊,小心以後找不到女朋友哦。”
“我找不找得到女朋友還用不着你這個再也沒機會找男朋友的女鬼操心。”沈洛天這麼說着,還是放慢了腳步,等着寧露小跑着跟上來,還不忘嘲諷她一下:“我覺得根不是不是你腿長~腿短的問題,你看小汐比你還矮呢,她怎麼就能一直跟得上。”
“那還不是因爲……”寧露話說到一半,看了一眼拉着沈洛天衣角的小汐,默默地把反駁的話又咽回了肚子裡。
說起來小汐這麼矮的個子到底是怎麼跟上的啊!
看着她步子邁的也不快啊,爲什麼就不會被落下呢?
寧露望着前方步伐一致的一人一鬼,有些困擾的想道。
“話說回來。”寧露打量了一下自己周圍的環境,再一次小跑着跟上了沈洛天的步伐,向他問道:“這是哪兒啊!”
“公墓。”沈洛天語氣平靜的呃回答道,
“哦,公墓啊。”寧露下意識的點點頭,過了幾秒鐘才猛地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聽到了什麼:“我們三更半夜的來公墓幹嘛!”
“來找你們倆的屍體。”沈洛天回頭瞄了他一眼,嘆了口氣:“怎麼了,你還害怕嗎?”
“嗯。”寧露~點了點頭,十分乾脆的回到道:“我怕鬼。”
“你別忘了你自己就是鬼。”沈洛天無奈的停下了前進的腳步,衝着她伸出了一隻手:“過來吧,我拉着你走。”
寧露遲疑了一會,握住了沈洛天伸向她的那隻手。
“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怕鬼的女鬼。”沈洛天牽着寧露,走進了墓園:“你們都是同類,你到底在怕什麼。”
“不知道,我總覺得我好像還沒死。”寧露無意間看到了一面墓碑上的照片,迅速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反正就是好怕,你說有沒有可能我還沒死,所喲才怕鬼的啊?小說裡不是經常有這樣的劇情嗎?一個人以爲他死了魂在外面飄了好久,然後發現自己其實沒死,只是變成了植物人,他只要再回到自己的身體裡,就重新活過來的什麼的。”
“可是你確確實實是死了沒錯,別說什麼植物人了,你的屍體在放半年都能變成植物了。”沈洛天拉着她向自己身邊靠近了些,小聲的告誡她:“雖然你們是同類,但是你就這麼三更半夜的踩別人的房頂也是不太好的,小心他們一會出來罵你。”
寧露驚訝的看了一眼自己腳邊的墓碑,主動向沈洛天靠近點:“不會吧,這裡面真的有人,啊不,有鬼住着?”
“有時候會有,有時候沒有。”沈洛天高深莫測的說道:“在它們出來之前,你永遠不知道哪一個墓碑下面睡着一個對這個世界海報有留戀的亡魂。”
“你說的聽起來好像很厲害的樣子。”寧露擡頭看着沈洛天:“可是我爲什麼覺得聽到這話就特別的不爽呢?”
沈洛天:“……”
寧露努力地擺出了一個天真爛漫的表情,又重複了一遍:“這是爲什麼呢?”
“閉上嘴快點走吧。”沈洛天彎下腰,平視着寧露的雙眼,慈祥又溫柔的笑了一下:“趕不上投胎的時間下輩子說不定會變成什麼東西喲。”
寧露被他那一聽就不懷好意的詭異語氣嚇的一縮脖子,老老實實的跟在他身後,再也不敢開口說話了。
直到沈洛天站在陶淘的墓碑前開始燒紙,她纔再一次鼓起了勇氣,向他問道:“我下輩子,真的會變成別的東西,做不了人了嗎?”
“這事說不好。”沈洛天撥動着面年泥盆裡的紙錢,試圖讓火燒的更旺一些,頭也不擡的說道:“你之前不是說不想做人了嗎,這樣不是更好?”
“我剛剛仔細想了想,覺得還是做人比較好。”寧露皺起了眉頭,小聲的說道:“雖然讀書很累,喜歡的人都不知道我叫什麼名字,人際關係又太難搞,家裡人跟我關係也不好,但是做人還是挺好玩的。”
沈洛天回過頭,盯着她的雙眼,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
明明滅滅的火光映照在他的側臉上,另一側的樹葉則是在他的身上投下了大~片晃晃悠悠的陰影,再加上他那一頭隨風飄動的亂糟糟的長髮……
寧露嘴角抽~搐着迴應了一個十分不自然的微笑,腦子裡轉悠着一個對她來說應該算得上是奇特的想法。
這人怎麼看着比我還像個鬼,怪不得到了公墓都沒看見什麼奇怪的東西,感情都是被他嚇跑了吧。
“你想明白了,不後悔?”沈洛天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他似乎是故意壓低了聲調,讓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高深莫測的味道:“真的不仔細考慮一下嗎,做人可是很累的。”
“不用考慮了,我想好了。”寧露堅定地點點頭,轉過頭去看着火盆裡即將燃盡的紙錢,有些失落的問道:“我以後還能遇見你嗎?”
“這個……不一定。”沈洛天站起身來,往火盆裡扔了一張寫滿了字的紙,看着它一點點的卷邊,然後變成一團灰色的紙灰:“首先你要先是個人,不然的話遇見了我也不認識你。”
“哎,說了半天你還不能確定我到底會怎麼是嗎?”寧露驚訝的看着他,大聲的喊道:“你這個騙子,枉我剛剛還爲了你失落了那麼一點點。”
只有一點點。
寧露在內心裡重複了一遍這句話,擡頭氣鼓鼓的看着沈洛天。
“這種事誰說的準啊,你以爲我是閻王嗎?”沈洛天理直氣壯的看着她,伸手在她胸口上狠狠的一推:“快點走吧你。”
寧露被他推得站立不穩,向後退了兩步,一腳踩進了那熊熊燃燒的火盆裡。
然後就是一陣天旋地轉。
沈洛天望着寧露消失在火焰中之後,低下頭看着身邊的小汐。
“該你了,還要我說什麼嗎?”
“身體。”小汐小聲的吐出了兩個字,擡頭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不全的,可以嗎?”
“沒問題。”
“可是……”
“之前不行,但是現在可以了。”沈洛天一邊說着話,一邊不知從哪兒摸出了一根白色的蠟燭,就着火盆裡的火星點燃,遞給了小汐:“拿着這個,順着河走這事不用我告訴你吧,看着寧露那個小丫頭,別讓她走丟了。”
小汐盯着面前的蠟燭看了一會,緩緩地伸出了手,握住了那跟細細的蠟燭。
“阿天,你這是……”
“不管怎麼說也算是認識了,給你們留個亮,不然找不到路走太久了也麻煩的。”
小汐歪着頭看了一眼沈洛天的手腕,抿住了嘴脣,輕輕的點了點頭。
“謝謝。”她細聲細氣的說了一聲,然後低着頭向那個只剩下一點點火星的火盆裡走去。
“哎,別哭啊。”沈洛天糟心的看着小汐的背影:“我搞這個又不是想看你哭的,你也別太放在心上,這事你活着的時候也沒少幹,就當成是你的福報吧,是你該得的,只不過由我來送你這一程而已……你也明白的吧。”
“我沒哭。”小汐站在火焰中,回過頭看着他,一副倔強的表情。
一汪水光在她的眼睛裡打着轉兒,卻始終沒有落下。
“阿天,你以後……”她話說到一半,似乎又想到了什麼,停頓了一下之後,換上了一副恭敬的表情,微微的低了下頭:“大人,您以後萬事小心,後會有期。”
“哎,又會有期!”沈洛天笑嘻嘻的衝着逐漸熄滅的火光揮揮手,看着小汐那半透明的身影徹底的消失在冰涼的空氣中,才長舒一口氣,彎腰砸碎了地上火盆。
“姓宋的你膽子也夠大的啊,殺了人屍體居然敢藏在你老婆的墳裡,也不怕報應。”
他站在那兒自言自語了一句之後,便從從衣兜裡掏出耳機,塞在耳朵裡,轉身向來時的方向走去。
寧露站在一片黑暗中,腦子有些不太好用。
她剛剛被沈洛天推進了火中,之後的感覺就好像被扔進了洗衣機裡攪了十幾分鍾一眼,雙腳再一次觸碰到大地時,唯一的想法就是找個地方吐一下。
她蹲在地上,抱着頭使勁了晃了幾下,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下。
周圍一片黑暗,隱隱有水聲傳來。
我這是在哪兒?
哦,對着,那個誰說的來着,順着河走。
可是河又在哪?
她重新站起來,小心的分辨着水聲傳來的方向,小心的前進着。
也不知走了多久,可能也不太久,但在寧露的心裡似乎已經過去了好幾天……也可能是好幾個月。
她終於看到了一點兒亮光。
那是一粒黃豆大小的火光,閃閃爍爍的從她身後向她靠近。
“喂!”她衝着那火光的方向招着手,大聲的喊道:“請問那邊有人嗎?”
她話音未落,那火光就停住原本的勻速前進。
寧露眨了眨眼睛,在下一個瞬間,她便看到了那粒火光已經緊緊的貼在了自己的面前。
哦,原來是一隻蠟燭。
她腦子裡剛剛閃過這個念頭,就感受到了一隻冰涼的小手緊緊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下意識的想要掙扎,可那隻手雖然小,卻十分的有力,用一種不容拒絕的氣勢將她拖到了一邊。
就在寧露以爲自己死定了,開始思考死人死了之後會變成什麼的時候,她聽到了身後傳來了一個少女稚嫩又嚴厲的聲音。
“吵什麼!”身後捂着她的嘴的少女小聲的說道:“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大喊大叫的,不怕把別的東西招來?”
寧露飛快的搖了搖頭,指了指捂着自己嘴巴的那隻手,又雙手合十,做了個懇求的動作。
“我可以把手放下,但是你不準再叫喚了,懂嗎?”
寧露立刻乖乖的點起了頭。
似乎是覺得她的情緒已經平靜了下來,不會再繼續大吼大叫了,身後那人才緩緩的將手放下。
“小汐?”寧露不確定的問了一聲,回頭看去。
果然是小汐。
“你也來了啊。”寧露鬆了一口氣,衝着小汐打了聲招呼。
不管怎麼說,在這種鬼地方遇到個認識的人都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哪怕這個人其實是個死人。
管他的呢,反正我也是死人。
“是我。”小汐衝她點點頭,拉起了她的手,一手舉着蠟燭照亮兩人腳下的路小聲的說道:“別再出聲了,我帶你走。”
“哦。”寧露鬱悶的回答了一聲,小步的跟在小汐身後,任由她拉着自己走向前方未知的道路。
走了一會之後,寧露還是沒忍住自己那強烈的好奇心,向小汐問道:“我們倆要去哪兒啊。”
“別問,跟着走就行了,反正不會害你就是了。”
又過了一會。
“會很疼嗎?”
“應該不會。”
幾分鐘之後。
“我下輩子會變成什麼?還會是人嗎?”
“會的。”
“可是之前……”
“他騙你的。”
“哦。”
河水流動的聲音越發的清晰了起來,似乎已經不遠了,寧露甚至能夠聞到空氣中溼潤的味道。
“小汐,你的蠟燭是哪裡來的?”
“阿天給我的。”
“他爲什麼不給我?”
“我們兩個人一支蠟燭就夠用了。”
“哎,這兒明明這麼黑,一支怎麼夠用。”
“一支蠟燭也不是人人都有的,你知道把這個東西送下來要費多大勁嗎?”小汐停住了腳步,回過頭看着寧露,臉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嚴肅表情:“在這個地方,沒有光的話其實很難找到路,有很多人……他們到了這裡之後一直找不到路,找了幾十年幾百年的都有,直到最後連他們自己是誰,要做什麼都忘記了,你明白嗎?”
寧露縮了縮脖子,有些討好的衝着小汐笑了一下。
“沒怎麼太明白。”她尷尬的說道:”總之聽上去好像很可怕的樣子。”
“你知道就好。”小汐說着鬆開了寧露的手,將手裡的蠟燭放低了點,指着腳下河水對她說道:“看到了嗎,順着河走的話很快就到了。”
她說完這話,便轉過身,順着河水流向的方向走去。
寧露趕緊跟上她的腳步。
“他們,都沒有蠟燭,會不會來搶我們的啊?”寧露接着那隻剩下半隻的蠟燭光亮打量着空曠的河岸,小聲的向小汐問道:“如果他們來搶的話我們要怎麼辦。”
“暫時不會,時間長了就不一定了,所以你走快一點。”
“哦。”
小汐的話沒錯,她們兩個順着河岸走了不過十幾分鍾,便看到了一個巨大的瀑布。
“到了。”小汐伸出手護着手中只剩下小小一截的蠟燭,看着腳下奔流不息的瀑布:“從這跳下去就行了。”
“要跳嗎?”寧露驚訝的後退了一步:“我們一起跳行嗎?”
“隨便。”小汐無所謂的回答了一聲。伸手將蠟燭遞給了寧露:“害怕的話給你拿着也行。”
“哦哦,不用了,謝謝。”寧露衝着小汐擺擺手,向前一步,站在了瀑布的邊緣,深吸了一口氣。
“你要拉着我啊。”
小汐沒出聲,擡手拉起了她的手腕。
寧露閉上了眼睛,略帶顫抖的說道:“我數一二三,然後我們一起跳。”
“行。”
“一、二、三——”
寧露尖叫着跳下了瀑布,耳邊震耳欲聾的水聲和撲面而來的狂風幾乎佔據了她腦子中所有的位置。
直到落入水中的最後一秒,她才忽然想到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這裡爲什麼會有河啊?”
沈洛天從拉麪店走出來,拎着兩大包打包的晚飯,慢悠悠的晃盪着向家裡的方向走去。
深夜的馬路上乾乾淨淨的,連個鬼影都沒有。
乾淨的幾乎有些不可思議。
“我說,你這十幾年到底是怎麼過的啊,一天到晚讓那羣亂七八糟的東西跟着你,不煩嗎?”
他低着頭,望着自己衣襟上的幾個英文字母,嘆了口氣。
“真是的,枉我這麼英明神武,怎麼轉世成你這樣的人。”
“脾氣好也不是這樣的吧,你看看你都讓一羣什麼玩意欺負到你頭上了啊,就不能兇一點,不管它們嗎?”
並沒有人回答他的話,一個步履匆匆的年輕女孩從他身邊走過,十分戒備的看了一眼這個莫名其妙自言自語的帥哥,裹緊了身上的外套,加快了腳步,小跑着穿過了人行橫道。
沈洛天轉過頭看着那女人的背影消失在街角,臉上的表情死也有些驚訝。
“我長得有那麼嚇人嗎?”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明明很帥的好嗎?”
他又小聲嘟囔了幾句“做好人很累的”“你也差不多長大一點了吧”“下個月新出的遊戲記得買啊”這樣意義不明的話之後,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從衣兜裡摸出了手機,播出了一個號碼。
“喂,是我,事情差不多搞定了,東西在我哥那,回頭讓他放回去就行了是吧。”
那話那邊的人似乎在忙着什麼,在沈洛天說完這話之後十幾秒,才抽空答應了一聲:“嗯,行,你們看着辦吧,我這邊還有事,沒空管那個。”
“明媚那邊怎麼辦,我管不了她,要不你去警告她一下?”
“等我忙完這陣的吧,狐狸不是回山裡了嗎?她少了個幫手應該也折騰不起來了。”
“我不知道,總覺得她好像還能搞出什麼事來。”
“什麼事?”
“說不好,就是感覺,她不是一直就挺不安份的嗎?這麼多年了一直在作死,也沒見過她什麼時候感覺像是得了教訓老實了。”
“那你就先別管她的眼睛了,讓她瞎幾天,我就不信她都瞎了還能折騰出什麼事情。”
“也行。我說,你現在在忙什麼啊?我怎麼感覺你比明媚還麻煩呢?”
“沒在忙什麼啊哈哈哈,過幾天就回去了,你別擔心。”
“我不擔心你,我是擔心別的。你是不是去鬼王山了。”
“啊……這個啊,我就是去看看。”
“你去那幹嘛,嫌自己活得太久想找死嗎?”
“沒辦法啊!”電話那頭的人誇張的嘆了口氣:“鬼王已經失蹤二十年了,兩邊都鬧的挺厲害的,有些事情總要有人去做的對吧?”
“所以你就大義凜然的自己去送死了?”
“也不是送死,關鍵是這事除了我之外大概也沒別人了吧。”
沈洛天沒說話。
一陣令人不安的沉默之後,電話那邊的人又一次開口說道:“這裡沒你想的那麼危險的,我就是去看看,敲打敲打那幾個不老實的刺頭,你別自己嚇唬自己了。”
沈洛天依舊沒說話。
“哎,年輕人啊,就是愛大驚小怪的。你也不想想,爲師都活了多少年了,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不過是場鴻門宴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
“我沒大驚小怪,沒有人比我更瞭解那個地方有多危險了。”沈洛天在自己家大門口停住了腳步,伸手在指紋鎖上按了一下,低頭對着手機那邊說了最後一句話:“說了這麼久,你知道我是誰嗎?”
電話那邊的人似乎是楞了一下,然後十分驚訝的倒吸了一口氣。
沈洛天果斷的按住了掛斷,衝着院子裡喊道:“我回來了,你們餓死了沒有!”
屋子裡透出了明亮的燈光,帶着些溫暖又寧靜的味道。
房門被人從裡面打開,夏北風站在門口,笑着接過他手裡的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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