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知道，早在帝國一統之前，這片大陸上密佈着許多城邦，各城邦都有自己的文化，和自己的……保護神祇——是一些有着強大能力的僞神。隨着帝國一統，聖教也擴張開來，這纔將對真神的信仰遍及這片大陸。畢竟，這些分治的城邦已經無可爭議地被帝國替代了，這些僞神也就失去了其社會支撐。”
剛和斯利曼走進一處寬敞的花園，納爾卡就聽到了這樣的話語，不由十分詫異。
據斯利曼說，花園是某貴族所有，不過已經捐贈給了帕杜亞大學使用。花園中的草坪上，二十多人或站或坐，衆星捧月般圍着一箇中年男子。
這就是馬基維利所說的大學授課？馬基維利曾對納爾卡提到，這些大學正在一些城邦開花結果，如波隆那、巴黎等地。它們原本都是教廷附屬學校，但由於能延請到著名學者講學，就吸引了一批批來自周邊許多地區的年輕人。於是，就有人出面組織，以安排、協調他們的聽講學習和生活。一開始是志願者負責，後來大概是影響力日漸增加或有利可圖，就有當地貴族和富商出面組織起了大學機構，甚至申請到了總督和教皇特許狀，獲得許多特權，包括學生居住權、內部自治權等。
據斯利曼說，薩福羅拉就是受帕杜亞大學邀請到此授課並上街頭佈道，可因爲佈道太過聳人聽聞，剛剛已經被威尼斯的大議會下了逐客令，轉回佛羅倫薩了。
授課告一段落，斯利曼走上前和那老師說了幾句什麼，旋即衝納爾卡點頭邀他過去，轉到了一間幽靜的房間。
中年男子名叫阿奎那，正在帕杜亞大學給學生們講授神學。他個頭高壯，皮膚黝黑，頭顱碩大，髮髻很高，但行動舉止溫文爾雅，當真難得。此刻在書房中皺着眉頭聽了斯利曼的好一番介紹，又思索片刻才說道：“在過往歷史上，曾有流言說迦太基宗教信徒、德魯伊教徒、猶太教徒還有……基督教徒都用嬰兒祭祀，成爲整個國家和社會歧視與迫害他們的理由。這些指控自然是站不住腳的，但對於阿多尼斯、普羅塞爾皮娜、嗜血迦麗這些僞神的信徒而言，活人獻祭不僅在歷史上盛行，直到今天也沒有消失。”
納爾卡不由吃了一驚。
阿奎那轉臉看了他一眼，又轉回看着斯利曼說道：“這些僞神，被其信徒認爲掌握着死亡和復活的力量，向其獻祭生命就是獲得其力量的必要途徑。”
斯利曼沉默一下，這才慢慢說道：“我好容易找到弟弟時，就只收斂了他的屍骨，而且當時擺成的陣型……像是血腥獻祭。看來果然就是如此了。”
阿奎那點點頭：“的確，按你所說的來看，他們獻祭的，該是邪神嗜血迦麗……”又頓了一下才說道：“其實，恩瑞克大人也是真神虔誠的信徒，自然不會容他的治下居然有……這種異端存在……”
斯利曼聞言輕輕搖頭：“弟弟的仇，我自然要親手去報，若是假手總督府或者他人，未免讓人笑話……”
“你們地下世界的事你們自行處理也好。”阿奎那神色仍是淡淡的，“不過，對付這些僞神及其信徒也是我等真神僕人的責任，我自會通過自己的渠道進行調查。”
“那是你的事。”斯利曼點點頭，隨即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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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其他事，我也不會找一個陌生的傭兵來做幫手。不過，我想我沒有看錯人。”一路上斯利曼都若有所思，回到住所了才這麼對納爾卡說道。
納爾卡沉默了一下，“他們獻祭了多少人？”
斯利曼不答，轉頭望向遠方，許久才悠悠道：“這城市每天都有來來往往的商船和無數旅客商人，路上失蹤幾個又有誰能知道？不過這些日子調查下來，我的確聽人說，阿米爾裡曾吹噓過，他已經殺了七百多人了。”
納爾卡目光一凝，許久才道：“是可忍孰不可忍。”
斯利曼臉上綻出笑意，很快又收斂了，輕輕道：“好。”
他坐下來思索着，又敲了敲桌子：“阿米爾裡從來都喜歡說自己是商人，說自己走南闖北見過什麼什麼，一會兒工夫就能跟其他商旅打成一片……我弟弟失蹤時，也正是攬了些貨物要去遠方……”
他臉上浮起奇怪的神色，似在緬懷什麼：“那個傻瓜，總是說人就要做正行走正道，即使在帕多瓦待不下去到了這裡還那樣，那天找到了生計就興沖沖來教訓我……結果一去不回……連我教訓他的機會也不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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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已經戰死了！”
當卡梅洛城中留守的騎士們被號角聲召集過來的時候，就聽到了這個消息，一時都驚呆了。
“我們永恆的王者怎麼會就此死去？”
“他是怎麼死的？”
“不行，我們立即出發去給他報仇！”
巨大的圓桌旁，莫德雷德端坐，見此亂狀，輕咳了一聲。
人羣逐漸安靜下來，都把目光轉了過去。
“阿格雷威剛剛歸來，帶來了他戰死的消息。”莫德雷德慢慢道。
“……拉斯諾組織起了一支騎士團……陛下的佩劍折斷了，人也倒在了血泊中，臨死前命我帶回消息，還有，任命莫德雷德閣下繼承王位，繼續保護大家。”圓桌騎士阿格雷威站起身說道。
他盔甲上猶有血跡，一身風塵僕僕，支持着說完就在侍者的扶持下去休息了。
廳堂裡轟的一聲又議論開了。聽着衆人的議論，莫德雷德抿了抿嘴脣，突然站起身喝道：“陛下離世了，我們悲傷、憤怒！但我們更要冷靜下來，沉着地、殘酷地面對我們的敵人，殺光他們，一個不留！”
騎士們也隨着他的吶喊高呼起來。
等高呼平息，莫德雷德又接着道：“大家都該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上，同樣流淌着潘德拉貢家族的鮮血！我願意成爲這片土地的王者，承擔起保護大家的責任！你們，可願意效忠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