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男孩,
和大多數的你們一樣,
曾經不可一世;
他們認爲註定要成就大事,
他們的雙眼充滿了希望,
和你們一樣。
即使已化爲塵土,
但如果你仔細傾聽,
便能聽見他們在低聲耳語,
仔細聽,聽見了嗎?
珍惜好時光,讓我們的生命超越凡俗。”
納爾卡走在路上,就聽到有人傳唱這首歌,顯然是紀念那成千上萬一去不回的少年。他不由回頭看去,克羅耶斯臉色平淡一步一步走着,似乎什麼也沒聽到。
他心裡嘆口氣,許久後纔對克羅耶斯問道:“這首歌不錯。”
克羅耶斯擡起頭看他一眼,這才輕輕道:“可我更喜歡另外一句,‘先去地獄再坐輕便馬車回來。’”
納爾卡皺起眉頭,檢索到了這一句,良久,深深嘆了口氣說道,“前些日子有人對我說,這個世界被癔症患者影響太多了……”
“的確。這是個完美的世界,空氣中充滿了愚昧。”克羅耶斯很快就接了一句。
納爾卡不由微笑起來,又轉爲沉默。
艾琳看看兩人,突然輕笑起來,慢慢道:“爲了最終理解你所不理解的,你必須經歷一條愚昧無知的道路;爲了達到你現在所不在的名位,你必須經歷那條你不在其中的道路。你所不瞭解的正是你所唯一瞭解的,而你所在的地方也正是你所不在的地方。”
聽着這麼拗口的詩句,納爾卡不由直皺眉,想說什麼又覺得無話可說,索性矚目看着已明顯稀疏的雨絲。
他們一行剛從天風城的魔法公會走出,納爾卡要從法師塔轉回家鄉去看看,雖然茉菲爾已經傳訊到天木城說他的家鄉沒什麼大礙,但總歸放心不下。艾琳則要到法師塔盤桓一陣子,所以也一道來了。
“禁書,要不要來一本?”一個清亮的聲音傳來,納爾卡看過去,只見一瘦弱少年正揹着大袋子,看到他們當真是眼前一亮就迎上來兜售。
“什麼禁書?”艾琳來了興趣。
“《十日談》、《人神的詩》、《始與終》、《鐵面人》,還有這些都是。”少年神秘兮兮地打開一個袋子,只讓她看了一眼,又合上。
“禁書還能這樣賣?”納爾卡順口問了一句。
“怎麼不能?”少年嬉笑起來,“這些書比什麼聖典好看多了……現在老爺們的聚會,不談談這些書裡的故事就是奧拓了……”
“尤其這《十日談》,老爺富人們都在讀,見面了就談裡面的故事。就連一些工場,爲了讓工人們幹活時解悶,以前是請遊吟詩人講故事,現在有的就給他們講那些故事了……說真的,可好看了,比什麼騎士小說有意思多了……”少年最後這句話是對正在挑選的艾琳說的。
“可這些是禁書,你居然還這樣公開叫賣……”納爾卡還是不明白。
“書非禁不能讀,”少年接着嬉笑,“這話不是我說的,是某個貴族老爺從我這裡買書時說的……神父老爺們當然發愁,後來就開始帶着僕役到處查禁,看到大白天窗戶上拉着簾子的就直接闖進去,多半是一幫人正聚會一起讀一起聊禁書裡的故事……而且都是些沒權沒勢沒自己莊園城堡的……‘老爺’……”少年的聲音不由帶上了一絲謔笑,接着說道,“結果,有天闖進去,碰上的是一大家子聚在一起照料病重的老爺子,他們這一破門闖進去,當場就把老爺子嚇得上天堂了……這之後,神父老爺們就收斂多了……”
納爾卡啼笑皆非,只覺荒誕。那邊艾琳已經挑了幾本抱着,看上去頗有股學究氣,“好了,我要這幾本。”
“多買還有折扣呢。對,記着啊,我常在這條街上,熟客也是有折扣的。”少年喜滋滋的接過納爾卡的錢,還不忘打廣告。
路上艾琳就忍不住翻了翻,突然一下子紅了臉,“這都什麼呀。”一下子把書扔出老遠。克羅耶斯身形一閃,將書穩穩接住,交還到納爾卡手裡。
納爾卡拍拍書,不由笑了,“看來這本書被禁的確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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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修女們真的那麼……,還有那個什麼馬賽多……”艾琳悄悄問茉菲爾。
茉菲爾翻着她帶來的書,不禁也紅了臉,卻過來取笑她:“小妮子,還沒正式許過來呢,就春心動了?”
“還不是等……”艾琳紅着臉,突然又道,“姐姐是答應了?”
茉菲爾沉默一下,輕輕道,“只要你不覺得委屈就好。而且,其實也不該我答應,讓你露姐姐答應就行。”
“露姐姐早就答應了。”艾琳大喜過望,“我來之前就留了封信給父親,不知他會不會……”
茉菲爾看着她欣喜又有些患得患失的神情,不由輕嘆了一聲,旋即又微笑起來。
“教廷如此腐敗,教士個個腦滿腸肥,可宗教卻如此強大,說明信奉的是真神,值得皈依。”法師塔的房間裡,納爾卡也讀着這則禁書中的故事,不由陷入了深思。
房門悄悄開了,露妮婭進來,輕輕坐到他懷裡。
露妮婭身上的氣息純淨無瑕,卻溫柔秀雅,當真如冰壺秋月。
數月不見,露妮婭已晉入七級,納爾卡感其氣息,只怕距離晉入八級也不算遠了。
他沉吟間,露妮婭猜到了他在想什麼,輕輕道:“這些日子雖然擔心你,但我忍住了,沒有祈禱。也不知道爲什麼還是會……”
納爾卡正撫着她的肌膚,微微停了一下,“沒有就好。”
兩人正親熱間,茉菲爾也悄悄推門進來,又釋放了一個靜音結界,也擠進他的懷裡。
“聽艾琳說,蘭妮姐姐走了?”激情過後,露妮婭用手指輕輕掐了一下納爾卡的胳膊,輕輕道。
“嗯。”納爾卡不想說這個話題,只是這麼迴應了一下。
“她走了,艾琳來了。”茉菲爾幽幽道。
納爾卡沒反應過來,“你說什麼?”
“有時候你就是木膚膚,簡直是塊木頭。”露妮婭狠狠掐了他一下。
納爾卡也不迴應,只是捉住她的手,壓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