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凌雲此時有兩種選擇,一是原路返回,另外就是走上懸崖那條不知通往何處的小路。這一次他沒有絲毫猶豫便向着懸崖走去。這條小路只有一尺來寬,稍有不慎,便是要掉下這萬丈深淵之中。風凌雲擦了擦汗,不由低頭一看,他腳下踩着的小路,整齊略顯平滑,顯然人工開鑿出來的。
風凌雲心中懸着的千斤巨石這時纔有了着落。既是人工開鑿出來的,那能走通的可能就大了。他了提了提精神,小心的向前挪移而去。約莫走了半個時辰的樣子,卻見前面懸崖上有一塊伸出去懸在空中的岩石,上面放着一個大箱子,卻是不知道里面裝有何物。
風凌雲走到箱子旁邊,欲要打開箱子瞧一下,心中又頓起疑心,若是這箱子中設有暗器之類的話,以這兒能落腳的空間,就算是神功通玄,也休想避開,他伸出去的手也終於是退了回去。卻在這時,眼睛突然一亮,這箱子的鎖是開着的。那便是說有人來過這裡,打開過這口箱子。若是如此,這箱子裡面有暗器的話,在這時也沒了,同樣,裡面有什麼東西,自然也是沒了。
風凌雲微微搖頭,終究是沒有扭過自家的好奇心,他還是將箱子給打開了。當箱子打開的那一瞬間,風凌雲面露驚色,只見這偌大的箱子裡,全是黃金。隨便拿走一塊,也夠尋常人家一輩子吃喝不愁了。風凌雲自由受其父薰陶,視錢財如糞土。所以也只是微微一看,不取半塊黃金,便又繼續向前走去。只是他心中又有了疑惑:“既然有人打開了這箱子,那便也見到了那些黃金,可那黃金半點未被拿過,可見來人也與他是一般的人。”
風凌雲收住心神,繼續向前走去,不多一會,懸崖小路已到盡頭。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極其狹窄的小洞,幾乎只能容得一人貼着洞壁通過。風凌雲走進狹窄洞口,他神色略顯複雜,若是他有絲毫的貪心,將箱中黃金帶走兩塊,此時他想要從這洞口中出去,那是萬萬不能的。若是被貪慾控制者,揹着一箱黃金,不僅過不了這洞口,也會因爲身體失衡,掉落深淵,萬劫不復。
忽然間,他像是明白了什麼,但又總有一層迷霧蒙在他的心間,讓他看不透,不是徹底的明白。思緒之際,他已經從狹窄洞口中走了出來,在這時,他心神猛然一顫,像是被雷鳴閃電擊中一般。原來這小洞口的後面,竟是一個寬敞至極的大洞。外面有光線射進來,雖然不甚明朗,但卻是能瞧清楚這洞中物事。在這小洞口邊上,立有一塊石碑,上面刻着兩個大字:舍、得!
“舍、得!”風凌雲竟自言語,一瞬間他便什麼都明白了。他這一路走來,不論是選擇路,或是懸崖上遇到的黃金,均是要他舍。而最終得到的便是走通這條路,活下來。舍與得本是極其簡單的道理,但在芸芸衆生之中卻是很少有人能夠舍。但是人生如若不捨,便不會有得。正所謂是有舍有得,不捨不得,大舍大得,小舍小得。當你緊握雙手,裡面什麼都沒有,當你打開雙手,世界便都在你的手中。
風凌雲想通此中環節,頓覺渾身舒泰,隱隱間像是有一股清泉自心間流淌,清香甘甜。
“小子,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這聲音中帶着震驚與憤怒,不是嶽發卻是誰?
風凌雲聞聲,不由想着左邊看去,原來在那一邊同樣也有一個洞口,只是那個洞口比他走來的要大上不少。嶽發、竹川、止水、劉基等人正是從那洞口中走出。
風凌雲不由一笑,道:“老東西,敢情你是先來後到了!”嶽發氣得竅生煙,但演中震驚之色絲毫不能掩蓋。竹川與照玄相視一眼,均是露出不可思議之色。
“你······你是從朝陽門走過來的?”馮素秋結結巴巴,聲音都在發顫。
風凌雲搖頭道:“我不知道什麼朝陽朝陰的,就是看到有一道銀門,便走過來了!”
“是了,這羽山十門皆是以月華爲引,顯於世間。朝陽門雖然處在向陽之地,但持續時間最長的是朝陽門,最近的是朝陽門,同樣,最爲危險的也是朝陽門,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卻是能絲毫無損的走到這裡,真是不可思議!”馮素秋像是在自語。
風凌雲聞言,劍眉微皺,道:“這一路走來雖然是艱險萬分,但卻也不是走不過來!對了,你們說的羽山十門是什麼?”
“不錯,其實朝陽門的這條路也不是很難走,難的是人心,一旦有了慾望,只想得到,卻不知舍,那纔是真正的難!”竹川看了風凌雲一眼,頗是讚賞。
劉基道:“這羽山十門便是朝陽門、儀鳳門、三山門、通濟門、太平門、聚寶門、玄武門、正陽門、鍾阜門、神策門。十門環山月連成,日化藏經安天下,這便是羽山十門。”
“按先生所說,這裡便是那傳說中藏有安邦定國之策的日華洞了?”風凌雲問道。
劉基微微一笑,不置可否。竹川道:“有沒有安邦定國之策誰都不知道,但江湖傳言,這十門之中,只有九門可以走通。”
“那另外一門呢?”風凌雲又問。
竹川搖頭,答道:“不知道!”
“十門九不鎖,天門夜不關,這剩下的最後一門,便是所謂的天門了吧?”劉基眼中閃過一縷衆人沒有覺察到熾熱之色,語氣平和,絲毫不起波瀾。
“一入天門爲主宰,君臨八荒傲羣雄!羽山的傳說,老朽向來只是一笑置之,沒想到竟然會是真的!”止水神色也是有些激動。
嶽發嘆息道:“傳說向來都被人們誇大,這所謂的天門,通向這裡也是未嘗沒有可能!”
竹川點頭道:“不錯,我等爲派中的守山人,進出洞口數次,這十道門我們都走過,皆是通向此處,卻是不曾見什麼安邦定國之策,可見這只是一個傳說罷了!”
“這十道你們當真都曾一一走過?皆是通向這裡?”止水問道。
竹川再次點頭,止水眼中有遺憾之色,道:“你派向來以神秘著稱,傳說也好,事實也罷。羣雄都已經聚在此處,他們相信八陣圖就在此地。如今看來,這場風雨,或許不是子虛烏有,但若八陣圖真正現世,那就不是一般的風雨,那是腥風血雨了!”
“不錯,所以我們這一次目的不是來找八陣圖的,更不是來爭八陣圖的,而是盡力阻止這場腥風血雨。”竹川道。
“止水無過人之資,但也曾想過能做孔明先生那樣的濟世之人。所以對於八陣圖自是有好奇之心。但是,止水雖非君子,亦非小人,你竹川能有這等志向,我便以這老殘之軀,陪你玩玩又如何?”止水話語慷慨激昂,一身正氣,同時他與竹川那種言不盡的友誼,不僅是在他的話語中,也在他的實際行動中。
竹川沒有絲毫推卻或是謙虛之意,他道:“老友,多的不說了且等此次風波過後,再請你喝上兩杯!”
止水哈哈一笑,道:“你也太小家子氣了,兩杯怎麼能夠?”
正在兩人說話之際,從周圍的洞口之中,陸續有人走出。卓寒離與易水華是最後走出來的,當他見到嶽發等人時,他神色略微詫異,而後歸於平常。
“老頭,你們先到這裡,八陣圖是不是被你們給拿到了?”說話的人身材消瘦,鼻樑深陷,臉上滿是麻子窩,一雙眼睛眯起來如一條線。這是江湖上的一個敗類,外號老麻子,武功不弱,專做欺男霸女之事,爲江湖人所不恥。
嶽發行走江湖,自然是知道在這號人物。去年九月,嶽發聽說此人在臨安作了不少姦淫擄掠的案子,他還專門跑到臨安,欲爲民除害。可是他腳步慢了一些,當他到臨安時,老麻子已經離開了臨安城。嶽發便撲了一個空。如今在這裡遇上,嶽發本想直接動手,懲戒這惡人,可是今日局勢非比尋常,稍有差池,便將萬劫不復。他再三思慮,便隱下殺機,道:“兄臺說笑了,我等也是剛到。”
老麻子作惡多端,卻是多次逃出江湖義士的追殺,顯然其有過人本領。適才嶽發雖然及時隱去殺機,但還是被老麻子給感應到了。他雙眼一眯,冷笑一聲,道:“是否說笑,只要閣下給我等搜一搜便知道了!”
嶽發神色一冷,淡淡道:“既是如此,閣下有膽儘管過來!”
嶽發已經看出,就算是他吞聲忍氣,這老麻子卻是不打算息事寧人。
老麻子聞言,臉色頓時成了豬肝色。他本想引衆人圍攻嶽發,卻沒想到嶽發強硬如斯,此時他已是騎虎難下。若是出手,他本能的直覺,他不是嶽發的對手,若不出手,卻是會被江湖人恥笑。不過他能活到今天,靠的就是不要臉,他向四周一瞧,見衆人均是一副興趣滿滿的樣子,他的眼睛忽然一亮,大聲道:“各位,八陣圖就在這老頭的身上,你們還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