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八月十三的時候,卓寒離與易水華終於回到了沉浮宮。以往都是風凌雲與商輕雨撐着,如今卓寒離、易水華到來,風凌雲與商輕雨總算是能找到一個商量的地方了。是夜,幾人一起聚在商輕雨的臨風居內。
卓寒離率先調侃一句:“如今真知不道是叫你少主纔好呢,還是叫你風兄呢?”
風凌雲笑道:“你隨意,高興就行!”
易水華道:“談正事吧!”
卓寒離的神色一下嚴肅起來,只聽他道:“如今宮外情形也不是很好,據可靠情報,西域邪宗已經開始行動,針對的是我手裡的三個堂。還有那些歸附在秋末楓手下的勢力,也正在對沉浮宮名下的許多門派動手!”
風凌雲道:“看來他們做事真是周密,似乎已經勝券在握!”
易水華道:“當前局勢對我們來說,確實不利。”
風凌雲道:“還有一個更不利的,你們坐好了,千萬不要跌倒!”
“莫非是你又發現什麼了嗎?”商輕雨道。
風凌雲神色極爲嚴肅道:“不錯,我發現了天尊真正的身份!”
商輕雨道:“她也是沉浮宮的人?”
風凌雲道:“不僅是沉浮宮的人,而且還是一個極爲關鍵的人,她就是你們的護宮長老鍾離豔!”
鍾離豔手裡握着六個堂,負責沉浮宮的安全,其進出山門的人,均是在她的監視之下,是以風凌雲他們要從山門處將自己的人帶進宮來,無異於與癡人說夢。
卓寒離與易水華聽到這個消息,早已驚得說不出話。商輕雨卻是咬牙說道:“這些亂臣賊子,真是可惡!”
卓寒離這時苦笑道:“這卻是不是什麼好消息!”
易水華道:“如今看來,我們是基本上沒一點勝算!”
風凌雲道:“不僅如此,宮內的像周禮這些老頑固,幾乎都歸附在他麾下,如今他雖不是宮主,但卻是比宮主還要恐怖!”
卓寒離無奈道:“如此說來,我們是根本就沒有勝算!”
風凌雲並沒有把沉浮宮明宗通往隱宗的那條的那個山洞告訴卓寒離、商輕雨等人。如今那個山洞,已經成了他唯一翻盤的機會。並不是風凌雲不相信他們,只是如今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怎麼?卓兄要不要現在就投降?以你們多年師兄弟的關係,他定然會接納你的,並且你在沉浮宮的位置,絕對不會變化!”風凌雲笑道。
卓寒離淡淡道:“風兄也太小看我卓某人了!”
易水華道:“若是你不信我們,大可不與我們一起,咱們各自做各自的!”
風凌雲道:“非是不信任你們,只是如今的局勢確實太過嚴峻!”
卓寒離道:“在風兄的眼裡,我就是這麼經不住考驗的人?”
風凌雲道:“好,卓兄就把我的話當成一句玩笑就行了!”
卓寒離道:“我記得你那馬車裡面還有不少好酒吧?”
風凌雲聞言,哈哈一笑,道:“原來卓兄是看上那些酒了,好說!”
商輕雨卻是嘻嘻笑道:“那是我的酒,不是你的!”
風凌雲乾咳一聲,道:“你的不就是我的嗎?”
“錯,你的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商輕雨說道。
風凌雲聞言,一時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卓寒離卻是哈哈一笑,道:“好啊,看來真是一物降一物啊!沒想到風兄的三寸不爛之舌,竟然也會有窘迫的一天!”
風凌雲苦笑道:“沒辦法,這是遇上對手了!”
經商輕雨的一番胡言,場上的尷尬氣氛盡去。商輕雨取出一罈子酒,四人喝了幾杯之後,卓寒離便與易水華出了臨風居。
“他似乎並不相信我們!”易水華說道。
卓寒離嘆息一聲,道:“以如今這種局勢,他又敢相信誰?”
“我不懂!”易水華道。
卓寒離道:“這世間的許多事,都非是三言兩語能道盡的,他雖然沒有完全信任我們,可是我們只要做着本分的事即可。這麼多年以來,什麼樣的經歷走走過之後,做人,我只求問心無愧了!”
易水華道:“殺我妹妹的元兇是秋末楓,這個仇必須報!”
卓寒離點頭:“所以這一次儘管沒有一丁點取勝的機會,但是我們也必須去做!”
“你沒有必要捲到這趟渾水中來!”易水華道。
卓寒離道:“你妹妹的死,我難逃干係!”
“僅僅是因爲這樣嗎?”易水華心中發出聲音,她不免有些失望。在這時,忽有聽卓寒離道:“再說,只要你想做的,我一定會幫你,無論是做什麼!”
易水華道:“爲什麼?”
卓寒離道:“因爲能爲自己心愛的人做事,是最幸福的事!”
易水華的臉色微微泛紅,羞得低下頭去。在這時,卓寒離伸出手去,將她的手也緊緊握住,二人走在夜色裡,彼此間已經融在一起,無論生死,他們都會一起面對。
夜已深,風凌雲卻是難以入眠,他一人坐在臨風居的屋頂上,望着沉浮宮明宗的夜色,不知爲何,他心間竟然極爲平和。
“你今天是故意的吧?”商輕雨在他身後走來,坐在他旁邊,二人相互依靠在一起。
風凌雲道:“如今我們不能輸,因爲一旦輸了,便是輸了一切,對於那些名利權力我都不看在眼裡,但是親人、愛人我必須要守護。所以這個時候,我真的不敢相信任何一個人!”
商輕雨將頭靠到他肩上,道:“可是隻有我們兩人,如何能對付得了秋末楓?凌雲,如今我才知道,這沉浮宮的宮主真的一點都不好做,我是真的一點都不想做!”
風凌雲道:“放心,無論如何,我都會陪着你!”
“嗯!可是要怎樣才能贏得過秋末楓呢?”商輕雨不禁說道。
“在這世上,意外從來都不會缺,秋末楓自認爲勝券在握,但是我相信有意外會發生的!”風凌雲說道。
商輕雨道:“反正我相信你!”
在這時,一隻白鴿從沉浮宮明宗的護宮大陣的空隙處穿過,落到風凌雲的肩膀上。
商輕雨問道:“外面情況如何?”
風凌雲道:“秋末楓如今的盲點就是他不知道我的身份,而他在外面的佈置我卻是一清二楚。放心,有陶方、醉忘生、嶽發、照玄、馮素秋等人在,魔圖羅翻不起多大的波浪!”
“這個魔圖羅野心向來極大,他不會是真的想投靠秋末楓吧?”商輕雨道。
風凌雲道:“不管如何,這一次他們的西域邪宗是回不到西域去了!”他的聲音如平常一般,但是其間透着的冷酷與殺意,卻是比這夜色還要涼上幾分。
三天的時間轉眼過去,傳位大典終於到來。沉浮宮的祖師殿前,衆多沉浮宮的弟子已經早早的站在了前面的廣場上。而在廣場後面,卻是擺放着兩排椅子,那是爲前來觀禮的客人,以及沉浮宮的命史、長老坐的。往下走則是沉浮宮內的那些研究諸子百家的老學究的座位,他們這時已經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每一屆的沉浮宮宮主,都是在敬告祖先之後便在此宣佈繼位,然後便接受沉浮宮衆多弟子的跪拜之禮,傳位大典的儀式便算是完成了。
這日,玉流蘇身着鵝黃色的宮裝,走在衆人前面,緊跟其後的是風凌雲、商輕雨、刑罰長老商震閒、傳功長老覃非、護宮長老鍾離豔、春使卓寒離、夏使易水華以及秋使秋末楓。一行人均是沉浮宮內掌權者,至於那些專研百家的老學究,在這時都一一站起身來。
玉流蘇領着衆人走進祖師殿,祭拜完祖先之後,各人都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玉流蘇居於諸位,她左邊的客座的第一人,自然就是瓊玉夫人。
“諸位,今日將大家召集前來,想必大家也知道所爲何事!好了,廢話就不多說了,今日本宮打算將宮主之位傳給我的徒兒商輕雨,不知道各位可有異議?”
玉流蘇鳳目流光,高位者的威嚴凝而不放,衆人在她的目光的直視之下,均是隻覺如置身荊棘,全身生疼。商輕雨自小便被玉流蘇收作弟子,學的是“天命神功”。在這沉浮宮內,能歷代以來,能學“天命神功”的唯有宮主,是以她的身份早已確定,只是看玉流蘇何時傳位。既然都是鐵定的事實,誰又還有異議?
“好,既然沒有異議,今日我便把象徵宮主之位的宮玉傳給你,宮玉在手,大權在握,從此你商輕雨便是沉浮宮的第三百七十三代宮主,從此,你便要擔起沉浮宮盛衰之責,更要主宰天下興亡,爲天下擇明主,爲蒼生謀福祉,你可做得到?”
商輕雨心裡是有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的,可是她知道,自她拜玉流蘇爲師的那一刻起,她就必須要擔起這個責任,她必須有能力擔起這個責任。既然沒得選擇,她就用心去做好這一切。是以那日她與玉流蘇說過,她不會再任性,不會再去觸犯宮規的話是真的。
過去,商輕雨有小魔女的稱號,而今,她要將這個稱號去掉,因爲從今天起,她便是沉浮宮的宮主,從今天起,她將擔起她的責任,從今天起,她已經長大了。
一個人不可能永遠活在別人的保護中,總有一天,也必須有能力去保護你需要保護的,她轉過身來,接過玉流蘇手裡的宮玉,用雙手將其捧起,高高舉在衆多沉浮宮弟子的前面。也在這一刻,除卻命使、長老以及那些研究諸之百家的大師之外,沉浮宮衆多弟子都一一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