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架真的非打不可?”風凌雲問道。
楊哲糾正道:“這不是打架,這時武學上的切磋!”
風凌雲點頭道:“既然是武學上的切磋,那就是點到爲止!”
楊哲點頭道:“不錯,我與閣下無任何冤仇,用不着生死大戰,再說,我今日只是一個把關者!”
風凌雲點頭道:“以武功而論,在下只懂一些皮毛,咱們以一百招爲限,一百招過後,無論是誰輸誰贏,都就此打住如何?”
楊哲淡淡道:“能在我的手上走過一百招的,都是一流高手,好,今日咱們就以一百招爲限!”
風凌雲只是幾句話,便大體上判斷出楊哲不是秋末楓的人。然他性子倔強,只認死理,恐怕這也是秋末楓故意安排的一個人,目的就是要對付自己。風凌雲雖然也是孤傲之人,但關鍵時候,他總能放下,不去計較許多。楊哲的武功在宮內衆所皆知,提議一百招沒有人會有異議。
“閣下用什麼兵器?”楊哲問道。
風凌雲看了看雙手,笑道:“一直以來,我這一雙手就是武器,不過今日見得楊先生,想向您討教幾招劍法!”
“好說!”楊哲一抱拳,說道。
在這時,有人給風凌雲拿上來一把劍。風凌雲拔出長劍,陽光之下,長劍光芒極是刺眼。楊哲這時將自己的劍放下,道:“爲了公平,我也與你用同樣的劍!”
風凌雲點頭,二人都準備就緒之後,各自又行了江湖禮。
風凌雲長劍揮動,在真力的灌注之下,劍光更是刺眼,劍芒釋放,將站得近的人都給迫開。楊哲見得風凌雲有這般功夫,更是興奮,一聲長嘯,長劍歪斜刺出,將風凌雲刺來的劍給盪開,同時向着風凌雲胸口斜劃而去。
風凌雲原地一轉,手中長劍一圈,貼向楊哲的劍。兩把劍在兩人的控制之下,來來回回轉了十幾圈,卻是都沒有真正的相擊。在這裡觀看的人均是沉浮宮內一等一的高手,他們知道,這看似簡單的劍招,實際上處處都蘊藏着殺機。若是換了他們,自是難以做到這般。
玉流蘇這時卻是微微詫異,以她的眼光,自然能看出風凌雲在藏拙。按理說這個時候是風凌雲最爲應該表現的時候,爲何他卻是不肯使出全力?
兩人出招又慢至快,漸漸的只見得兩道殘影來回閃動,劍光瀰漫間令人面部生疼。半盞茶的功夫,已經過了五十招。
風凌雲沒有盡全力,楊哲同樣也是如此,他向來對玉流蘇極是忠誠,也知道玉流蘇的性子爲人。時下與風凌雲過招,是礙於他是把關者的緣故。當下他見得風凌雲劍法如此好時,激得他頓時熱血沸騰,出招之間,但見劍芒爆閃,如疾風驟雨而下。
風凌雲知道此老非是要置他與死地,只是鬥到酣處難以自控,當下他巧妙的遊走在楊哲的劍招之間,如一葉扁舟在狂濤巨浪之上,狂浪雖狂,卻是無法將他淹沒。
轉眼間又過去二十餘招,楊哲見風凌雲出招始終不疾不徐,隨意點出,但每一招均是能將他的劍招剋制。知道風凌雲乃是與自己一般的高手,他不過是謙虛罷了。
“好,閣下劍法之高明,在下確實平生罕見,在下新悟出一套‘狂濤劍法’,適才用了一招,還有二十餘招,就請閣下請教了!”楊哲說話之間,長劍舞動,劍芒釋放,如狂濤巨浪一般翻涌,此時比起先前,楊哲招式中所蘊含的威勢,當真是天翻地覆。
風凌雲也被他激得熱血沸騰,長劍或是直刺,或是斜劈,或是挑動,每一招的看似隨意,其實均是凝聚他畢生的武學精華所在,二十招過後,二人依約各自跳開。
楊哲不由放聲一笑,道:“許久沒有這般痛快過了!好!好!對了,還沒有請教閣下高姓大名呢!”
風凌雲的名字雖然已經傳遍沉浮宮,但楊哲這種癡人又怎會記得住?
風凌雲答道:“不敢,在下風凌雲!”
“風小兄弟,好,有機會在下還會來找你切磋的!告辭!”楊哲說完,便向風凌雲和玉流蘇各自行了一禮,然後便離去了。
風凌雲這時轉頭過來,正要走向商輕雨。忽然間他覺察到一道目光正落在他的身上,這是一道極爲溫暖的目光,就像是三月的小草被陽光照到一樣。在這時,他的血液似乎也熱了起來,渾身暖洋洋的。這種感覺很是舒服,就像是在冬天的時候躺在暖和的被子裡,又像是炎夏時吹來的一絲涼風。他擡起頭來,向着那道目光看去,只見得玉流蘇正看着她,那雙眼眼睛極是慈祥,比起風浩天,除卻慈祥之外,還有許多說不明白的。
“風凌雲見過前輩!”玉流蘇那與衆不同的氣質,令得風凌雲就能辨別出她的身份。
玉流蘇心中又千言萬語,但在這時卻是一句都說不出來。商輕雨見狀,道:“咱們回去再說吧!”
玉流蘇點頭,三人便朝着玉流蘇的聽雨閣走去。風凌雲與商輕雨跟在玉流蘇的後面,看着前面那道背影,不知道爲什麼,風凌雲總覺會產生一種依賴感,這是隻有想起風浩天時纔會有的。
不一會兒,三人一同來到聽雨閣,玉流蘇這時轉過頭來,看向風凌雲,道:“孩子,餓了吧?爲······我吩咐他們做些吃的送過來!”
自昨天到現在,風凌雲只是喝過一些溪水,還真的未有進過任何食物,當下也不客氣,道:“如此,就勞煩前輩了!”
“什麼前輩,師父是你孃親!”商輕雨瞪風凌雲一眼,說道。
風凌雲卻是渾身一顫,眼中盡是疑惑之色,道:“你胡亂說什麼?”
玉流蘇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眼淚嘩嘩流下,道:“孩子,我的孩子,都是真的!”
風凌雲現下雖是混亂,但是他自小就沒有見過玉流蘇,對於孃親這個概念極是模糊。是以他心裡又許多的喜悅,他的血液也在發熱,可是“孃親”這兩個字卻是依舊難以叫出口。
“你不叫凌雲,你應該叫凌玉!”玉流蘇又道。
風凌雲理了理思緒,道:“我······”
他半天都只說了一個“我”字,他雖然願意相信,可是這事來到太突然,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應付,更不知道該說什麼。
玉流蘇將那對短劍拿出,道:“這一對短劍,乃是當年我與你父親遊北極時採集的極寒之鐵鑄成,這上面刻有我們的姓!”
風凌雲知道,雲華真人給他的那把短劍之上的確是刻有一個“玉”字的,而商輕雨曾與他說過,他師父手裡的也有一把與他的相同的,只是上面刻的卻是一個“風”字。再有,玉流蘇是何等人物?她不至於也不屑於去做那種亂認兒子的事。可是他腦海中那道坎子,就是難以轉過來。他坐到窗臺處,不禁沉默下來。
商輕雨正要走過去,玉流蘇道:“讓他靜一會!”
過去一會,只見得沉浮宮的幾個下人端着飯菜進來,玉流蘇來到他身旁,玉手伸出,正要摸到他肩膀是,風凌雲下意識挪了一下,不過終究是沒有挪開,他在抗拒,同時也在期望。畢竟在他的世界裡,母愛是極爲模糊的。
玉流蘇不以爲意,她臉上帶着微微笑容,道:“孩子,過來吃飯!”
商輕雨雖然不自己做飯,但卻是不習慣身邊有人伺候着,那些端飯菜的將飯菜放下之後,都各自退了出去。
商輕雨將飯給盛好,然後又給了風凌雲和玉流蘇筷子。風凌雲看了一眼,上面擺着的菜比起皇宮大內不差,當下動了筷子,夾了一片鮑魚片,細細品味起來。這些食材雖然貴,但是味道卻是一般。玉流蘇這時不斷的往他碗裡夾菜,風凌雲心下更是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師父偏心!”商輕雨頓時叫道,以往玉流蘇都是先給她夾菜,今日卻是先給風凌雲夾,她嘟着嘴,坐在一邊故作生氣。
玉流蘇寵溺一笑:“好!好!好!給你夾,這些都是你最愛吃!”
商輕雨這時也給玉流蘇夾菜,夾的自然都是玉流蘇喜歡吃的。可是風凌雲這時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因爲他根本就不知道玉流蘇喜歡吃什麼。商輕雨夾過的,他又不好夾,當下只得拿着筷子,看着滿桌子的菜卻是不知道該如何下手。商輕雨同他心意相通,一看他神色便知道他在想什麼,便道:“師父呀,你最近還是喜歡吃得清淡嗎?但爲什麼只炒了一個青菜呢?”
風凌雲聞言,看了桌上一眼,除卻山珍海味之外,還有一兩個極是清淡的菜數,當下便給玉流蘇夾了一些。但是他依舊沒有叫出“孃親”這兩個字。不是他不願意,而是一下子真的太難開口。玉流蘇也知道,當下心裡雖有遺憾,但也極是欣慰。
風凌雲漸漸的融入氣氛之中,一頓飯吃完,他終於吃出一些別樣的感覺,那是家的感覺。對於他這樣到處漂泊的浪子來說,家是極爲奢侈的,可是在今日,他真的有了,那其中的溫馨,是他最爲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