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的笑,是悲的啼哭,像一束流光嗚然的,星的淚——哭死人的黯淡。七月七的天,再莫有溫柔,如風吹嗩吶的,你的笑,是煞人的錯愕,是容顏姣好的,花的醉。笑吟吟的,那彎了腰的吊橋,開心得像臘月的梅,那掩不住的樂。風,很是輕柔地吹展,舒緩了訕訕的岑寂,水的綿。一頁一夜的書篇,飄落了夜的黑,亦如,你淺淺的笑,撫平了悽月,眉頭緊鎖的——愁!
——摘自苗俊的心情隨筆《心有千千結》我是一個註定不幸的人。
還記得三歲那年,有個算命先生給我算過命,他說,我命硬,而他也說,我是天生的禍水,遲早要變女人的,可不幸的地方就在於,我一生來就帶靶兒。
你看,老天希望我做男人,卻又拿這麼個詛咒諷刺我,我的不幸可見是他一次不小心的失誤造成的,可是這樣的失誤未免不小心地太過徹底,徹底得把我變作一個不倫不類的四不像,怎麼看怎麼不像樣兒。
很多人都說,我是變態,這依據就在於:我喜歡留長頭髮,不喜歡寸頭,我喜歡穿裙子,不喜歡穿褲子。簡單點兒來說,就是我喜歡做女生,不喜歡做男生。
我時常把媽媽的裹胸拿來穿,把披肩的長髮紮成一縷蓬鬆的馬尾,頂着別人另類的眼光招搖過市,但,這只是五歲以前的事兒。
五歲以後,我再也沒穿過裹胸,也再沒留過長髮,因爲媽媽死了,街坊們都說,我是鬼嬰兒,好好地男兒身,卻時刻顯現着女鬼的影子,不但不陽剛,反而還從骨子裡透着股陰氣。媽媽受不了刺激,給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氣死了,死的時候,眼睛都沒閉上,甚至連一句多餘的話兒,也沒來得及跟我說。
可事實是,媽媽很疼我,她總是依着我的性子給我買很多很多的髮卡和裙子,儘管,家裡並不富裕。
“我們小俊呀長的真俊,如果是個女孩子的話就好了。”媽媽幫我梳頭的時候,常跟我這麼說。
我知道,她在摸着我一頭像女人頭髮一般長的長髮,心裡一定很彆扭,可是她從不爲我這樣怪異的打扮而責怪我半句。我可以不幸,但我從未想過要將我的不幸帶給她。可是她最終還是因爲我的不幸,而遭遇不幸。天曉得我有多麼地抱歉。媽媽走後,我從未上過街,因爲爸爸不再讓我出門。
“你個禍害,”他說:“我不能再讓你這麼禍害。”
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把我關在家裡的黑屋子裡,看門的大黃狗死了,他就把大黃的鏈子給了我,我做了三個月的畜生,每天只吃很少的飯菜,喝很少的水。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我狠心把我已經快及腰的長髮給剪了,黑屋子裡沒剪刀,我是用鐮刀割的,一刀劃下來,還割到了指頭,而我卻沒有哭。看着長長的頭髮像纖弱的棉線一般無力地倒在了地上,我竟沒有一絲疼痛,但也不能說我是沒有疼過的,說不疼,是因爲看到媽媽倒下的那一刻,我已經疼麻木了,如果我註定是個災難,那我寧肯她沒有生下我,這樣我就不用像這些頭髮一樣,在好不容易長長的時候,卻又不得不被迫連根拔起,最後疼得那麼切膚。
阿爸在我剃頭的第二天把我放了出去。
“終於有個人樣兒了,”他說:“以後別給我丟人,你要敢給我丟人,我他媽就敢丟了你。”
我沒再給他丟人,可事實是,他還是丟了我。
就在我七歲那年,他把房子賣了,留給我一隻髒髒的碗,用食指敲着邊沿告訴我:“記住,沒飯吃了就出去討。”
他額外給了我兩萬塊錢,算是我後半輩子的生活費。我恨透了他對我的拋棄,他這麼做,無異於是在我的胸前掛了一塊半大的餅,看着能充飢,可實際上卻是斷了我所有的生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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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言萬語,不過一句thankyou,我是一個脆弱的人,因爲您肯看,我纔有寫下去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