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州地界,人族盟軍,某個小隊。
“都打到這裡了,爲什麼還沒有蕭師兄和宋師弟的消息?”許久不見,唐靜絕美的臉上已是消瘦了一圈,同樣消瘦憔悴的,還有跟在唐靜身邊,同樣爲自己心愛的人牽腸掛肚的獨孤晨曦。
這段時間,因爲唐靜和獨孤晨喜的往來密切,中間還鬧出過王剛等人誤以爲唐靜和獨孤晨喜兩個人好上了的笑話。
爲了消除同伴們的誤會,獨孤晨喜澄清了自己的真實性別,也就把自己真實的名字告訴了大家,其實,獨孤晨曦纔是她真正的名字。
“唐師姐,我這兩天心緒不寧,總覺得有不好的事情發生。”獨孤晨曦面露憂色,“師姐你說,天龍他會不會已經......”
唐靜緊緊地抓着獨孤晨曦的手,眼神堅定:“不,他們不會有事,誰都不會有事的!”
獨孤晨曦怔怔地看着唐靜,這麼長的時間裡,兩個年輕的女子相互已經成爲了對方的精神支柱,如果沒有這麼一個和自己經歷相似的夥伴陪在身邊的話,無論是唐靜或者是獨孤晨曦,都可能早就撐不下去了。
這種類似的場面和對話,兩個人都不知道重複了多少遍了,只是這一次,獨孤晨曦心底最深處的那根弦,好像在一瞬之間被一把利刃給無聲地挑斷了一般。
眼淚落下,帶霧梨花,獨孤晨曦的精神已經承受到了極限,她就這麼怔怔地看着唐靜,一言不發,看到唐靜終於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才發現獨孤晨曦早已在不知什麼時候,失去了意識!
“快來人!!!!”
原本安靜的陣營變得雜亂起來,王剛領着隨行的軍醫行色匆匆,軍醫查看完獨孤晨曦的身體之後,軍醫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道:“氣火攻心,憂慮過度,只怕活不過今日啊......”
也不待唐靜等人想說什麼,軍醫已經起身準備離開,戰場之上,每日都有無數的士兵傷亡,像軍醫這種見慣了生離死別的,不會在一個將死之人身上耗費太多時間。
性情急躁的塗子卿不甘心地想要上前阻攔,卻被王剛一隻手臂緊緊地拉住,塗子卿回頭看着一臉沉默的王剛,莫名地心中一痛,眼淚就再也止不住地掉落下來。
“唐師姐,阿曦她......怎麼會這樣......”看着軍醫遠去,塗子卿掙脫開王剛的手,看着同樣沉默着的唐靜,無力地問道。
唐靜的眼神閃爍着,臉色也是一片蒼白,“晨曦,你到底怎麼了,難道說,宋師弟他?”
猛然地,唐靜擡起了頭,看着身前站着的幾位,都是當日一同進入鎮魂盟的幾個師弟師妹,慘然說道:“獨孤師妹對宋師弟用情至深,說不定是感應到了什麼......”
“這說的都是些什麼胡話啊?”塗子卿怒道,“當下雖說還沒有探查到宋師弟的消息,那也不能說明宋師弟就是已經死了呀,總歸還有一線希望在不是麼?”
塗子卿還想繼續說點什麼,卻被王剛再次拉住了手臂,“子卿,你冷靜點!”
“你放開啊,我冷靜不下來!!!!”塗子卿大聲地喊着,衝出了帳營之外,王剛急得跺了跺腳,抱歉地看了唐靜等人一眼,終究還是朝着塗子卿離開的方向追了出去。
留下來的幾名年輕女子,都靜靜地看着躺在臥榻之上的獨孤晨曦,感受最爲深切的,自然還是唐靜一個人了。
“獨孤師妹......”
每個人心中都似有千言萬語,但話到嘴邊,卻又不知從何說起。若愛人已去,妾又安能苟活?沒有人覺得獨孤晨曦很傻,也沒有人覺得她死得不值,這世上,有一種牽絆,不會因爲距離而變得遙遠,只要至情至愛,纔會像獨孤晨曦這樣。
“陳師妹。”就這麼地,靜靜地在獨孤晨曦的身旁陪伴了許久之後,唐靜緊握着拳頭,眼神變得極爲堅決,她對着身邊向來沉穩的陳語莫道,“師妹,從現在開始,咱們這隻隊伍的指揮權就交給你了。”
陳語莫看着唐靜,沒有絲毫驚訝,心思細膩的她自然能明白唐靜會說出這話的意義何在,而這,也是唐靜會把領隊的職務交給陳語莫的原因所在。
唐靜孤身一人,離開了這個帳營。
這麼長的時間以來,唐靜和獨孤晨曦一直在等待有關蕭景宣和宋天龍的消息,獨孤晨曦等來了噩耗,而唐靜不願再等,她怕,萬一再這麼等下去,等來的,同樣也是,一個令人悲痛的消息......
......
三上城外,一名絕美高冷的女子孤身一人,站在了附近的某處早已被打掃過的戰場。
隨着人族盟軍的一路推進,有部分散落的長州地下武裝已經迴歸到了中原的陣營之中,唐靜也因此知道,自己眼前所站在的這裡,是蕭景宣最後一次出現的地方。
數個月前,蕭景宣在這裡大戰逆血衛士的將領樑峰,隨後蕭景宣不敵受傷,便從此銷聲匿跡,再無任何消息傳出。
唐靜只能找到這個地方,想要從這片無人的戰場之上看看是否能夠找到一些有關蕭景宣留下的線索。
只不過,每一場戰爭過後,敵對的雙方都會很有默契地留下一部分人來打掃戰場,這是戰爭中一個不成文的規矩,每一個在戰場上犧牲的戰士,都是值得尊敬的存在,他們的屍骨,不應該被丟棄在荒野之外。
是以唐靜眼前的這片瘡痍,除了一些殘斷的器械和旗幟以外,也就只有一些打鬥留下的坑坑窪窪了。
搜尋無果之後,唐靜也有些茫然,所有能夠得到的線索她都已經不止一次地探尋過了,這一次她雖然是親自過來,但也不過是存了一絲最後的僥倖,只是唐靜心裡也清楚,之前負責帶隊搜尋的人是王剛,以王剛和蕭景宣的交情,在這種事情方面,王剛是不會有一絲掉以輕心的。
唐靜不知道,接下去的自己,到底應該往哪個地方去尋找,再往前去,可就是三上城了,因爲戰線的推移,此時的三上城早已不比往昔,這裡的守城將領,已經換成了逆血衛士的準金仙期高手坐鎮,以唐靜的修爲境界,若是被三上城的守軍發現,斷然是連逃脫的機會都沒有的。
唐靜心裡清楚這一點,但是除了繼續往前以爲,她根本不覺得回頭還能獲得什麼其他的線索,儘管向前的話,也可能依舊什麼都得不到。
“叮鈴,叮鈴,叮鈴......”就在唐靜進退兩難的時候,一陣突兀的鈴鐺聲響,從極遠的地方傳來,由遠及近。
唐靜眼光一閃,頓時戒備了起來。
就見一個禿頭胖子衣衫闊落,大肚肥腸,手中拿着一個裝酒的葫蘆,身下騎着一頭黑色毛驢,嘴裡還輕輕地哼唱着不知名的曲調:“舊人已乘黃鶴去,前路再不見知己......啷個哩個了......”
唐靜定睛一看,原來那毛驢的脖頸之上繫着一枚鈴鐺,先前那叮鈴的聲音,便是從這枚搖晃的鈴鐺響起的。
“喲呵,好生水靈的小妹妹,不知婚配與否啊?”毛驢之上,胖子喝的醉醺醺的模樣,臉上泛着紅暈,雙目迷離地看着唐靜,似乎根本沒有察覺到唐靜臉上的戒備神色。
唐靜心中一凜,不知爲何,唐靜在這看似不着四六的禿頭胖子身上完全感應不到他的修爲,這種人,要麼是真的未曾修煉過修武之道,要麼便是修爲已然超出唐靜不知多少個境界!
在這戰事膠着的地帶,能夠如此散漫轉悠的豈能是等閒之輩?心緒飛轉之間,唐靜已然作出決斷,跑!
不待那禿頭胖子靠近自己,唐靜一個轉身,根本不做停留,竟是運起全身的修爲,拼盡全力地朝着某個方向徑直飛奔而去。
“誒!別跑呀,大爺我有這麼嚇人麼?”那胖子口中說着,卻也不見很大的動作,只是手指微微朝着唐靜逃離的背影一勾。
唐靜頓時覺得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住,身體便不自覺地倒飛而來,一下子落在了禿頭胖子的毛驢之上,橫躺在胖子的身前。
“放開我!”唐靜何曾被人如此羞辱,儘管知道對手厲害,但是卻沒有一絲屈服,雙手一擡,無限接近空冥期的修爲盡數釋放而出,那紅藍兩道迥然不同的水火氣息凝聚在唐靜的左右雙掌,出手便是絕招:“五行之氣,水火交融!”
禿頭胖子眼前微微一亮,笑着說道:“水火交融,不錯的招式。”只不過卻是絲毫沒有在意,只是身上出現了一層無形的屏障,將唐靜強大的一招穩穩地隔絕在了自己的身前。
“嘿嘿,小妹妹長得不錯,脾氣卻是挺暴,大爺我很喜歡!”禿頭胖子色眯眯地看着懷中橫躺着無法動彈的唐靜,又是一口酒水朝着自己的喉嚨灌下。
不知是有意無意,那酒水順着胖子的嘴角溢出,飛濺在了唐靜的身上,打溼了唐靜身上的衣衫,頓時間,唐靜的衣服因爲被酒水打溼的關係,緊緊地貼着她的肌膚,唐靜凹凸有致的身材頓時隱隱若現,禿頭胖子看在了眼裡,深深地吞下了一口唾沫。
“呀!可捨不得!”胖子原本還兀自欣賞着唐靜的身材,卻突然着急喊道,手掌一拍,唐靜頓時整個人都從胖子的懷中橫飛了出去,摔落在了不遠處的地面之上。
“娃娃,大爺我不過是跟你開個玩笑,你可別衝動啊,不然你會後悔莫及的。”原來,唐靜眼看自己就要被眼前突然出現的猥瑣胖子羞辱,無力反抗之下,唐靜趁其不備發動了隨身攜帶的乾坤鏡。
乾坤鏡不愧是鎮魂盟引以爲傲的防禦法器,突然發動之下,連胖子這等境界修爲也無法直接無視,眼看唐靜趁着這極爲短暫的空隙就要自我了結,胖子大驚之下,值得連鏡帶人一起,打飛了出去,方纔阻止了唐靜抹向自己喉嚨的自殺動作。
唐靜從摔倒的地面上爬起,眼神之中卻滿是絕望,想到自己在這個突然出現的胖子面前,連自殺都做不到,若真的被他人玷污了清白,以後就算真的找到蕭景宣時,自己又該如何面對?
胖子收起了一臉醺醉的表情,轉而笑眯眯地看着眼前這個絕美的女子,心中暗自腹誹道:“怎麼英俊瀟灑如我就遇不上這麼好的對象呢?”
表面卻一本正經地說道:“妹子莫要生氣,在下澹臺若愚,方纔只是跟妹子開個玩笑,此番前來,是有要事想要告知妹子的。”
唐靜看着眼前的這個胖子,聽到胖子自稱姓氏是澹臺的時候,不由得驚訝出聲道:“澹臺若愚,你是逆血衛士統領?”
澹臺若愚點了點頭,絲毫不在意唐靜稱自己的家族是叛逆,只是輕聲嘆息道:“雖然很是厭煩,但我終究無法選擇我的出身,沒錯,我就是逆血衛士二統領,澹臺若愚。”
“哦,我不認識你。”唐靜雖然知道自己打不過眼前的這個胖子,但從胖子的言語中感覺到,這傢伙一直在說一些不着邊際的話,頓時失去了興致,只是冷冷地說道。
“哈哈,你別急啊,你雖然不認識我,我卻知道你,你叫唐靜,是來找你的心上人,蕭景宣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