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說辭纔對嘛,得許諾好處。
見一直不鬆口的事情終於鬆口了,師春立刻來了精神,哪還管什麼吳斤兩的疑惑,手腳並用,爬了幾步到她邊上坐下,兩眼亮晶晶道:“真的?”
象藍兒凝視着他雙眼,“你說的是真的,我便也是真的。”
剩下的意思自然是你假我也假。
師春大概明白,但還是確認道:“什麼意思?”
象藍兒:“你去無亢山的目的若真如你說的那般簡單,那我說的便也是真的。”
師春進無亢山的目的說是找人,那肯定是假的,不過師春肯定不會承認,滿口保證道:“真的不能再真了,你們若是不信,我也沒辦法呀。”
象藍兒:“那我說的也是真的,放開我吧。”
“這…”師春還是猶豫,“就這樣放開了你,你若食言,對我們動手怎麼辦?”
吳斤兩在旁點頭道:“是極,是極。”
象藍兒:“你我合作了,也就不用再怕邊惟康醒來,你可以先弄醒邊惟康,讓他來解開我身上禁制,有他看着,你總能放心了吧?”
師春哭笑不得,這方法他早就考慮過了,壓根不穩妥,“拿什麼放心?那廝恨不得趴你腳下舔,你一旦脫困了,就算當他面殺了我們,事後你想怎麼說都行,他照樣信你的。”
吳斤兩又在旁點頭,“是極,是極,還需再穩妥點。”
象藍兒現在的情緒明顯穩定多了,也不惱,平靜道:“三脈盟約你不信,賣身契你不信,弄醒邊惟康你還是不信,你未免太多疑,你說你到底信什麼,既然左右都不信,那你還留着我做甚?”
師春心想,你當我願意留着你不成?鳳池已經沒了,魔道中人也就認識你一個,我的修煉也只能是指望你了。
他一本正經道:“其他的我都不信,我只信你的承諾,只要你承諾保證我的安全,帶我進無亢山,我便放開你,剩下的,是福是禍皆是我咎由自取,我願拿命來賭。”
這話吳斤兩聽着耳熟,扭頭看天,反正他是不信春天能輕易爲陌生人的承諾去賭命。
象藍兒又盯着師春凝望了一陣,最終徐徐道:“我承諾,只要你去無亢山的目的真如你所說的那般簡單,你解開我身上禁制後,我不爲難你,保證你的安全,並帶你進無亢山,進山後只要互不相擾,便互不爲難。怎樣,滿意了沒有?”
“好,爽快!”師春擊掌而贊,臉上也笑開了花,一路上帶着這妞逃命,就是爲等她鬆口給個許諾,剩下的他心裡早有盤算,當即二話不說起身,又從錢袋子裡摸出了剛塞進去的錢莊票據,往一旁走,並對吳斤兩招手。
吳斤兩不知道他掏錢幹嘛,但還是跟了去。
兩人到了一旁後,躲在了一棵樹後,師春對吳斤兩一頓嘀嘀咕咕的交代後,把十萬金的錢莊票據交給了吳斤兩。
收下錢的吳斤兩從樹後走出,朝那邊的象藍兒看了兩眼,便飛身躥入了山林中,再次不顧辛勞地奔波而去。
師春則慢悠悠晃回了象藍兒和邊惟康之間,然後舒坦地躺下了,撿了自己的刀枕在腦袋下抱頭,翹着二郎腿晃悠,嘴裡哼着野調子。
等了會兒的象藍兒又出聲了,“還不放開我,莫非要食言?”
師春:“不急,再等等,等我兄弟跑遠了,我自會解開你。”
象藍兒一聽就懂了,這是把人支開做後手安排去了,回頭這裡若有食言,就有人揭開事發經過,爆出象藍兒魔道的身份,鐵定能搞砸她在無亢山那邊的打算,這可比什麼賣身契的制約作用大,也可以說是搭配賣身契做出了雙重保險。
她面露鄙夷道:“這就是你所謂的只相信我的承諾?”
對方猜準了,可師春就是不承認,還一本正經道:“象姑娘怕是有什麼誤會,我可以賭命,不能讓我兄弟賭命,我只是讓他先離開了。”
心裡又補了句,知道就好,就怕你不知道。
好吧,這樣也說得過去,象藍兒閉嘴了。
師春卻未閉嘴,“那個髒兮兮的老頭是誰?”
“不知道。”
“他說在麗雲樓見過你。”
“沒見過,以他的尊容,見過自然記得。”
“鳳池可能知道吧,也不知道她現在是個什麼情況。”師春唏噓了一聲,以那老頭的恐怖實力,老鴇鳳池那條性命估摸着是凶多吉少了。
象藍兒臉上也浮現出了擔憂之色。
等了差不多快一個時辰後,看着天色變化的師春終於爬了起來,走到了邊惟康身邊,一通摸索後將人給弄醒了。
爬了起來的邊惟康四顧問道:“這是在哪?”
師春搖頭,“不知道,突然遭人襲擊,昏了過去,我也是剛醒,呀?”看到象藍兒像看到怪物似的,蹦了過去,後背擋着邊惟康的視線,快速出手解開了象藍兒身上的禁制,並回頭道:“象姑娘受傷了。”
邊惟康已經閃了過來,見到象藍兒脖子上的傷口和血跡,還有胸側的,當即大驚失色道:“藍兒…”
伸手就要幫她診查傷勢。
已經恢復自由的象藍兒順手擋開站起,搖頭道:“一點皮外傷,無妨。”
沒事就好,邊惟康鬆了口氣,但還是攙扶了她胳膊,驚疑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找野果時突然就被人偷襲弄暈了,連偷襲的人是誰都沒看見。”
師春纔不管發生了什麼事,反正鍋甩了出去,象藍兒愛怎麼編就讓她怎麼編去,他自己擔心的還是自己安全,擔心象藍兒會食言出手,暗中高度戒備着。
爲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也算是提着腦袋在冒險了。
他身上也沾染有象藍兒的血。
象藍兒也懶得多解釋什麼,搖頭道:“不知道,我也是剛醒,我去處理下傷口。”轉身離開前,瞥了眼裝糊塗的師春。
邊惟康本想要幫忙處理傷口,然一看象藍兒受傷的部位確實不宜男人介入,以兩人目前的關係,只能點頭表示關切。
回過頭又跟師春嘀嘀咕咕琢磨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不見了吳斤兩?
師春除了敷衍還是敷衍,跟這種人聊正事沒任何意義。
象藍兒處理好了傷口,再露面後也確實沒有再爲難師春,連看都懶得再看師春一眼的樣子。
莽莽無際的原始山林內,想找到一個人無異於大海撈針,在師春和象藍兒的一致建議下,邊惟康放棄了對吳斤兩的尋找,三人辨明方向後繼續趕赴無亢山……
一晃便是兩日後,案房內伏案書寫的苗亦蘭忽聽到熟悉的腳步聲,回頭一看,果然沒錯,是母親,她面露微笑擱筆了,剛要站起,被蘭巧顏摁住了肩,沒讓她起身。
蘭巧顏盯着她寫的東西看了看,亦微笑頷首,“看得出來,是越來越熟練了,看賬的本事應該是有了。”
知道母親不會特意跑來這裡閒,苗亦蘭好奇,“娘,是不是有事?”
蘭巧顏拿了賬本先默默翻看了一陣,然後才問道:“師春借的四萬檀金還你了?”
苗亦蘭點頭,“多給了一萬,說是利息,總共還了五萬,當天傍晚老東就送過來了,算是兌現了承諾。”
蘭巧顏翻過一頁,淡淡給了句,“聽說了點事,曹樸清的外甥岑福通死了,交易的當天未見外甥歸來,曹樸清就意識到可能出了事,便派了人往相關方向去追查,後來在山中某地找到了幾具屍體,大多被野獸給啃了。曹樸清外甥的屍體埋在亂石中,保存的倒是相對完好,一同埋葬的還有一具屍體,曹樸清今天剛查出了那具屍體的來路,出自流放之地,是一個叫瘦猴子的傢伙。”
苗亦蘭忍不住站了起來,驚疑道:“是師春他們乾的不成?不是去交易嗎?爲何殺人?”
蘭巧顏搖頭:“從現場痕跡來看,不是師春他們乾的,有高手出手。按理說,以師春的頭腦也不會幹這種事,他應該清楚,曹樸清是知道交易對象的,但師春又把你這裡的錢還上了,這事就有些蹊蹺了,曹樸清現在也在找他。還有,麗雲樓突然賤賣易主了,老闆娘鳳池跑了。”
苗亦蘭愣住,忙道:“我去喊老東、大石頭來問問。”
蘭巧顏看着賬本沒吭聲,默許了,顯然也是想來搞清這事的。
苗亦蘭剛要出去,外面卻先響起了打招呼的動靜,“蘭舵主在嗎?”
蘭巧顏略偏頭,喚道:“進來。”
一個面容圓潤的男人快步走了進來,是此地掌櫃的,行禮後才說道:“蘭舵主,呂太真的總管曹樸清來了,他要見老東和大石頭。樓主說這倆人是您推薦進來的,讓先問問您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