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豎眼中的神情是顯示出了不安的,它能感覺到有可怕的東西朝它逼近了,遂爆發出了近乎歇斯底里的威能。
那種虛晃的威能近乎實質化的感覺。
安、朱二人直接從柱臺上左右崩飛了出去,師春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整個人被頂的在上空翻飛,銅汁鐵雨撞到他身上便爆開。
可那一掌的波詭逆紋終究還是打入了豎眼中。
爆發的威能越強大,阻力越強大,那波詭逆紋衍生出的紋路似乎就越細密,就越多,隨一掌之勢打入核心之中。
豎眼先是驚恐,後瞳孔亂了形態,整個豎眼猛然膨脹了一下,然後是收縮,最終坍塌,又以扭曲的方式驟然崩解了。
轟!崩出了數不清的稀碎星光般。
而那釋放出的,充斥四面八方的浩蕩烈焰,亦在剎那失去了擴張之力,如吸氣般從各角落迅速抽回,敗退如潮,全部歸攏進了這地下空間內,歸於柱臺上的白火原體。
此時此刻,崩開的無數稀碎星光,在這空間內墜落如漫天花雨,美麗動人。
彈開的朱、安二人攀附在融化的壁上,環顧打量着這一幕,伸手去觸碰那稀碎星光點點,卻沒有觸感,穿過了他們的肉身,是那種介於虛幻與現實中的物質。
釋放出的又似乎是白火體內的能量,白火本體迅速縮小成了一尺來高,飄忽着,向牆壁上的窟窿眼逃去。
雖失去了眼睛,但靈智顯然還在。
已經再次倒撲而下的師春豈能容它跑了,第一時間撲了去。
朱、安二人反應過來後,也不遑多讓,迅速撲的撲,攔的攔。
一朵火焰,失去了威能,飛行速度哪比得過三個修士,不等朱、安二人插手,便被倒追而下的師春隔空一把鉗制住了。
朱、安二見之訝異,大當家也會控火術不成?
殊不知,只是一團他們看不見的青朦朦霧氣將那朵白色神火給鎖住了而已。
師春腳踏融化的洞壁再次飛身而起,託着那團拼命掙扎的神火再次飛回了柱臺頂端。
朱、安二人趕緊跟着飛了上去,眼神裡既有看向神火的渴望,又有看向師春的敬畏,當年他們親眼見證過這位大當家打敗木蘭青青的情形,今日再見大當家顯露這份能耐,可謂肅然起敬。
在他們熟悉的領域,大當家也不弱於他們啊!
然師春看向二人的眼神中卻有憤怒,差點被這一對狗男女給害死,不火大才怪了,當面訓斥道:“是誰跟我保證能拿下它的?貪心又無能,你們知不知道褚競堂他們差點被你們給害死?”
能說出這話,也是因爲右眼異能發現褚競堂等人還活着。
二人頓被說的羞臊難耐,雙雙低頭了,一個個吱吱嗚嗚,不知該說什麼好。
不過神火的誘惑還是大,兩人的目光還是時不時的看向那團神火,最終安無志試着問了聲,“大當家,這朵神火不知該如何發落?”
師春反問道:“這神火叫什麼名堂?”
安無志道:“見它在這金屬空間內吸收稀碎星光的情形,又是白色的,這神火很有可能是金炎。”
師春不解“金炎?金色的金?”
聽出了他不懂,朱向心忙解釋道:“是的,金色的金,金炎。大當家可能看他不是金色的,覺得叫這名字有些奇怪,實則這乃神火裡的五行之火,金木水火土中的金,顏色其實就是白色的,之前童明山吸收的也是五行之火。”
這麼一說,師春懂了,託着掌中火道:“神火只有這一朵,你們卻有兩人,只能給一個,該給誰?”
兩人都想說給我,但又都吱吱嗚嗚很難說出口。
師春又問:“是你們說的算,還是我說的算?”
“大當家說的算。”
“聽大當家的。”
兩人都搶着表態,實則心裡還是希望給自己。
師春懶得跟這兩個混賬廢話,掌中火直接朝朱向心伸了去,“拿去吧。”
朱向心頓欣喜若狂,差點沒當場跪下磕頭感謝,現在就算讓她以身相許,她也是願意的。
當然,就算沒這回事,她也願意以身相許,她是早看上了師春的,從牢裡出來後就看上了,只不過知道自己姿色平庸,象藍兒又那麼漂亮,大約知道這種男人是輪不到自己的,只能是心跡不顯。
此時真可謂是激動到有些結巴道:“謝大當家成全,向心必惟命是從。”
繼而雙手去接。
安無志眼中的失望顯而易見,可又不好說什麼,剛剛纔親口說了聽安排的,不過很快又眼睛一亮。
因爲師春遞出的神火又收了回去。
朱向心兩手接了個空,心中也是咯噔一下。
師春陰着一張臉道:“有些事要先說清楚,朱向心,你他媽再敢糊弄我,我弄死你!我問你,你確定你得到這神火後,你的修行功法能將它給吸收了?不行就別浪費,這可是差點搭進去幾條人命弄到的東西,別跟我貪心無腦。”
朱向心忙拍着胸脯保證道:“大當家,我向天發誓,我能吸收,我一定能吸收,絕對沒問題的,若有半句假話,必遭天譴!”
“你向誰發誓都沒用,爲了得到神火敢賭命的主,我已經吃了一次虧,再輕信你,那就是我該死了!”師春忍不住一陣罵罵咧咧,至今想來,之前的情形依然是心有餘悸,誰能懂那份絕望?
他回頭看向了安無志,“你說,你說她能不能吸收成功?”
安無志自然是想說不能的,可有些謊沒辦法撒,這裡懂火性功法的人太多了,隨便一打聽就知道。
朱向心頓時緊張了,她沒想到師春會來這一手,真是絕了,居然讓她的競爭對手來印證她的話。
頓眼巴巴看向安無志,是真怕對方砸場子,她當然知道對方也想要。
安無志喉結聳動再三後,雖然不情願,但還是不得不說了實話,“神火凝聚的威能已經打散,就算再過個十幾年也難恢復一二,操控不難,只要會火性功法的,能壓制住它的,應該就能吸收,無非吸收時間長短的問題,她應該可以的!”
說完這話後,自己也如同泄了氣的皮球般。
朱向心沒有二話,立馬拱手鞠躬感謝。
這麼一來,師春纔算是放心了,當然,心裡還是在罵娘,本來很簡單的事情,愣是逼他搞這麼複雜。
最終神火還是遞給了朱向心。
朱向心順利接到手後,那真是喜極而泣,真的流淚了,連連對師春鞠躬感謝,“謝謝大當家,謝大當家成全!”
此時此刻真跟做夢似的,激動淚流,激動到顫抖。
本以爲逐出了門派會很慘,誰能想到居然能進入神火域,居然能得到煉丹人夢寐以求的神火。
她很清楚,吸收這東西后,那就是神器在手,她今後的人生將跨入另一個令人仰望的階層。
不敢相信,東西到手了依然難以置信。
師春道:“東西雖然給了你,但話要說清楚,你記住了,在離開神火域之前,不到萬不得已,沒有我的吩咐,你決不能輕易暴露你吸收了神火的事,尤其是不能讓四鼎宗那邊知曉。”
雖搞不清大當家要幹什麼,但朱向心絕對能理解,這裡面肯定有什麼計劃,嗯嗯點頭道:“大當家放心,向心記住了。”
現在那叫一個服服帖帖。
師春又看向了無精打採的安無志,“行啦,她是女人,你一個男人先讓給她。後面的時間還長,不會忘了你的,會適時考慮的。”
抹了把淚的朱向心也連忙安撫道:“安兄,你放心,有大當家在,一定還有機會的,再有機會一定是你的。”
師春冷冷砸話,“你說的算嗎?”
此時的他說話動輒帶火氣,沒辦法,之前的事情依然心有餘悸,依然看這兩個賤人不順眼。
“呃…”朱向心連忙閉嘴了,心服口服,不但是嘴上,此時連心裡都不敢有絲毫意見,低眉順眼的順服狀,生怕被看出什麼不對導致雞飛蛋打。
洞窟內,面對熊熊烈焰的褚競堂等人,隔了段距離,望而興嘆,不敢靠近。
轉了幾條路,都被火堵住了,也不知師春等人到底什麼情況,反正是沒辦法再前行了。
“這情況,會不會已經完了?”陳無忌苦笑一聲。
昊吉:“也不一定,火還燒着,也可以解釋爲裡面的對抗還沒結束。”
這麼一說,確實也有點道理。
話剛落褚競堂突然擡手打住,側耳傾聽狀,稍後問道:“有沒有聽到什麼,我剛纔好像聽到一聲打鬥動靜。”
昊吉:“有嗎?”
陳無忌:“好像是有一聲炸響,我也聽到了,不過未必是打鬥動靜,也有可能是火焰遇到了什麼情況的燃燒炸響。”
這裡話剛落,三人目光便一怔,只見前方火牆突如潮水般退下了,很快便消失了個無影無蹤,令三人陷入到了黑暗中的感覺。
當然,所謂的黑暗只是一種對比,只是對比剛纔的強烈白光而已,前方洞內的鐵汁還在滴答,金屬還是燒紅髮光的。
他們還是不敢擅闖,懷疑討論着怎麼回事,擔心火焰的結束真的是某種結束。
說實話,若沒了師春壓着他們,他們是不打算再去冒險的,哪怕是吳斤兩的號令,他們也不會去聽。
他們都曾是各派的精英弟子,是沒那麼容易聽人號令的。
沒了師春的吳斤兩,對他們來說,是沒什麼統治力威信的,他們不否認吳斤兩的能力,但有些事情是能感覺到的,吳斤兩無法帶來師春身上的那種方向感。
那是一種很難形容的感覺,雖然有時候也覺得那位大當家有點扯淡,但他們也不會表達出什麼太大的反抗力度,怕挨收拾,最終還是會跟着繼續走下去。
平常的時候不覺得,一旦要換人,就會喚醒心裡其實已經知道的那種對比。
沒了師春,他們肯定是要跑回出口那一帶去的,安心等到洞口再次開啓時出去便可,此地的機緣他們自認是佔不到半分好處的。
不過等到金屬洞壁稍稍冷卻後,他們還是繼續深入尋找去了,怕師春還活着他們卻沒表現一旦被發現會很尷尬,憑着原有的印象,向那地下空間摸去。
人在半途時,突見前方有光芒照亮,三人一怔止步,驚疑。
很快,看到完好無損的師春三人出現了,也看到了朱向心掌控的那朵神火,褚競堂三個如釋重負,趕緊跑上前迎接。
“大當家,沒事吧?”陳無忌着實關心了一下,其實是好奇,你老人家在神火燃燒範圍內,是怎麼躲過神火威力的?
之前他們仨寄託的希望,是師春也逃出了神火焚燒範圍,只是鑽迷了路而已,誰想竟眼睜睜看到這位大當家是從神火充斥區域出來的,怎能不驚?
師春淡淡給了句,“沒事,你們倒是跑的挺快的。”
確實跑的比他快,他修爲剛突破到高武上成不久,而這幾位那是老高武上成了,同境界的修爲也是有高低之分的。
三人乾笑,昊吉嘆道:“幸好跑的快,再跑慢點命都沒有了。孃的,也太驚險了,幸好之前撒了那麼多白灰,否則一頭撞進死路的話,那命就沒了。”
誰說不是師春對此深有體會。
褚競堂則朝安、朱二人發飆了,“我說你們兩個搞什麼鬼,沒把握控制住,也不先打個招呼,起碼好讓我們躲遠一點吧,有你們這樣玩的嗎?大當家,他們以後再這樣搞的話,真沒辦法搭夥了,就算沒燒死也要被嚇死,這真是自私到可怕呀,老子這漂亮的絡腮鬍都被烤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