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觀望。
一千多人站在盆地邊緣,敞開了身心和視力去感受眼前的未知和神秘。
都是第一次來到這個地方,大多數在參加天雨流星大會之前甚至壓根沒聽說過這地方,不少人更是連蟲極晶都未聽說過。修行界實在是太過浩大了,他們相對來說又太年輕了,尚都在埋頭修煉的過程中,還沒有足夠的歲月去知道遼闊修行界的點滴。
圖冊上說月海是西極的危險禁地,裡面有不可預知的危險,子母符進了裡面也會失去聯繫,具體怎麼個危險法並未詳說,反正提醒了參會者不要進去。
有勢力的門派,在弟子來此之前,也有通過各種手段打探有關西極的情況。
大概的情況,其實就是各派弟子進來後看到的情況,荒涼,不宜生存。然後蟲極晶最喜歡的地方就是其中的月海,月海也是西極唯一不荒涼的地方,裡面是一片古老的森林,只是月海比較危險,屬於修行界的詭地。
所謂詭地,就是指修行界還存在的一些未完全探明的詭秘之地,據說裡面有各種妖魔鬼怪,據說歷代掌權者都曾派出大量人馬進入勘察,結果許多人馬都在裡面離奇消失了。
也有人帶隊進去勘察後,完好出來了,說除了感覺有些詭異,容易迷路之外,並沒有什麼危險。反正有說危險的,也有說不危險的,總之大會將其劃爲危險禁地是正確的。
身臨詭地邊緣感受了一番後,管溫看了看天色,拿出了圖冊,招呼了一些實力較強大派的領隊碰頭,商議後將隊伍分成了十一組。
管溫自己領了近五十人算一組,專門負責支援各組。
其他十組各領近百人,奔赴月海周圍區域散開了潛伏觀察,一旦發現預言的情況,及時以子母符聯繫管溫。
爲此,管溫還在學心亮出了一坨鬆塔似的金屬物,正是法寶“風鱗”,證明自己有能力隨時帶人去支援,此寶看得師春和吳斤兩眼饞不已。
千人隊伍散去後,天色已暗,微白橘暗的天際,似在預示着什麼。管溫對衆人道:“杵在這太明顯了,我們也找個地方隱蔽吧。”衆人應下。
師春和吳斤兩隨意,隱蔽還是不隱蔽,他們都無所謂的。
兩人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屬於管溫這一組的,是自然而然留下的,那十組都有平常劃分好的人手搭夥,各組頭目一聲招呼,相應的人手就跟着去了。
兩人只能在迷茫中左顧右盼,目送一組組離去,就這麼剩下了。還好,還有熟人,藍杉絡腮鬍的褚競堂也在這一組。
剩下這夥人正要另覓地方藏身時,忽有人指着天空喊道:“快看,流星,是蟲極晶嗎?”衆人聞言紛紛順勢看去。
只見半暗的夜空出現了幾顆璀璨的流星,和正常的白光流星不同,這是幾顆閃耀着藍色光芒的流星。
就在大家凝望之際,又有一顆顆藍色流星在夜空中點亮,一顆接一顆的不停點亮,最終形成了數百顆的規模才停止了繼續增加,那場景煞是漂亮,如夢似幻。
“流星雨,蟲極晶流星雨!”有人驚呼一聲。
大家皆以豔羨的目光追蹤着,來之前就聽說過蟲極晶流星雨,來了這麼久雖一直在四處尋找蟲極晶,卻一直未曾目睹那所謂的流星雨,沒想到初來月海就見到了。
衆人心頭涌起幸運感。
看那片流星雨的墜落方向,似乎就是這片神秘的月海。
凝望中的管溫在囈語,“看來傳言不虛,月海果然有大量蟲極晶。“衆人看着看着,忽然發現不對,那片流星雨似乎就是朝他們這裡來的,頓把衆人給期待的不行。
然現實又讓人明白了什麼叫做現實,流星雨不會滿足他們的願望,與他們的期待有偏差,他們眼睜睜看着數百顆流星衝入了月海迷霧之中。
在臨近月海時,流星綻放的藍光就已經快速收斂了,衝入迷霧時已經沒有了任何光華,側耳傾聽,沒有撞擊大地的動靜,悄無聲息地融入了詭秘之地。
重點是,這數百顆流星墜落的位置離他們所在地似乎並不遠,目測應該不超過十里地,這對他們這些修士來說,確實太近了,無非是幾個起落的事。
不少人扼腕嘆息,距離雖近,卻鞭長莫及,如何能不可惜。
管溫的嘴角繃了又繃,猶豫了又猶豫,最終還是閃過決然神色,開口道:“近在咫尺,錯過豈不可惜,誰願去採來?”衆人齊刷刷看向他,皆目露驚疑,什麼意思,不是說不入月海的嗎,鬆口這麼快,是不是太經不起考驗了?
見無人迴應,管溫又道:“大會開始之前,我宿元宗爲我等參會弟子打探過月海的情況,其實也沒有傳說中的那麼危險,甚至有許多出來的人說,未發現任何危險。"
說的比唱的好聽,還是沒任何人迴應,都覺得沒危險纔怪,沒危險能被劃爲禁地?
管溫目光逐個打量眼前衆人,希望得到想要的回覆。
他要麼不開口,開口了就不想錯過,七千多人忙活了一個多月,還打打殺殺的,攏共才收集了三千多顆,這一下就發現了數百顆,意味着什麼?
一來就弄到數百顆蟲極晶,木蘭師姐會不會高興?
放着數百顆蟲極晶卻不敢取,傳到木蘭師姐的耳朵裡會怎麼看自己?闖入月海搜尋是有危險,之前打打殺殺搶奪不是一樣要死人?
他掃來掃去的目光忽然被人羣中的一個大個子妨礙了一下,定睛一看,有了定意,出聲道:“遊霞山剛入夥,未立寸功,王兄,高兄,就由你二人拿這月海頭功如何?”
不等呆愣住的二人回話,他又環顧衆人道:“諸位覺得如何?”
“也好,寸功未立總是說不過去的。”
“管兄言之有理。”
“王兄,高兄,不要辜負大家的一片美意啊!”
衆人附和聲一片,巴不得事不關己,配合着使勁把責任往兩個新人身上推。
有些人的話語裡甚至透着濃濃的威脅意味,遊霞山嘛,聽都沒聽過的小門派,說是覺得好欺也不爲過。藍衫絡腮鬍子的褚競堂撇了撇嘴,倒是沒吭聲,畢竟剛跟吳斤兩混熟了,不好落井下石。大家邊說邊從二人身邊讓開了。
轉瞬孤零零而立的師春和吳斤兩確實有些被搞懵了,不是說不進月海的嗎?
之前順利混進玄洲團伙中,還覺得這些人挺好對付的,覺得寧靜美男子風範的管溫人還挺好的,現在看來,有些面目猙獰啊!
這不欺負人麼,居然還威脅上了,兩人算是理解了遊霞山爲什麼不入夥。
管溫又平靜開口道:“你們放心,真要有什麼危險,發出求救信號,我們會立刻趕去馳援的,這點距離,最多幾個起落的事。”
媽的,那你倒是去啊,吳斤兩一聽就來火,肩頭的大刀掰到了手中,就要發威。
一旁思索神色的師春伸手到他胸前,給了個阻攔的手勢,出言道:“諸位,真的要取那數百枚蟲極晶?”“當然。”
“你以爲數百枚是小數目嗎?”
衆人的迴應堅定。
管溫也道:“數百枚不少了,我玄洲七千餘人忙活了差不多一個半月,目前也只收攏了三千來枚。“師春頷首,“也就是說,非取不可?”“沒錯。”
“豈能戲言。”
面對一衆確定之言,師春又點了點吳斤兩手中刀,示意放下,同時繼續問衆人:“你們確定不會反悔?”這話說的,搞的衆人莫名有些感覺不對。但有些話,說出來了,就是潑出去的水。“爲何要反悔?”
“不會反悔。”
“囉嗦什麼,你倆把那些蟲極晶找來,便是大功一件。”管溫目光閃爍着,擔心對方話裡有話。
見大家態度堅決,師春點頭道:“也好,這幾百枚蟲極晶,我遊霞山取定了!”“好”管溫話剛出口,一夥人臉上剛露虛假笑意,卻被師春的“但是”兩字給扼殺了。
“但是,就我兩人實在是太少了,管兄,我們需要幾個助手。”
衆人一怔,正要出言推辭,師春又朗聲壓制道:“我要幫手的原因有三。其一,數百枚蟲極晶從天而降,看似落在了小範圍內,恐怕未必,就我二人,還不知要找到什麼時候。
其二,若就我二人前往,事情恐怕扯不清楚。我二人心中雖坦蕩,卻難防有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萬一我二人去一趟什麼都沒找到,空手而歸的話,會不會被人懷疑是心中有怨氣,故意出工不出力?所以我二人既是找人手相助,也是自請監督!
其三,我等因何而來?不就是懷疑這裡來了其他各州人馬嗎?數百枚蟲極晶流星雨從天而降,如此璀璨奪目,只要不瞎的都能看見,數百枚呀,我們不捨放棄,別人又豈能放過?會不會欺我倆勢單力薄,等我倆採集好了後出手搶奪?管兄,你能坐視數百枚蟲極晶被人給搶了?玄洲數千人馬聽聞有失,聽聞是管兄如此草率佈置所致,回頭如何向大家交代?”此話出,管溫眉頭深皺,剛纔還落井下石的一夥人則面面相規。
吳斤兩一張嘴又快咧開到了腦後,面浮獰笑,想問問一夥人,你猜我們回來是會說沒找到,還是說被人搶了?
師春又指了指衆人,“人不要太多,各派人馬當中,我只要各派領隊的出來隨我一同前往,爲何非要領隊的?原因很簡
單,下面弟兄遇險,領隊的未必會去冒險,領隊的遇險發出了信號,各派弟兄緊急馳援的可能性更大。敢問各派弟兄,我這樣說可對?當然,如果各派領隊不願冒險,非要讓自己弟兄來頂,那就當我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