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童帝的救贖之地?我默不作聲的看了童帝一眼,卻無意中看見了他嘴角的一絲微笑。
不同於他在地面世界,是水童家家主時的那種笑容,總是蘊含着一絲冰冷,笑容也不是發自內心,這一絲笑容他是笑得非常輕鬆而自然,儘管只是一絲微笑。
關於童帝的過往我知道的不多,只是那一次在殘破的forest吧,他像神經發作一般的說起過一次。
說起過他對地下城的恨,也說起過一個人帶他進入了夢迴大陣,幫他找回了童帝的身份。
那一段記憶已經模糊,我也只是模糊的記得這些,而童帝從未有向任何人,包括我提起過有這樣一個地方,有這樣一羣人,隱藏在地下城的獵妖人。
我開始好奇,在如此的嚴苛下,如何會有獵妖人在這裡隱秘的生存?是誰救了年少的童帝?又是誰一手建立了這裡?
“很好奇嗎?”童帝轉頭看着我。
“不,我不是應該憤怒嗎?說好的一起來這地下城,你卻忽然離去了,是因爲這裡嗎?”我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對童帝說到,這是我一直想問的問題,但我並不是真的生氣。緣分命運這種東西說不清楚,如果不是童帝的忽然離去,我也不可能建立和夜嘯的感情,也不可能遇見夜姨母子,然後一切,其實都像有一張無形的大網,推動着我們朝着命運的目的前進。
“你並沒有真的生氣,什麼時候葉正凌的生存一定需要他人了?事實上,你鬧出的事情比我想象的還要誇張,我會告訴你一切的,但現在我們要先去見一個人。”童帝纔不會在乎我生氣的話,只是很隨意的對我說到。
然後意味深長的看着我:“其實,你來地下城的目的是找辛夷吧?而不幸的是,她又是天狐,命運是在和你開玩笑嗎?不過,你差點兒因爲天狐而被殺死,所以你也就沒有了目的,想要離去嗎?我告訴你,我可以幫你離去。”
童帝這麼一說,我才一下子察覺,對啊,辛夷已經選擇了立場,我不是應該離去嗎?爲什麼我被童帝救了,然後傻傻的跟着他一路衝殺,就沒有想要離去的想法呢?我問他目的,他說是要阻止明天的審判,可是明天的審判現在來看和我有多大的關係?至少我能確定不是真的辛夷要被審判,雖然也是好奇,可是地面世界不是有更多的事情等着我去做嗎?一個月之期差不多了,我是該要離去的。
我露出了掙扎的神情,在我的內心卻是暫時不想離去的,我總是覺得那樣的辛夷不真實,我的信任還頑強的殘存着,對她的感情也堅定的存在着,我總是還想要去證明點什麼?我生怕錯過了什麼,誤解了什麼?
童帝看見我的神情,嘴角流露出一絲好笑的表情:“看吧,我曾經說過就算重來一百次,你和天狐終究也會糾纏不清的。你從內心還是不願意去相信那個結果。但這一次你是對的,僅僅是這一次。如果這一生,還因爲天狐,你會葬送性命,那麼我不會像上一世那樣一無所知,我會親手去殺天狐,因爲你下不了手。”
我的內心莫名的煩躁,但還是抓住了事情的重點,看向童帝:“你說我這一次是對的?那麼?”
“看吧,你的重點永遠在於只聽你想要聽到的話。我說會殺了天狐,你不在意?”童帝卻如同故意的一般,根本不回答我的問題,而是調侃般的問了我一句。
我一皺眉頭,覺得童帝不像是在開玩笑,口中卻是說到:“你不會的,我們是朋友。你怎麼可能去殺死朋友重視的人?”
“別天真了,誰和你是朋友?我們更重要的身份是獵妖人。我沒有開玩笑,這樣的事情真的會發生,嗯,很有可能會發生。”童帝的眼神冷了下來。
我實在沒有耐心和童帝玩什麼文字遊戲,停下了腳步,一把扯住他的衣領,這個本質上還是偏激而神經質的傢伙!
“你知道什麼,最好還是直接說。我不想兜圈子,如果你今天表明態度也許有一天會殺了她。那麼我今天也表明一個態度,我會千方百計的阻止,你踏着我的屍體你也殺不了她,因爲在我成爲屍體之前,我還是有把握把你痛揍的一點戰鬥力都沒有。”我說的很認真,說來好笑,我是獵妖人,我是雙子,可不管是上一生,還是這一世,都是我欠碗碗,欠辛夷的。
上一生我的性命其實是碗碗犧牲自己來救的,不止一次。
而這一世,辛夷一直陪伴在我身邊,無怨無悔的給予了最多的注目與所有的感情,我卻沒有任何迴應,在我遇險以後,辛夷纔會毫不猶豫的被引來了這地下城,而我整整大半年纔想起來找她,這種事情,想想難道就不該愧疚不安嗎?
童帝還是那副樣子,在這無人的地方,之前的親切與熱情都不見了,又恢復了冷淡,他冷漠的撥開我的手,說到:“早就知道你會這樣,執迷不悔。但這一次,天狐卻是沒有背叛你,因爲你看見的根本不是天狐,是假的,那是一隻假天狐。”
“你說”我的心一下子熱了起來,原來我的堅持是對的,辛夷真的沒有背叛我。當時,在強大的事實面前我心灰意冷,無法說服自己,可是醒來後,卻又沒由來的信任原來真的是對的。
“真是不想告訴你啊,讓你死心也好。但是沒有辦法,我還想你參與明天的行動,你遲早也會知道真相的。而讓你恨我,顯然不是一個好的選擇。儘管以後說不定你會恨我,但現在能避免則避免。”童帝說完這句話,又徑直朝着上方走去。
這個溶洞很大,有一條蜿蜒向上的路,而我們一路的目標就是上方。
我看着童帝的背影,有些發愣,卻又一下子衝了上去,一把勒住了童帝的脖子:“爲什麼要恨你,我不會恨你。我不管什麼命運怎麼安排,我的感情總是能自己做主的,誰也改變不了。你是我的朋友,我很堅定的這樣認爲,就算有一天我要和你打架,但我也相信有更好的解決辦法去解決。”
童帝用莫名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然後說了一句:“神經病。”
我沒有理會他,只是隨着他大步的往前走,有些事情我不需要他嘴上的認可,實際上他的行動不就已經說明了一切嗎?
我以爲到了這裡,很快就能達到目的地,卻不想童帝帶着我一路向上,按照我們兩個的腳程,都走了一個小時,纔到了終點,就是這個溶洞的頂端,而在這裡,我發現有一條隱秘的裂縫,站在裂縫前,童帝轉頭看着我,說到:“這裡就是地下城的人能夠達到的極限了。”
從裂縫之中吹着瘋狂的風,可是那空氣之中卻有了一種屬於地面世界的味道,而不是像地下城的空氣,總是有一種特殊的潮溼氣味。童帝這句話原本莫名其妙,但我卻忽然理解其中的意思,於是開口說到:“我知道,因爲有一個大陣,鎖住了地下城的人,他們到不了地面世界。”
“你知道?”童帝揚眉,然後說到:“你這個傢伙,總是能給人震驚的答案,看來比我想象的還知道的多。對的,這裡就是極限,束縛了地下城的妖人,同樣也束縛了這裡的人,他們走不出去。除非成爲了獵妖人,纔會不受那個大陣的限制。”說完這句話,童帝鑽進了那個裂縫。
我也趕緊跟隨童帝鑽進了那個裂縫,心中卻是奇怪,那個大陣不限制獵妖人,其中是有什麼契機嗎?而在我的心中還有太多的疑問,就比如辛夷是假的,怎麼會有一模一樣的辛夷,地下城這些人弄一個一模一樣的辛夷是要做什麼之類的?
懷着這些疑問,我和童帝一起跨過了裂縫,裂縫之中是一個小小的熔岩通道,也是斜斜的向上,卻不過五十幾米的樣子,很快就到了盡頭。
從盡頭處出來,我沒有想到在我眼前的還是一個溶洞,但是在這裡卻是有一條巨大的地下暗河,豎立着地下城特有的那種巨型油燈。
儘管油燈的光芒很亮,但因爲溶洞太過巨大,還是顯得昏暗,我只是看見在那條巨大的地下暗河對岸,有一塊空地,在空地之上搭建了一個簡陋的房子,房屋中也亮着燈光。
我並不奇怪這裡有一棟房子,奇怪的是那棟房子竟然是原木搭建的,這說明了什麼?我忽然有了一點猜測。
童帝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說到:“走吧,過去,我帶你去見一個人,告訴你一些真相和一些因爲太久,分不清是真相還是故事的事情。”
“他是誰?其實我一直很好奇了,怎麼會有人在地下城能建立這樣一個勢力?他是不是就是帶你去夢迴大陣的人?”我心中充滿了疑問,這個時候才發現,其實童帝身上也充滿了謎題。
“他是誰?他是阿大,我叫他先生。一個你和我都必須見的人。”童帝看着我,只是那麼莫名其妙的回答了我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