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用蘭萱太詳細的告訴我一些什麼,我大概都能通過蛛絲馬跡猜測到一些關於我自己的事情。
但是,通過蘭萱邏輯分明,一條一款的訴說,我發現我不知道的,讓我震驚的事情也太多。
在我面前也有一杯咖啡,在蘭萱說完,我震驚之下,下意識的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卻沒有想到,咖啡已經涼了,在嘴裡那種澀口的滋味被放大,就像心裡也說不上是什麼滋味,只覺得這一切都陌生的讓我心底發澀。
對的,這棟起帆嚴格的說來,就是我的資產,從宋太祖時期就流傳下來的資產。
在這中間的一段敘述,蘭萱說的很模糊,按照她的意思,在我沒有徹底的‘變成’聶焰之前,告訴我太多關於聶焰的事情,不見得是一件好事,那會造成我的混淆和錯亂。
當然,蘭萱是一個總會讓人感覺到恰到好處的人,她在說出這個提議的時候,很自然的問了我一句:“正凌,你的意思呢?”
我的意思?自然很簡單我有些抗拒知道聶焰的一生究竟發生了什麼,畢竟我以葉正凌的身份生活了27年,到了最近,有人告訴我,是另外一個人?如果不是神經粗大的和鋼筋一樣的人,恐怕都不能很順利的去接受吧?
而我偏偏又不能否認聶焰的存在,那些零散的記憶碎片一道道的,都能分明的體會,那不是有人給我強塞進去的,而是就是來自於自己靈魂深處的。
就如,蘭萱所說,我恐怕知道的太多,會混亂。
“而且,聶主一生漂泊,太多的時候獨來獨往於荒山大澤之中。他經歷的事情,若他不說,我們這些做下人的也不可能知道的前面。特別特別是他死前發生了什麼,更是一個秘密,到現在我們也只有零星的線索。這些事情,還是你自己想起來的比較好。”蘭萱特別給我補充說明了一句。
我覺得這話聽着非常的怪異,只因爲讓自己去回想自己怎麼死的?能不怪異嗎?這世界上我恐怕是獨一無二的吧?
但無論如何,聶焰的生平就這樣被略過了,我所知道的只是宋太祖開寶971年(公元971年),聶焰回過這裡一次,囑咐自己的附屬家族保留傳承好他的一切,接着就徹底的失蹤了。
再後來,再得到聶焰的消息,已經是宋太宗繼位了兩年之後了,也就是公元978年。
而那個消息也迅速的傳遍了整個修者的圈子,聶焰身死在某處深山之中,屍骨僅存一隻斷臂,是被一個渾身染血的女子送回聶焰的故居。
獵妖人之中最閃耀的雙子——聶焰正式宣告損落,時年38歲。
38歲,夠年輕的在當時,我聽見了,就是這樣一個反應,其實按理說,我根本就不該有這樣的反應的,只因爲蘭萱說的,不就是我自己嗎?
只是,我難以去融入聶焰這個身份,我也只是對那個渾身染血的女子好奇。
“她是誰?我是說把一截斷臂送回的女子?”就算蘭萱不告訴我答案,我也無所謂,我真的只是好奇一下而已。
“我不知道。當日目擊到這一幕的只是一個外僕。意思就是不是屬於聶主真正家僕的,請來幫忙打理宅子的人。他怎麼可能知道這背後的事情?這女子只是出現了瞬間,放下了聶主僅存的殘臂就消失了,當時是深夜,這個目擊的外僕也只是按照規矩,巡邏宅子的周圍才目擊了這一幕。”蘭萱就是這樣給我說起。
聽到這裡,我就沒有再多問什麼?還是那種怪異的感覺,既不能完全的融入聶焰這個身份,卻也無法完全以旁觀者的角度來聽這段往事。
所以,纔會有一種不想過多過問的想法。
在蘭萱告知了我這一切以後,基本上起帆大廈的前身就已經確定了,是聶焰生前故居的所在地。
由聶焰的家僕一直爲聶焰傳承保留着,最終變成了如今的起帆大廈。
說到這個,我問了一句:“爲什麼會變成一棟商業大樓,而不是就像遺址那樣被保留下來?”
其實我問這個純粹是因爲好玩,誰不知道C城還保留有唐朝時期某位人物的故居?爲什麼聶焰的不能被保留下來?
蘭萱聽到我這個問題,眼中流露出一絲好玩的意味,擡頭看着我,說到:“正凌,這是你故意的孩子氣嗎?你想用什麼身份來保留這處故居?獵妖人的身份?而且時代變遷,一切哪有那麼簡單?如果不是用心經營,只是保留了故居,你覺得這裡還會屬於火聶家嗎?恐怕也成了一個參觀的遺址,然後主人的身份會被怎麼編造,我也好奇呢。”
我哈哈一笑,蘭萱是故意調侃我兩句,她倒不是我想象中的那麼‘機械’,很難想象她也會淡淡的幽默。
但這只是談話中的一個插曲,最真實的情況是,聶焰留下的東西,必須要用心經營,因爲聶焰做爲一個獵妖人的背後,是有着好幾個附屬家族的支撐的,在那個時代,獵妖也從來不是電影中所表現的那樣,一個大俠獨行,就可以于山林荒野之中遇見一個妖,然後再斬妖除魔的。
那是需要一個勢力對抗的。
而聶焰雖然身死,但是留下了保存傳承火聶家的囑咐,從現在來看,也可以叫做是‘遺囑’,所以忠誠的附屬家族就必須要執行,維持火聶家的運轉和傳承,這一切都是需要大量的經費的。
因爲要養活那麼多的家族。
“沒有錢,這些家族就沒有凝聚力。你想,飯都吃不飽,領不到從火聶家支出的經費一切還怎麼維持?最重要的傳承從來都不是物質,而是家族的人,世世代代培養的精英。有些事情,不是光有一顆忠誠的心就夠了。而現在火聶家所有的經費,都來自這棟大廈,確切的說是大廈的租金。這是最穩妥的方式,其餘的所有商業活動都已經終止了。因爲時代劇變了,一切又有捲土重來的意思,看似和圈子毫無關係的,微不足道的商業活動,也可以成爲打擊火聶家的一個點,我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蘭萱說這話的時候,眼中透着精明和能幹,還有某種堅定。
而我完全不懂這些,在聽的頭疼之餘,又有一些感動。
在沉默了很久以後,我說到:“Tina,上千年的堅持,很不容易。是什麼支撐着你們?爲什麼那麼忠誠?”
這是我一直以來的疑問,聶焰已經身死那麼久了,而這些所謂的附屬家族爲何還能保持着上千年的忠誠?
“這是一段很複雜的歷史,簡單點說,其實聶主是一個非常特立獨行的人。不像其他大大小小的獵妖人,是在世俗之中,和某些世俗的家族合作,或者直接收爲附屬家族的。而是,火聶家原本沒有這些家族,這些家族的前身都是一個個聶主救下來的有天分的人這些人就是第一代家族的家主。在聶主的安排下,根據每個人天分的不同,學習了不同的東西。這就是忠心的基礎。”蘭萱給我講解着這一切。
我聽的有些說不上來的感覺,覺得這個聶焰真的很不一般,我竟然有了一種想要了解自己的衝動。
“當然,這種忠心卻是完全不夠的。畢竟受聶主大恩的是第一代家主,並不是我們。就算在祖訓之下,也難保不會有異心之人。更重要的原因在於,附屬的家族也等同於入了獵妖人這個圈子。妖是什麼?是沒有人類那種炙熱的感情,有的更多的是動物本性的存在。相比於人類,它們冷血太多其實,關於這個我真的不用說的太詳細。正凌,你可以想象,一旦入了這個圈子,就相當於和妖結下了死仇,而且是世世代代的死仇。”蘭萱疲憊的嘆息了一聲。
“可是,聶焰已經不在了”我喃喃的說到。
“所以,附屬家族的所有人才更需要團結在一起!聶主留下的傳承更不能斷掉。”蘭萱的眼中閃爍着堅定。
“但附屬家族的人,沒有真正獵妖的本事,那可以對抗嗎?”我的意思已經很直白,就是說,就算團結在一起,也不見得能抵抗啊。
“聶主生前雖然喜歡獨來獨往,可是追隨者一樣不少。並不是每個獵妖人都可以是擁有其家族的存在獵妖人的圈子很複雜,各種勢力交錯,規矩也多。你以後慢慢就會了解。簡單的說,我們附屬家族只是圍繞在聶主身邊核心圈子的第二層,真正的第一層,是追隨聶主的——獵妖人。”蘭萱認真的說到。
“你們就是受到了他們的庇護?”我追問了一句。
“是的。而且,他們之中也有出現過很了不起的人呢。”蘭萱說起來,眼睛微彎,竟然露出一點兒笑容,像是追憶起了什麼人?
“但從明朝以後,妖,不是已經沒有了嗎?”那不是意味着這些附屬家族就安全了嗎?
“正凌,如果真正的安全了,現在的劫難又算什麼?難道你沒有不,你應該是真的沒有聽過那個獵妖人圈子裡傳承下來的預言。”蘭萱輕輕的嘆息了一聲,眼神竟然變得有微微的畏懼。
什麼預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