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藏鋒劍芒

君敬臣,仙人在上;臣拜帝,君王威武。

白雲悠悠,兩人相對俯禮儀。遮影蔽日,涼風若許吹透心間熱息。

還以爲申公豹是介意君臣禮節,帝辛早已換取自稱,認真看他談起:“道長在上,請明見於我。這幾日來,可謂接連不斷遭遇艱難,我終日惶惶恐驚,不知何處又是會跳出危險,如若我能學得道長一星半點的道法,更是多一份生機。”

再拜,誠心言說:“請道長收我爲徒,勿要拘泥於塵世。”

申公豹搖了搖頭,並未答應他。

好讓人過分緊張,卻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帝辛走上前握住他的手臂扶起,盯着他的眼睛,疑心問:“可是我的資質不夠,不能學習道長的仙家大通?”

場中邊上,木欄吊杆擺放着各式武器,皆是前世紂王喜愛的兵家寒鐵。有長槍,有雙勾短戟,有金索花鏢,有鐵棍,有鐵環大闊刀......衆光粼粼,嗜血尖意。

申公豹看過去,擡手一探,輕易地將一柄沉甸甸的長劍從遠處吸附到手中,帝辛瞧見後總在驚呼不已。

遠遠後跳幾丈遠,翻弄去幾下耍起劍招,想着挫這君王苦志,煉心磨難,認清武道攀峰尚且如此,道玄之法何其艱辛。申公豹將劍揹負在後,同帝辛施禮示劍。

還道是申道長在試探他所學,帝辛欣喜不已,靜心鼓作氣勢,持手上的寶劍擺開起與申公豹點頭,凝重道:“好,道長,還請不吝賜教。”衝急奔上身前,一劍窺探玄虛,申公豹側身躲過。連橫刺劍幾招,光影閃爍,皆是無效。申道長笑看帝辛劍速也有滿意之處,看來陛下的武學之道可值得讚揚。

挑劍,斜劃一過,申公豹下腰閃避,刷舉長劍擊出,打切起劃後的寶劍,而寶劍被震動開,好一會兒才停穩。這一招讓帝辛手腕疼麻,傳來陣陣輕痛。站好立身,看見申公豹看着自己多有歉意,他表示不用在意,笑起說:“切磋身手,我並無礙事。道長,再來!”

說罷,近前躍過,轉身回馬,借力而來,申公豹輕跳起,躲開。

旋過一晃,帝辛也跟着一同躍起,再向上試招,但仍舊還是爲那道士擋住,看他後仰飛去,高高地飛遠離了自己。

急智頓生,他心想一招,來自異世界的“平沙落雁式”撲身臥地在道士下方。落地急速下撤,帝辛腳鏟沙地滑行,便是錘地而起,蕩劍刺上,再來數數幾劍,申公豹便是滯空,也是全部接過。

誰料,帝辛這回沒被他震起碰開寶劍。申公豹定睛一瞧,紂王在使喚不知何名的劍招,看似是自己接住,實際是被順他的劍勢走動,仔細看過來形似道家太極。

落地站好後,申公豹遙看帝辛還在喘息。他心中忍不住讚頌陛下,念道幾聲,原來宮中劍客也有道學傳授於陛下。

他卻不知,這幾招是帝辛在異世學來的擊劍,配合公園老人們的太極劍式,鬥轉換形攬雀式,勁化攤解,水行而流,可謂借力打力,極其奧妙。原本是沒什麼用處,但前世紂王經常同手下練武,叫來江湖劍客也有數名過招,再者多年修身,名貴藥物不斷地服用,身子骨肯定不凡,嗟乎!通學盡用,只待看他帝辛如何拭劍起蒼鳴,芸芸道:

筆揮就下,狂意劍客風流,更何說劍生鋒芒。

接連幾招,帝辛嘗試後,異常興奮,雖沒有逼得申公豹還招擊來,只是自己在不斷拭劍伏虹,他依舊開心,沒料到紂王身體中,肌肉記憶裡的武學也這麼好,他不住地樂喜,這下肯定被道長欣賞,收徒便是穩也。

忽而,不斷鬥招之中,他同時在思量,自己也許憑藉不得此地世間的尋常劍法來勝出。

擊劍響鳴,忽然,喝道大喊,他趁着申公豹擋住劍招的同時,剽悍撩開,戳準遞劍向那道士鎖骨上,申公豹全然未放在心上,仍想用長劍擋住。

說時遲,帝辛下放寶劍,詭異地屈身貼近,化拳,虛招上臉,申公豹見着,幡然之間,另一手化掌去接拳,誰知帝辛上前,竟然是實招涌來,足尖發力一點,踢中了申公豹持劍的手臂,使之不得已偏開劍鋒少許。

那時快,快而穩穩,翻身跟斗,連踹那道士幾腳,抄起寶劍,手持之,帝辛牢固抓住寶劍蕩轉,背對着道士,來了一記‘飛燕還巢’,一處反手扛起持劍,一處掌心力衝抵住劍柄後端,後仰快哉猛退對準,盲刺向了申公豹肩膀的斜方肌。

霎時,申公豹登即皺眉,暗暗催動體內妖力,手持速來劍鋒,欲用長劍撥開斬落寶劍,突然寶劍與長劍猛地一碰折斷。急急乎,申公豹只得另一手掌心作獸爪,鏘鳴擒拿住鋒利劍刃。

帝辛用力得使臉部肌肉扭曲,雙足後退猛突抵劍。申公豹眉宇嚴峻,氣定神閒般擒拿後撤。一追一退,滾滾捲起,沙地揚來石子飛塵,直到停穩,道士有些不悅地看着帝辛後背。

氣接不上,帝辛轉過身來,驚笑着,看見申公豹竟然能穩穩抓住寶劍,手上還沒有流血受傷,嘿嘿笑着說:“道長,我這......我這武力如何?可......可還作得你的弟子麼?”

忽而覺得自己瞧看的眼神不妥,忙得低下頭來,將寶劍鬆開,他臣拜說道:“貧道多有得罪。”帝辛整個人累癱得坐下來,仰躺在地上,氣喘如牛,寶劍放在沙地,依舊鋒利亮冽。

申公豹扶起帝辛,爲他拍落沙塵,不解地問道:“陛下,貧道認爲您的武學,實際上比宮中大多數武士都強之不少,怎麼還要向貧道這淺陋武學求道?”

走到乘涼蓬蓋的庇廕下面,坐了下來,帝辛唉聲說:“沒用的,這些武學再強,自然也只是身軀健體,鬥不了什麼,倘若遇到異術賊客,命走也。”

“皇城之中有無數身負天稟的俠客術臣,也是可以抵擋,陛下還是會擔心麼?”

直直看着申公豹的眼睛,帝辛平靜地說道:“我怕死。”

站起來走出蓬蓋,讓烈日照耀在臉上,揮手展開,擁抱江山姿態,閉着眼,他繼續說道:“人死燈滅,肉爛骨枯。如果我沒有認真去努力,本來不必死去,卻遺憾離世,他日悄然來臨危險,避開不過,我會死的很不甘心。”

“這江山社稷,我不捨得,這繁華世間,我也不捨得,還有......我愛的人,同樣不捨得。”

“所以,我要求仙問道,領悟仙術,學來一身好本領。”

什麼江山社稷,什麼愛的人,申公豹是體會不到,但人死燈滅,肉爛骨枯,這一句可謂是直接觸動他的內心,想來他申公豹也是遭遇幾回生死攸關的時刻,上千年前剛剛試煉學藝於碧遊宮下是這樣,幾百年前執行師尊的法旨也是,近些時日的發生之事更是如此。

此刻他不由得思索起,好久前與之對決的神通和尚,和昨夜那位飄渺孤鴻的上仙,簡直唏噓不止。

見這申公豹還是不肯將點頭之意展露出來,帝辛失望地低頭說:“難道是貴教門派的師傅,不肯讓道長隨意收徒麼?”

也是啊,通天教主沒有明確站在自己這一邊,要是申公豹輕易答應自己傳授道學,恐怕也有被通天神人懲罰的一天到來。

“是,師傅也有授意不得隨心收徒。請讓貧道回去請示一遍再來告知陛下。”申公豹點頭說來。

其實,他本意倒不是說這些,因爲嚴格說起,他自己算是妖道入仙家,不但師尊傳授自己的是妖修的本領,循絡經脈都是按着妖物仙法進行。更是說出罷,碧遊宮內大多數都是妖修,要真正讓帝辛以人道學妖仙法則,恐怕不行。

他不便透露自己是大妖怪的身份,唯恐驚嚇到紂王。於是,申公豹繼續坦言:

“陛下,貧道再說一句罷,這當中也有實情,是貧道所學之道,不適合陛下來修煉,強行爲之,勢必有傷貴軀。若是貧道求不來師傅的仙法厚學,再爲陛下尋找散仙大道也行。”

“好,原來是這樣。那我就好好等待申道長的好消息。”帝辛神情舒緩許多,笑呵呵道,然後看着申公豹,笑眯眯地說:“道長,我聽聞道家劍,能扶搖直上九萬里,縱去江湖無人知。我想見識一下,你是否會御劍神行?”

說來甚是簡單,申公豹向帝辛借寶劍,放在雙手上,凝神注入仙法,那寶劍猶如活起來一樣,顫鳴不止,緩緩起來,颼颼迅即飛出,衝向高空,快活地奔飛如馬。帝辛舉手遮擋烈陽,笑的高興,遠眺寶劍在騰躍。

他高聲命人送些茶水進來,那些人早就是在場外等候許久。當時他們驚嚇着場中劍器聲響,但又爲難於陛下旨意不得入內,此時拿來水,讓帝辛痛快喝下。擡頭驚呼何方天上仙人在舞劍,再瞧,原來是申道長的神通廣大,兩位老奴侍從都是震驚的低下頭。

帝辛站在申公豹旁邊,用毛巾擦汗,拿過一杯茶水給他,申公豹接過。帝辛看着飛劍說道:“道長,你這招真的太帥,無論你收不收我作徒弟,我都要學這招。哈哈,希望道長不要再拒絕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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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有人在閣樓地板走動,神情着急,後面有老者坐在椅上,勸說他:“孩兒,你勿要着急,玉瑩定非是被人擄去。”聽到這說法,姬發手拿一份書紙,仍舊急轉,對着父親道:“玉瑩留下這信件,說是什麼去赴會舊人,她......家在西岐,孩兒從未聽起她說過什麼舊親好友在此。”說完,竟是要流淚下來。

牽住他的臂膀,姬昌讓他走過來,坐好在扶椅上沉沉拍了拍孩兒的肩膀,穩重道:“而今我們都在朝歌城中,你再有什麼不放心,也是回去商談再說,萬事要以西岐事業爲重,西岐子民如今也是在等我們回去,你難道分不清孰輕孰重麼?”

“父親,你!”姬發瞪眼愣愣,看着姬昌。

揮起衣袖讓手下全部退出去,他對孩兒姬發淡淡地說:“怎麼?這不知何方而來的妖精,真的會比西周山河重要?”

姬發頓時驚慌失措,喉間艱澀。

突然,姬昌猛地扇了他一巴掌,看着姬發捂住臉恐慌地看他,笑點頭說:“你真的是我的好孩兒,什麼農家女兒,淳樸善良,什麼父母雙亡,身世可憐,真是有趣得緊。你說你愛,不拘家門貴胄,我當然很開心,你說你愛,真誠天地共知,我豈有不高興的地方。可你還要瞞我多久纔會說出真相,孩兒?”卜算卦象是他的好本事,自然也瞞不了。

跪在地上,他忍不住泣聲說:“父親,我跟玉瑩真心相愛,還請父親不要疑心,玉瑩雖是妖精,但她並未做出任何傷害孩兒,甚至是威脅子民安全,哪怕是干預西岐大事也絕對沒有。”

“我自然明白這一點,她剛來的那幾日,我就已經查過,更是讓不同的死士去試探她好幾次,包括我讓你深陷危險。猶記得否?有賓客來臨西岐送來獅子鐵籠,你上前去看而突然籠子被打開,獅子性情大發想要撕咬你,也是兒媳婦救你。”

聽見父親肯稱呼瑩兒爲兒媳婦,姬發也有些心歡平靜,但不多時他慘乎悲聲說:“父親,你讓鐵籠有了異樣生變,要是,要是玉瑩她救我不過來,孩兒豈非命喪黃泉?”

姬昌老眼疲憊,感覺自己又是蒼老了好幾歲,冷笑幾聲,淒涼地說:“當時有好幾位將軍,甚至有奇人俠客在場,你根本不會有危險,孩兒啊孩兒,你就只顧着你的妻子,怎麼同你大哥一樣,冤孽情債久背在身。我西岐後繼無望,當真是要絕去了麼。”說完垂淚,衣襟也擦拭不去。

姬發忙磕頭說:“父親,孩兒錯了,自當是把西岐當作首要之重。”他依舊抓皺了書紙信件,還是唱不出內心對玉瑩的悲切關懷。

搖頭嘆息不得,姬昌說:“我已經派了好些人去找了,孩兒,稍安勿躁。”

這讓姬發稱謝,更是多多磕頭幾回。

“對了,那個家僕怎麼樣了?”姬昌乍得精光,睜開眼睛,對姬發問起,“送來婆陀獸這等奇寶,我原以爲是能博得紂王盛喜,竟不知還會發生昨天出乎意料之事,差些我就以爲我們要被紂王怪罪,好在君王大度也不在意。”

聽父親說出,姬發陰沉臉色說道:“孩兒聽咱們的護衛在城外草叢找到了他,不知他怎會昏倒在外邊。但問幾句,他居然說是完全不記得,明明與我們共進皇宮,還敢說這些糊弄玄虛的謊話。孩兒待會兒過去好好審問他。”

“不知道,紂王那些治國對外的方針有哪些策略,內容攤開說出都有什麼,真的很在意......”姬昌恍然出神,低聲喃喃說,不住唸叨宮殿上的事情。姬發探身過來問道:“父親你在說什麼?”

擺手無答,姬昌不想說。一旁的姬發低聲:“父親,手下傳來,宮殿內有刺客夜間襲擊了紂王,你說,按昨天紂王懷疑我們,那昨夜之事他會不會也是要罪怪在我們身上。”

“他就是糊塗了,朝歌城也沒有全都糊塗。”姬昌微笑看他。

“是,只可惜沒有死了紂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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