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裡,孔天令被深深地觸動,他似乎從未聽過程晴說這樣的話,但在這裡,在她設了高強密碼的FACEBOOK日誌中,孔天令卻看到了。
“程晴!”孔天令禁不住低聲喃喃地叫着她的名字。
他又開始繼續看她的另一篇日誌,這一篇是有關陸文龍的。
“ 我去看望的那個朋友,他要一個人墾荒,我看着他這麼苦,覺得心痛。
他說請不起人,因爲年輕人都到城裡打工了,沒有人留下來種地。我對他說,我可以幫他介紹一個人。
這個人剛從監獄放了出來,他因爲表現好,本來判了五年,最後獲得減刑,三年就出來了。
三年前,我作爲一名國際義工,爲一所監獄提供心理輔導工作。
當時這個人的狀態很差,已經嘗試過幾次自殺,對生活充滿了絕望。我第一次見他時,感到吃驚,因爲,他太像那個人,可我知道,他不是,他的覆歷表上寫得很清楚,跟那個人的經歷對不上,並且,他的名字也不同,他叫陸文龍,而他進監獄的罪名也很簡單,在路上開車撞死了人,交通事故責任罪。
他被銬在病牀上,不能動彈,但口裡卻不停在念着一個名字,彷彿他心理誤區的核心,是這個人,我連忙問,這個人是誰,他是你的什麼人?
可是,他沒有回答,眼睛只是一動不動的望着天花板。
我知道,我需要更多的時間,對他進行催眠,讀心,然後讓他慢慢安定下來。我幾乎每天早上就去陪他,然後一直到晚上,我才離開。後來,爲了更方便,我甚至住在監獄的招待所,每天起牀後,就給他做輔導,給他講很多生動的故事,鼓勵他,讓他重新振作。
一個月後,他恢復過來,他終於走出了心理誤區。然後重新面對生活。
後來,我跟他談了很多,談起他的許多往事,不知是因爲他的坦誠,還是因爲我太愛聽這樣的故事,我覺得他有很多值得敬仰和欣賞的特質,儘管他是個囚犯。
他的治療期結束了,我竟然對這個囚犯有捨不得的感覺。可是,我並沒有讓他發覺。
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是因爲,他太像那個人了嗎?
或者,只能用這個來解釋。
三年後,聽到了他出獄的消息,我實在太高興了,立刻想辦法聯繫上他。
他說,他找不到工作,沒有人願意僱一個面上有刀巴的刑滿釋放犯。
剛好,我那個最好的朋友,需要這樣的人。
我把他介紹給那個朋友,當看到他們談得很投契,似乎爲彼此的相遇感到高興,我心滿意足,覺得沒有什麼時刻,能抵上這刻的欣慰。
作爲一個心理學研究者,我可以洞察人心,我可以感受到,陸文龍是好人,他絕不是窮兇極惡的人,他對人熱枕,樂於助人,對生活充滿了激情。
可現實,卻讓他有着這樣的悲慘命運,他值得世人憐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