頒獎典禮正式開始時間,是晚上八點。
基本解決了肚餓困擾的餘至明,一看還有半個多小時的閒暇時間,就和青檸一起在大廳裡逛遊起來。
此時,大廳的人熙熙攘攘,與他們剛來時相比,人數近乎又多了一倍。
片刻後,餘至明還真的在人羣中發現了一個認識之人。
邱熠的媽媽羅青青!
他假裝沒有看到,又和青檸隨意的轉了轉,又找到了正和交大附屬醫院婦科專家王雅嫺醫生交談的丁曄。
兩人也沒過去打擾。
“青檸,你沒找到認識的人?”
青檸輕聲回道:“倒是見到了幾人,是以前跟着爸媽或大哥,在一些活動上見過的。”
“不過,僅僅是認識而已,或許她們已經不記得我了,沒有去和她們打招呼的必要。”
餘至明握了握青檸的小手,道:“之前應下了丁醫生,不好不來。”
“等頒獎典禮一結束,我們就離開。”
青檸輕笑着應了一聲“好”。
就在這時,有一個清脆的女子聲音響起,“古青檸,竟然真的是你?”
餘至明和青檸齊齊轉身。
就看到一個花開富貴臉,一身小禮服的年輕微胖女子,幾步來到了近前。
雖然這人容顏美麗端方,但是盯着青檸看的表情卻有些不善,近乎咬牙切齒。
青檸也是目光犀利,表情緊繃。
“仇人?”餘至明擔心的問了一句。
青檸冷聲回道:“也不能說是仇人,她是我的中學同學莫欣萌,以前在一起時相互有些看不順眼,經常吵吵鬧鬧。”
這話讓眼前的莫欣萌有些破防。
她一臉悲憤的控訴道:“什麼叫相互看不順眼,吵吵鬧鬧?古青檸,是你領着幾人一直在欺負我,好不好?”
這話讓餘至明對青檸刮目相看。
“你在中學時,還是壞孩子頭?”
青檸爲自己分辯道:“哪有!”
“那個時候,不過是有幾個同學和我處的還不錯,經常在一起玩而已。”
青檸迎着莫欣萌的目光,反擊道:“爲什麼叫我欺負你,你心裡沒點數嗎?”
“你老是向老師打小報告,害的我經常被老師批評,叫家長,你都忘了嗎?”
莫欣萌理直氣壯道:“我是班上的團支部書記,誰讓你老是不遵守班級紀律,還帶壞了不少同學。”
青檸也氣呼呼道:“當時的我,不過是不怎麼愛學習貪玩而已。”
“你作爲老師的狗腿子,大小事情都向老師彙報,你知道有多少同學討厭你嗎?”
莫欣萌語帶不屑道:“當然知道,也就你和你的那幾個狐朋狗友討厭我而已。”
“好了,好了……”
餘至明止住氣呼呼還想反擊的青檸,勸說道:“都過去多少年的事情了。”
“現在回想一下,應該都是挺可笑的小事不是?你們今晚能重聚,也是難得的緣分,何不一笑泯恩仇?”
“不可能!”
青檸和莫欣萌異口同聲的回道。
餘至明翻了一下眼皮,提議道:“既然不能泯恩仇,那要不要找個地方打一架,把過去恩怨徹底解決一下?”
“好!很好!非常好!”青檸是躍躍欲試,小拳頭還挑釁的揮了揮。
莫欣萌卻是不由自主的退後了一步,一臉憤憤道:“這不公平。”
“古青檸,我知道你練過,很能打。”
這時,一個西裝革履,模樣小帥的青年來到了莫欣萌身旁。
“萌萌,你的朋友?”
莫欣萌往身邊的青年身上一靠,伸手一指古青檸和餘至明,面露委屈,可憐兮兮的道:“他們,他們……”
古青檸一臉鄙視的打斷道:“告狀精,你這是又來告狀那一套?”
莫欣萌立時站直了身體。
“古青檸,過去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計較了,但我不會跟你和好。”
“你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了。”
古青檸也冷呵呵道:“莫欣萌,同樣的話,我也送給你。”
這兩個女人紛紛丟下話後,就氣哼哼的拉起各自男人去了不同的方向。
在人羣中走了十幾步,青檸從路過的服務生那裡取了杯紅酒,停下,喝了一大口。
“氣死我了,竟然能遇上那個告狀精。”
餘至明笑了笑,說:“有啥好生氣的,對方明顯對你的所作所爲更加耿耿於懷。”
停頓一下,他又樂道:“真沒看出來,你當年還是學校的大姐大啊。”
青檸訕訕笑道:“哪裡是大姐大了?
“不過就是一起瞎玩,還被他們慫恿着出頭反抗告狀精而已。”
餘至明頷首道:“告狀精狗腿子,確實讓很多同學討厭。”
青檸又喝了一口紅酒,回憶片刻,忍不住笑道:“當年,死老鼠、蛇、癩蛤蟆沒少丟進她的書包,還有桌洞裡。”
“下雨時,還會偷走她的傘。”
餘至明剛想擡手彈一下青檸的腦門,就看到沈禾快步來到了近前。
“餘醫生,需要你的幫助,請跟我來。”
餘至明見沈禾面色沉重,也沒有多問,跟上了沈禾的步伐。
青檸則是小快步的跟在餘至明身側。
餘至明和青檸腳步匆忙的隨沈禾離開大廳,又走過長長的走廊,進了一個房間。
一進入房間,餘至明就有些恍惚,彷彿進了醫院的ICU病房。
除了熟悉的醫院味道,入目所及還都是雪白色。
還有一張白色病牀。
病牀上躺着一位吸着氧氣,表情有些痛苦的乾瘦老奶奶。
病牀兩側整齊擺放着好幾臺生命體徵監測設備和生命支持儀器。
只是,這些儀器設備都沒打開。
還有兩位護士守在病牀前。
房間內,還安靜站着十幾人。
沈禾語調快速的介紹說:“餘醫生,病牀上這位是我們基金會的名譽會長,陳盈先生的女兒夏錦女士。”
停頓一下,她又接着道:“今年九十五歲,宮頸癌晚期。”
“夏錦女士之前有過交待,出現緊急情況,不再進行搶救。”
“只是今天情況有些特殊。”
“夏女士也同意了,說是可以讓餘醫生你嘗試醫治一番。”
聽到這話,餘至明把目光投向了牀上的老奶奶,就見她微微的點了點頭。
餘至明見狀,要了一副外科手套戴上,開始給夏女士做身體檢查。
稍作檢查,他就查出了問題所在。
肺栓塞。
餘至明分析,應該是長時間臥牀,使得深靜脈產生了血栓。
血栓脫落,隨血流到肺部,造成堵塞。
“肺栓塞,有溶栓劑嗎?”
餘至明的話音剛落,年長護士就從旁邊的藥櫃裡拿出了他需要的藥劑。
就老奶奶當前的身體情況,爲快速起效,餘至明直接用細長針頭,把溶栓劑注射進了肺部的栓塞部位……
幾分鐘之後,老奶奶輕呼出一口氣,表情變得輕鬆不少。
她微微的招手,示意餘至明走近一些。
餘至明來到牀頭,又彎下了腰。
“餘醫生,謝謝你!”
“今天來的客人不少,有一些是我的朋友,我想和他們見見面,做個告別。”
說了這幾句,就讓夏女士消耗了不少精力,不得不喘了幾口氣,緩了一緩。
一會兒後,夏女士又緩緩的低語道:“我還想再看看我母親最喜歡的小院,看一看母親當年寫作的書房。”
“餘醫生,你能幫我嗎?”
餘至明遲疑着說:“那樣的話……”
夏女士明白了餘至明的意思,有些吃力的說:“我這種情況,多躺上幾天再閉眼,和一個小時後再閉眼,有什麼區別嗎?”
“餘醫生,這是我最後的心願了。”
餘至明轉頭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沈禾,還有明顯是夏女士家人的十幾人。
“我還需要跟您的家人商議一下。”
見夏女士微微閉上了雙眼,餘至明離開幾步,來到沈禾和夏女士的諸多家人近前。
他低聲把夏女士的要求講了一遍。
現場是一片安靜。
餘至明就注意到在場的這些人,包括沈禾在內,都把目光投向了一位看上去七十幾歲,頭髮花白的老者。
老者面部表情猶豫掙扎了片刻,是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
“既然是母親的心願,我們就照辦吧。”
老者又看向餘至明,一臉希冀道:“餘醫生,你能夠辦到的吧?”
“那樣的話,我母親能堅持多長時間?”
餘至明坦言低聲道:“夏女士的身體非常虛弱,我需要做一次細緻檢查,找到可以用藥物刺激的臟腑最佳部位和組織。”
“至於刺激之後,還能堅持多少時間,我做不了保證。”
餘至明又道:“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夏女士的身體承受不住刺激……”
他沒說下去,但是在場衆人都明白了。
又是一陣沉默。
還是頭髮花白老者打破了安靜。
“餘醫生,放手去做吧,只需盡力而爲,無論發生了什麼,都不是你的責任。”
餘至明再次回到了病牀前。
他迎着夏女士渴望的目光,道:“夏女士,人的精神力量很是神奇,它在關鍵時刻能發揮出想象不到的巨大力量。”
“尤其是您這種情況。”
餘至明一臉自信的說:“只要您心存堅持,自己不放棄,我能保您至少有十二小時的時間。”
夏女士的眼中,迸出了光彩,連說話聲音都提升了一些。
“心願未完前,我是不會放棄的。”
“餘醫生,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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