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轉眼又到了週二。
餘至明乘坐電梯來到地上一樓，發現外面又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
青檸曉得餘至明不喜歡陰雨綿綿的天氣，不過還得介紹道：“看天氣預報，這個雨要連下四五天呢。”
“這是梅雨季來了。”
她又補充說：“濱海那邊也有雨，也要三四天不見太陽。”
餘至明鬱悶道：“既然哪都下雨，還是留在這裡吧，還能泡泡溫泉……”
吃過早飯，餘至明和青檸來到了二樓的觀景房。
外面的雨，有些大。
健身道上看不到打傘散步的人影，不過整個度假療養中心籠罩在有些朦朧的雨霧中，乍一看如同飄渺的隔世仙境。
只是眼前的景緻雖美，但是看得時間長了，也就有些審美疲勞了。
餘至明欣賞了雨景片刻，情不自禁的伸手緊了緊身上的衣服。
今天的氣溫在十度以上，房間的空調還開着暖風，但是外面的雨，仍讓餘至明感覺到了一種心理上的冷。
“至明，給你毯子裹上。”
餘至明沒有矯情和所謂的保持形象，接過毯子把自己包裹起來，窩進了沙發裡。
“我這是提前過上老年生活了。”
青檸挨着餘至明坐下，還雙手環抱住，說：“以後你工作和住的地方，都像你至臻樓的辦公室那樣，裝恆溫恆溼系統，外界天氣如何變化，也影響不到你。”
餘至明輕笑着說：“那樣幾年後，我就變成怕冷怕熱，受不了風吹雨打的瓷娃娃了。”
“這自然界的風吹雨打，冷熱變化，還是要經歷經歷的。”
餘至明又感嘆道：“如今天氣越來越不正常，夏天持續高溫，冬天極端寒潮。”
“說不定哪天，電影后天演的那種災難性天氣，真的會在現實中出現，”
青檸嘻嘻笑着說：“真的有毀滅級別的災難出現，不用說，你肯定是被第一批被接走送進避難所的。”
她又一驚一乍的說：“至明，你的本事還真的更加適合末世啊。”
“有你在，各種檢查儀器設備全都不需要了，這得節省多少能源啊。”
餘至明幻想了一番，說：“真進入了末世求生模式，各種藥物嚴重缺乏，醫生重要性沒那麼大，保障基本生存的食物、水和空氣纔是最重要的。”
“到了那時受傷和得病，主要靠自己熬了，熬不過去就死，在末世人命如草芥……”
兩人就末世話題瞎聊了一會兒，被古青冉打來的電話打斷。
“大舅哥，有事？”
古青冉在通話里語帶抱怨的說：“你在風景如畫的度假地吃喝玩樂，大婚在即的我，卻是四處奔波不停歇。”
餘至明輕笑道：“大舅哥，你是光看到賊吃肉，沒看到賊捱打啊。我以前工作的時候，可是天天早出晚歸的。”
古青冉哼哼了兩聲，接着說：“我現在剛剛趕到京城，與你介紹的那位整形專家陳凡約好了見面談一談。”
“下午，我還要馬不停蹄的返回濱海。”
下一刻，他又轉而說：“至明，關於用西湖邊上的別墅換你唐伯虎那幅畫，你如今考慮的如何了？”
“對方催着要結果呢。”
這個……
餘至明沉吟着說：“一套幾千萬的別墅換一幅一二百萬的畫，雖說對方有錢任性，但這個溢價也着實太大了。”
“我心裡不太塌實，大舅哥，還是算了，你替我回絕對方吧。”
“好，我會把你的決定告知對方。”
通話另一端的古青冉沒再勸說，又轉而說：“精誠醫院的全國青年醫生技能大賽，有三個分區的決賽結果已經出來了。”
“將在下下週在京城舉辦全國總決賽。”
古青冉在電話裡透露道：“雖說龔躍、邱熠、周洛、段怡等一些名聲在外的青年醫生沒有參加，但不得不承認，精誠醫院通過比賽選出來的青年優勝者，實力還是不錯的。”
“我的想法是，讓人接觸一下，看能不能挖一些人來寧安培養和發展。讓精誠醫院也給我們做一次嫁衣。”
餘至明笑着說：“這是一個好主意，我支持你放手去幹……”
結束了與古青冉的通話，餘至明放下手機抓住了青檸在他身上作亂的小手。
“大白天的，別鬧！”
“大白天的，怎麼了？”
青檸媚眼如絲，在餘至明身上扭來扭去，“下雨天打孩子，閒着也是閒着，我們不妨再重溫一下造娃過程。”
餘至明一本正經的說：“誰說我閒着了？我還有一件正經事沒有做呢。”“去，給我把南海東之稱的閻海東醫生給我的那份厚厚的病情資料拿來。”
“是時候研究一番，解決困擾閻醫生多年，一直讓他深以爲憾的疑難雜症了……”
週二是華山醫院至臻樓的大查房日。
這一天，至臻樓的所有青年醫生都有些戰戰兢兢，生怕被主管醫生問到不會答的問題，捱上一頓批評。
大查房後，按照過往慣例，餘至明會協助至臻樓五大佬解決一些疑難問題。
不過因爲餘至明在休假，五大佬只能自己想辦法解決頭疼問題了。
還因爲餘至明的休假，段怡就隨着五大佬之一的婦科專家柳芸醫生一起查房。
段怡一直忙到了過十一點，才返回了至臻樓地下三層大辦公室。
隨她一塊回來的，還有如今隨同柳芸醫生學習的青年醫生單琳琳。
段怡從自己的座機電腦上，調出了幾份已經整理好的婦科某一疾病類型的病例。
“琳琳，根據醫院的最新規定，餘醫生的病例需要嚴格保密，不許外借，這幾份病例資料，你只能在我的電腦上學習一番啦。”
單琳琳道：“我知道，餘醫生的病例資料十分寶貴。前幾天，柳醫生對我說過，醫院還想着用它們吸引別家醫院的醫學專家來我們這裡做免費勞動力呢。”
段怡輕笑着說：“誰都不是傻子，那些醫學專家既然願意來，肯定是認爲價有所值的，不是白打工。”
“哎，你可知道，哪位婦科專家會來？”
單琳琳一邊看着電腦屏幕上的病例信息，一邊分心二用回道：“柳醫生說，下週就會來一位，說是金陵鼓樓醫院的婦科專家席珍醫生。”
段怡輕哦了一聲，感覺這位席珍醫生聽着有些耳熟，應該看過她寫的論文。
單琳琳的聲音接着響起，“餘醫生去休假，不在至臻樓，我有一種空落落的感覺。”
“以前遇到柳醫生也不太把握，或一時不能確診的患者病症，求助餘醫生就能迎刃而解有答案。”
“但是這幾天，只能和柳醫生一起費腦細胞使用各種方法進行診治了。”
單琳琳轉頭看向在坐在一旁辦公桌後的段怡，輕聲道：“柳醫生自己都說了，她也對餘醫生出現了依賴……”
“她說自己沒了以前三天三夜廢寢忘食鑽研疑難病症的勁頭，如今只要半天研究不出來，就想着偷懶尋求餘醫生幫助了。”
段怡道：“偷懶省勁是人的本性，就像是隨着各種醫療分析軟件的出現，不少醫生都不自己分析化驗數據、影像資料，直接一字不差的採用系統給出的分析結果。”
“這樣繼續下去，一旦沒了各種醫療儀器設備和醫療分析軟件的協助，醫生就不知所措，根本看不了病了。”
單琳琳輕嘆道：“估計再過幾年，隨着醫療AI突破，大部分普通醫生就得失業了。”
段怡接過話說：“距離這一步不太遠了。我告訴你，餘醫生和寧安成立了一家醫療科技公司，正在研究自助醫院項目。”
“就是患者根本不需要醫護人員，自己在醫院操作一番，就能完成身體檢查，還有大部分疾病的診治工作。”
單琳琳唏噓道：“看來，我們只能持續不斷的努力，讓自己成爲很厲害的精英醫生，纔不會被科技取代和淘汰。”
安靜片刻後，她又突然問道：“哎，丁醫生在德國怎麼樣，還適應嗎？”
段怡面露笑容說：“挺不錯。”
“就在上週四，她在那邊只是使用聽診器對八位排隊等候的患者做了檢查和診斷，全無差錯，引起了衆多關注……”
不知不覺中到了下午三點，餘至明揉了揉眼睛，又透過落地窗看向外面的雨景，舒緩一下有些發澀的眼睛。
閻醫生給的病情資料，餘至明已經仔仔細細的看過了三遍，也在腦海中把患者的身體情況和病情發展模型具現了出來。
但是，他還是沒有找到頭緒。
不得不說，讓著名診斷專家閻醫生耿耿於懷數年，集合全國多位醫學專家會診也沒能確診的病情，確實是高難度。
一直無往而不勝的餘至明，有些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這一位四十出頭的女患者，無規律性的劇烈疼痛發作。
重要的是，每次疼痛的部位還不相同，頭部、胸部、腹部、背部、四肢都有可能。
有時，疼痛太過劇烈，會造成嘔吐，甚至大小便失禁。
這位女患者就是在深夜病情發作，造成嘔吐導致胃內容物吸入呼吸道致窒息死亡。
“毫無頭緒啊。”餘至明用手敲了敲自己的腦門，苦惱了一句。
最重要的是患者已經死亡火化，餘至明只能憑藉現有的病情資料做診斷。
這讓他最爲擅長的見微知著的身體探查，沒有了用武之地。
這時，餘至明看到一人撐傘出現在了健身道上，朝他所在的二層小樓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