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第二天,我們一路急行至樂陵,樂陵城守見到我們的軍旗,慌忙開城迎接,幾乎帶着哭腔向我們解說,三日前樂陵東方忽然來了一支軍隊,在碣石駐紮,戰船蔽日,樂陵大恐,爲此已閉城三日。隨後,他再三哀求我們,先去探明這支軍隊是何方神聖。
哦,我們的援軍已到了,我輕鬆愉快的向他解說,這是遼西公孫瓚應我之請,派來赴援的軍隊。城守仍是不信,我隨即鄭重的向他保證,派鄒靖所部與袁譚的家丁進駐樂陵。等到我從樂陵傳信來後,再讓鄒靖來碣石渡河,城守這才罷休。
與袁譚依依分手,我沉吟一會,費盡心機的的提醒袁譚說:“袁公子,你此戰成名,朝廷必有封賞,不知天下諸郡,你屬意何方,望你早作打算。”
袁譚立馬心領神會,天真爛漫的反問道:“劉大人高瞻遠矚,不知對我有何教誨?”
我揚鞭一指周圍,語氣堅定的答道:“渤海。此地是袁公子成名之地,如今我們蕩平匪患,天下諸郡不安,唯渤海得以安定。袁公子來時,向你父親多要幾個良將能臣,治渤海如烹小鮮。到時,袁公子必以文治武功,登上凌煙閣。”
袁譚猶豫半晌,心悅誠服的看着我,但沒有答話。
我知道他在顧慮什麼,再次誠心實意的向他建議說:“我們冀洲之戰,俘獲黃巾甚多,這些人殺之不忍,棄之可惜。樂陵東部小城碣石,荒涼無人,昔日秦始皇東臨此地,謂之爲地之盡,海之始,(黃)河之尾。你我分別在即,我願再幫袁公子一把,在碣石立一小城,安置俘獲黃巾,我派手下陳羣爲縣令,尉官一名爲城守。袁公子但有俘獲,可盡發配碣石爲民。如此一來,治內當可無匪之患。若有軍情,我也可從碣石發兵救援,若事不可爲袁公子可從碣石登船而去,如何?”
袁譚考慮了一下,仍心有餘悸的答覆說:“碣石小地荒涼,確實不是劉大人所能屈就的。劉大人派手下幫我,我感激不盡。但碣石小軍,若有事,自保尚且不足,如何能援我?劉大人手下之勇,如何能與大人相比?一旦有事,劉大人遠在冀州,恐怕赴援不及。”
看了一眼高幹,袁譚自作聰明的續道:“我聽說劉大人辭去幽州官職,不願在幽州爲官,此次若不是黃巾襲擾劉大人家鄉,想必劉大人尚在悠遊林下。我看,不如這樣,我父與青州刺史龔靖有舊,我修書一封,派三兩家丁隨侍在大人身側,待大人救下青州後,遞上我的書信,求在青州爲官。這樣你我脣齒相依,相互守望,大人之意如何?”
哼,這個袁譚,雖然擺出一服關心的樣子,但卻隱隱露出招攬之意。龔靖出自袁氏門下,在他門下認做官,豈不要聽他這小主人的意思。不過,有他這封信作敲門磚,龔靖豈不努力成事。
我故作沉吟,然後擺出一幅不忍拒絕的樣子,進而旁敲側擊的對他說:“袁公子此議甚好,我會加以考慮。然,青州救援之後,我欲前往師長盧植門下聽命。家師盧植已被朝廷任命爲北中郎將,將來冀州剿賊,我想前往助家師一臂,如家師許可,我再來青州聽命。”
盧植大名遠超袁譚老父,聽到我提起盧植,衆人肅然起敬。袁譚更是一副錦上添花的表情,極力表態說:“既如此,我這就給父親與龔靖寫信,讓他們極力促成此事。”
我假意勉爲其難的答應,心中卻樂開了花。賺了賺了,出雲城與青州龍口港之間,正缺一個補給點,而位於黃河口的碣石地理位置最理想。現在袁譚答應由我的人來治理,如此一來,我不僅連接了出雲與青州,而且把一隻腳踏入了冀州。依袁譚的脾氣,他必然把渤海所有搗亂分子發配碣石。嘿嘿,天下萬物,以民爲本。沒有了百姓,我看他怎麼治理渤海。
拿上袁譚的介紹信,帶着他派來的100家丁,我迅速趕赴碣石。太史慈一馬當先的領着狼騎先行,以便通知對方迎接。
碣石,巍峨挺拔、山形奇特,特出於渤海北岸,連接太行、恆山等大山,其主峰頂尖呈橢圓形,突起於如屏似障的羣峰正中,遙望似天橋柱石,始見於《尚書?禹貢》:“夾右碣石入於河。”,傳說是大禹疏通九河的入海處。 如今禹跡已湮,碣石猶在。
而碣石山是魯北平原上惟一的一座山峰,北接燕山高峰大嶺,正因主峰如此峭拔挺峻,特徵明顯,又緊臨大海,從遠古時即被古人擇爲北方沿海地區重要的地理座標,載入中國最早的地理名著《山海經》和《尚書?禹貢》。碣石山爲古代名山之一,在五嶽之外,曾被稱爲“神嶽”。“揚波濤於碣石,激神嶽之嶈嶈”,這是東漢著名的史學家、文學家班固在其名著《西都賦》中吟的一句詩。
據史書記載,秦、漢時,秦始皇、漢武帝先後特意到碣石山祭祀求仙。
歷史上,曹操率軍北伐烏桓貴族,徹底消滅袁氏勢力後,登臨碣石,寫下著名詩篇《觀滄海》:“東臨碣石,以觀滄海。水何澹澹,山島竦峙。樹木叢生,百草豐茂。秋風蕭瑟,洪波涌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漢燦爛,若出其裡。幸甚至哉,歌以詠志。”
碣石山在唐堯時稱碣石山,春秋時稱無棣山,魏晉時稱鹽山,唐初稱馬谷山。碣石地處黃河古道,屬於歷史上的九河之域,是黃河故道的“化石”。幾千年來,它沉澱了、粘附了厚重的黃河故道文化。
我想象着登上碣石,面對眼前的海水、山島、草木、秋風,乃至日月星辰,是否也會像曹操一樣激發起雄心壯志。
日暮時分,我們趕到了碣石。暮色蒼茫之下,錨地裡的百餘條大船在海面上一字排開,海鷗,軍艦鳥穿梭在船上,發出一陣陣清脆的鳴叫,桅杆上的燈火和天上的星光把海邊照得朦朦朧朧的。
岸上,數百人忙忙碌碌的在搭建房屋,營寨門口,一隻笨拙的胖熊在軍旗上向我微笑。
啊,真是出雲援軍,我欣喜若狂的拍馬向營寨飛馳而去。
歡迎的軍號嘹亮的響起,營寨門隆隆打開,十幾名軍官模樣的人快步跑出的大營,恭敬的侍立在大門口,向我莊嚴的行着軍禮,敲擊胸甲的聲音整齊而響亮。時隔幾年,我終於又見到我日夜惦念的子民了,我激動的熱淚盈眶。
沮授關羽等人這時也來到我的身邊,他們好奇的打量着來迎接的軍官,心中充滿疑惑。這些人就是傳說中的出雲鐵騎嗎?兩三百人的隊伍就敢追擊上萬賊寇,他們是什麼材料鑄成的?
我緩緩的握拳,用力敲擊胸甲,回了一個軍禮,然後百感交集的大聲說:“出雲城主劉備領軍歸來,請求入營。”
門口迎接的軍官齊刷刷的單膝跪地,用手連續敲擊胸甲,發出一片整齊的“咚咚”聲,衆軍官尊敬的齊聲大喊:“出雲城軍尉百姓恭迎城主歸來,請城主入營。”
在連續的敲擊胸甲聲中,我們緩緩的走入大營。感受到出雲軍隊那嚴明的紀律性後,我們涿縣鄉勇也竭力表現出自己的素質,甚至連隨隊同行的黃巾俘虜,也努力保持隊列的整齊。
在出雲軍官的引導下,我們直接來到碣石的一間石屋,石屋不大,但四面牆壁都已掏空,裝上了大塊的玻璃,石屋內燈火通明,正對大門口,擺放着一張元老椅,椅前的桌上已擺滿了軍令軍符。桌前,擺放着兩排小馬凳。
一看這擺設方式,我就知道,我的侍從也來了。這樣典型的出雲方式,只有他們纔會想到,好啊,我從張牛角那裡接受的黃巾死士,也該有人統領了。
我毫不客氣的在元老椅上落座,吩咐衆人在桌側爲沮授擺放一張椅子,關張兩位則侍立在我身後。然後,我指點陳羣在右側第二張椅子上落座,和顏悅色的揚聲詢問出雲軍官:“統軍者何人?上來見面。”
話音剛落,門口傳來田疇的歉意的聲音:“來了來了”。隨着話音,田疇那張欣喜的臉冒了出來。啊,是他,我大喜過望,忙起身迎接。哈,我得心應手的“商業”搭檔來了,這趟去青州,我不把龔靖敲詐的把他母親賣了還賬,我改姓龔。
“子泰,可把你盼來了,一別多日,你還好嗎?”我興奮得迎到門口,剛走兩步,我立刻停了下來。田疇身後,軍法官田尚田不圭那張醜臉冒了出來,我心中一慌,馬上檢查自己身上,軍紀是否嚴整。
田疇見此,會心一笑。立在門口等我返回落座後,愧疚的上前稟報:“出雲元老,戶部尚書,軍中主薄田疇奉命領軍參戰。營中瑣事纏身,未及親迎城主回營,往主公原諒。”
我不介意的點點頭,熱情的答:“交令落座。”
田疇上前,遞交軍符後,轉身在右排第一個位子上落座。見此,陳羣在第二個位子上不安的扭來扭去。
我指着左手第一個位子,親切的對太史慈說:“子義一路辛苦,落座吧。” 太史慈稱謝後落座。
左排武將右排文士,規矩既立,軍法官田尚立刻上前一步,恭敬的報名:“出雲公民,軍法官田尚奉命參戰,請城主賜座。”
我立刻換上最嚴肅的表情,威嚴的回答:“兩軍交戰,軍令軍法當先,諸將聽着,明日頒佈軍法軍例,望各人遵守,如有違反,軍法不容。”
衆將轟然應諾,我一指右手第三的位子,嚴肅的說:“軍法官,落座吧。”
田尚一板一眼的答:“謝座”,轉身就坐。陳羣此刻也安定下來。
衆將環視了一下,似乎打不定主意誰先上前報道。門外,侍從尉厲、葉天報名而入,我擺手讓他們在門外侍候。
此後,衆將似乎計議已定,三名尉官精神抖擻的出列報道:“出雲公民,二期尉官殷靈、王雨、李平奉命參戰,請城主賜座。”
我接過他們呈上的履歷,欣然的就手翻看着。殷靈,字鳳瓴,騎一匹黑色馬,名叫烏狺青蹄,使兩柄大錘,錘柄上有鎖鏈連接,類似流星錘(是出雲城那個壞蛋想出這樣的兵器),攻城專家。性格好鬥,善衝鋒,不善守和配合。身世不詳(書友苦主推薦)。
我把履歷表遞給關羽,滿意的說:“雲長,此人今後歸於你統領。如今你軍中有了三名尉官,選一人爲參軍,讓另兩人統領士卒”。
不等關羽表態,我翻開下一份履歷,王雨,字明遠,貌不驚人,性格堅強。善統籌,善組織(迎風而上推薦)。好,這人去後營管理輜重,必定井井有條。我開心的把履歷交給田疇。
第三份履歷上寫着:李平,字長遠。泰安人士。善用40斤重的點鋼槍。以前念過2年書,後家道中落,隨流民遷往出雲城。在出雲軍校第二期生中文排前三,武第一。頭腦敏捷,性格沉穩(北方森林推薦)。
好,這人正是我想送給張飛的陰謀家。我略有困惑的對他說:“出雲軍校每期畢業生,前三名均爲校官,爲何你還是尉官?”
李平弓身回答:“元老院去年通過決議,城主不在城中,無軍功者不得升遷。”
恩,這必是高堂隆因我不在,怕軍人作亂而做出抑制軍權的行動。
我緩緩把履歷交給張飛,爽快的說:“既是元老院做出的決定,我也要遵守,你可以尉官身份,在我三弟軍中暫代參軍之職,等有軍功後再實授參軍,爲校官。”
說完,我再一次用賞識的目光的打量三位,一指左側馬凳,充滿愛意的說:“你們三人就座吧。”
隨後,一個長相粗豪的大漢邁步上前,豪放的大吼道:“出雲城所屬天馬部族,公民巴喬(羅伯特卡然推薦),奉命率天馬部族勇士參戰,所部共有公民40人,平民260人,戰馬500匹。”
“好”,我回頭向關張兩位表示:“這些人都是精善弓騎馬戰之人,兩位賢弟可把隊伍中不善馬戰的人淘汰下來,把這些人編入自己的隊列中。至於巴喬,就歸雲長統領。”
隨後,公牛部族的斧頭兵,白羊部族的營帳兵,飛鷹部族的哨探兵紛紛上前報道。其中,500出雲鐵甲步卒由於有田疇親自帶隊,沒有委派校尉官員。另外,船上還有500馬韓國士兵,因爲在守護船隻,沒來報道。我命令他們就座後,轉身向他們介紹沮授,關羽張飛陳羣等的新人。
熱情洋溢的介紹後,我莊重的宣佈:“我與渤海郡官員商議好了,我們在此可以設立一個補給點,我任命陳羣陳長文爲碣石縣令,公牛部族領隊雄心?勃爾斤爲碣石城守,馬韓國士卒全體留下,配合公牛部族參戰勇士守衛碣石,我再留下100鐵甲步卒,以這樣的戰力,守衛碣石綽綽有餘。所有黃巾俘虜都留在此地,爲碣石之民,讓他們在此耕種、建城、捕魚。”
看着陳羣那惶恐的樣子,我叮囑道:“今後,我們出雲城的貨物可以通過此地轉運中原,所獲稅收足以支持政府運作,所以我們可以告訴此地城民:此地無稅。只要他們建好城池,防備他人騷擾就行。這樣一來,城民必然好管理,你只需建城,派遣官吏到碼頭上,向來往商販收稅即可。”
說完這番話,我宣佈:“自明日起,歇息兩日,各部編組軍隊,準備渡河。”
轉首看着田疇,我不放心的問:“子泰,等我們軍隊渡河後,是不是派船回出雲,叫人運來種子農具,讓這些人耕種。”
田疇微笑着,胸有成竹的回答:“主公,我們不需派船回出雲。此刻,隨我軍而來的還有很多商人,他們隨身攜帶各種商品,因爲擔心道路不靖,都沒有離開。我們只需向他們採購就行,這些人手中貨物積壓已久,運不出去,必定願意出手。”
我皺着眉頭,苦着臉說:“可是,我哪來的錢買下他們的貨物呢?”
田疇樂滋滋的,一擺手說:“不需主公掏錢,我們只要告訴商人,我們打算開闢出雲至碣石的商路,願意在此設立商棧的,可用部分貨物抵償,由我們負責爲他建房建倉庫,這些人必定願意。如果他們拿出的貨物比較多,我們可以登記在案,以後來往出雲與碣石間,以稅款相抵。主公意下如何?”
好啊,真是一個運作的好手。我更加堅定了去青州的信心。扭頭看着沮授,我舒暢的問:“沮公,如此行事,你看如何?”
沮授大張着嘴,呆呆的看着田疇,目光中滿是震驚。聽到我的話,他彷彿從夢中驚醒,搖了搖頭,佩服的說道:“好計,不花一分錢在此建了個城,還把這些商人牢牢綁在這裡,保障了今後穩定的稅源。子泰之才,授不如也。”
陳羣也站起身來,向田疇弓身行禮:“羣在此地爲吏,今後還要靠田公多多指點。”
田疇微笑還禮,謙虛的答:“好說,好說。”
我馬上站起身來,總結說:“各位不需謙讓,精細籌劃我須仰仗子泰之才,大局謀算還要看沮公之智,至於長文(陳羣),我希望在官吏的管理上,長文能撥開我的迷霧。”
環顧衆將。我補充說:“衝鋒陷陣,我還要依仗諸位的勇猛。”
太史慈當先領諸將站起,異口同聲答道:“願爲主公效死力爾。”
兩天後,軍隊編組完畢,關張兩位平分了天馬部族300騎兵後,戰力大長。我接受了兩位淘汰下了的鄉勇後,加上出雲鐵甲步卒,張牛角所部黃巾死士,本陣已擴大到了1000人。有了白羊部族的營帳兵,加上田疇的歸來,後營也不需我操心。裝備上出雲城運來的鎧甲、兵器後,整支隊伍不再是鄉勇,立刻散發出的騰騰殺氣,讓隨後趕到的鄒靖所部肅然起敬。
是啊,這時代當兵的都是農民,稍加訓練就趕他們上戰場,防具簡陋。只有將領才全副武裝,所以喜歡武將對決的戰爭方式,這支全鎧裝的軍隊出現在戰場上,會給現在的戰爭帶來什麼結果呢?它又會產生什麼樣的蝴蝶效應,我一片茫然。
第三天,在清晨的陽光下,士兵們開始登船。相對於鄒靖部隊的喧鬧,經過整編後的鄉勇部隊一片靜肅——哦,現在可不能稱他們爲鄉勇軍隊了,加入了出雲軍隊和參戰部族軍隊後,他們已成爲了一支有着嚴格軍紀的聯合部隊。在軍法官田尚的來回巡視下,士兵們保持着整齊的隊形,肅立在陽光下,鴉雀無聲。陽光打在明亮的鎧甲上,白晃晃的一片,隨着士兵的移動,鐵甲發出的甲頁聲,沉重的腳步聲,士兵平穩的呼吸聲,歷歷可聞。
沮授和前來送行的陳羣默默觀看着士兵們登船,沮授感嘆道:“傳言主公曾帶200侍從,千里追擊鮮卑賊寇,戰而勝之,我常常以爲傳言誇大。涿縣一戰,我見到主公之勇;冀州戰鬥,主公戰陣變化莫測,我見到了主公之智;義釋黃巾戰俘,准許他們在此安身立命,我見到了主公之仁;今日登船,我又見到了主公治軍之嚴。只是到現在,主公部下戰力最強的雷騎仍未出現,一想到這,不禁令我神思飛揚,雷騎會是什麼樣子,我現在實難以想象。唉,雷騎不出,天下誰是英雄?”
說完,沮授立馬揚鞭,高聲大喊:“‘平生不識劉玄德,便稱英雄塗奈何’,我今日方知它說的是什麼意思,可笑我沮授,自詡爲多智,竟連遼西小兒說的話都沒明白,殆矣殆矣。”
陳羣在旁深有意會的點頭稱是,我急忙拉着沮授的衣襟,低聲說:“子正,禁聲,士兵們正在登船,別驚擾了他們。”
日正中午,全體士卒登船完畢,我們揚帆啓航,挺進青州。
光和七年四月末,我們的船隊在青州樂安縣地界登陸。青州,自古以來的禍亂之地,我來了。
一登上岸,我馬上傳令,全軍進入樂安城,在城內駐防。現在,我的兵馬多了起來,尤其是軍馬,每日消耗的糧草實在驚人,這些糧草要是全讓我自己負擔,我心不甘情不願,能讓當地政府承擔,豈不美妙。何況我現在手頭還有個敲詐專家,他要是不能從骨頭裡敲出油來,他就不是田疇。
當晚,田疇如我所願的接管了樂安府庫,看着堂前哭訴的樂安官員,我淡淡的回了一句:“所有徵用物資,我都會向刺史報告,各縣根據我所報的清單,向龔刺史居領。這一切由龔刺史擔當,你慌什麼?”
哼,我費盡千辛萬苦來救援龔靖,他要是會爲一點物資和我翻臉,纔怪。
第二天,我急忙把隊伍拉出了樂安縣,向臨淄前進。城門口,樂安蓋人國淵國子尼攔路拜訪,獻上書籍兩冊。一策《孫子兵法》,另一冊居然是《呂氏春秋》,《呂氏春秋》經過秦始皇的焚書坑儒,居然能保存下來。我不禁佩服這累世的世家子弟資本雄厚。
《呂氏春秋》自誕生以後,對它的研究一直較爲蕭條。東漢高誘《〈呂氏春秋〉注》據說有40萬字,都刻在竹簡之上,而國淵獻上的書已謄錄在紙上,可見他家族費的工夫之巨。《呂氏春秋》全書分十二紀、八覽、六論,共一百六十一篇,二十多萬字。這部鉅著是戰國末期雜家思想的代表作。《漢書.藝文志》說其“兼儒、墨,合名、法”,其精深博大,包含了先秦時代的農業技術、哲學思想、經濟思想、軍事思想、邏輯思想。也包含了中國早期民主自治的想法,正是我所需要的統治人心的理論工具。我大喜過望,馬上任命國淵爲隨軍長史,與沮授同時參贊軍務。
國淵,我知道此人,歷史上他與管寧、邴原、王烈等人避亂遼東。回到故鄉後,被曹操徵辟爲司空掾屬,每於公朝論議,常直言正色。其名聲與三賢相似,是個正直無私之人。他居然沒有前往遼西,看來歷史已因我而改變。
一路上耽擱了不少時光,不知龔靖是否守住了臨淄城。安頓了國淵之後,我命令劉渾率飛鷹哨探前行探路,直到臨淄城下方可回頭。
劉渾聽到這,別有深意的詢問:“父親,自黃巾亂起後,父親一再調集出雲精銳參戰,孩兒對此有三事不明,望父親明示。”
我招手叫來沮授,讓他站在我身旁,歡喜的回答劉渾說:“渾兒,何事不明,你問吧?”
劉渾略有不安的看了一眼沮授,冷靜的接着說:“青州究竟有多少匪徒,戰力如何,父親心中似乎早已有底,否則不會再三要求增兵,孩兒就要前往探路,還望父親透露一二。”
我遙指南方,慎重的對他說:“泰山,那是父親學藝的地方,此地山勢險峻,藏兵10萬不成問題,我擔心泰山賊寇側襲我軍,你此去探路多加小心。”歷史上,泰山賊寇在臧霸統領下,幾經戰鬥,勢窮投降時,尚有三十萬之衆,現在有多少人,真是難說。
我接着一指東方:“臨淄,青州治所,城中兵馬不下3萬,刺史龔靖依堅城待敵,仍需四處求援。兵法雲:十則圍之。我估計,圍攻臨淄的賊寇至少有20萬人,且都是能征慣戰之人,你此去小心。”
劉渾再次恭敬的詢問:“父親,以你現在的兵力,破賊易也,父親再三要求添兵……”說到這,劉渾看了沮授一眼,我頷首示意他繼續講下去,劉渾深謀遠慮的接着說:“父親再三要求添兵,父親真正的敵人是誰?父親想預防誰?我此去該提防誰?”
我與沮授相視一眼,對此表示了沉默。劉渾點頭,不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
不甘心的又提出了第三問:“父親此戰,欲圍殲,欲擊潰,還是想擊退敵軍?”
這個問題可不好回答,我看了沮授一眼,沮授面沉似水,替我答道:“我軍軍力薄弱,此戰目的就是爲了解圍青州,何種戰法對我軍有利,我們就採用什麼戰法。我們能以一萬之衆戰勝30萬敵軍已經不錯了,我們還有其它的選擇嗎?”
劉渾乖巧的回答:“渾兒明白了,我這就去哨探。”
我與沮授面面相覷,看來,他是真明白了。
環顧四周,侍從們離我們還有段距離,我們馬上一言不發,做賊一樣四散走開。嘿,這個陰謀可不能讓別人知道,否則,多影響我偉大、光輝、英明、仁義、寬厚、無敵的形象。
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青州,風雲就要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