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劉虞一見我,立刻高興的拉着我的手,“玄德,這些日子你到哪裡去了,來快來見見莫護鮮卑的頭領——莫護耶。我與莫護頭領已經達成協議,莫護鮮卑部族約一萬人將在右北平郡建立屬國,牧馬爲生。莫護頭領幾次說想見見你。來,我與你們介紹”。
莫護鮮卑,不就是我奪得出雲馬的莫護鮮卑部族麼?我說呢,這麼一個在後世赫赫有名的鮮卑部族,怎麼可能只有那麼一點人。看來我們殲滅的很可能是來探路的先鋒部隊。
我不動聲色的向莫護耶行禮。
望着我,莫護耶血紅的眼中露出深深的仇恨。我立刻明白了,在那次屠滅小股莫護部族的戰鬥中,一定有人逃了出去。或許是劉凱在追擊戰中,上了鮮卑分兵逃散的當,被大股攜帶出雲馬的敵軍吸引了注意,讓幾個報信的敵軍逃了出去。
咦,右北平,這麼靠近我們出雲城,他想幹什麼?
我毫不示弱的回瞪着他,冷冷的說:“我剛纔向你行禮,你好像還沒有向我還禮?爲什麼?”
莫護耶憤怒的說:“我絕不向我部族的仇人還禮,你把從我們奪取的神馬還給我,否則,我們部族一萬名勇士,將與你不死不休。”
這麼容易被激怒,真是好人一個,我繼續撩撥他:“你說什麼神馬?神馬是你叫得嗎,那些是我的戰利品。爲什麼我要還你?”
莫護耶吼叫道:“不行,按你們的規矩,和談後,要歸還從我們這俘獲的東西,你必須還我神馬?”
噢,我們還有這規矩,我怎麼不知道,看着劉虞着急的想插嘴。我立即又跟上一句:“你在張純作亂時,虜獲了很多漢族婦孺,和談以後,你是否打算歸還我們這些婦孺?”
“不行,我們沒有交出戰利品的規矩,但你們卻有這個規矩。所以你必須交出我的神馬,否則,我們將從你的屍體上拿走神馬?”莫護耶跳着腳喊。
豈有此理,這人怎麼和阿拉法特一樣,只想着要求別人付出和談努力,自己卻什麼都不承諾。
我怒火上涌,迅速拔刀,大喝道:“我倒要看看,你怎麼把我變成屍體?”
我大步向前,揮刀準備砍人。
劉虞卻迅速插身到我們兩個之間:“玄德,你倆人爭吵,所爲何事”。
我心中大狠,我犯了大錯,我不應該先說話再進攻,應該先一刀砍過去再說。威脅的話一出口,威脅力就減輕了一半。說這麼多廢話,耽誤了時間,我已經錯過了當庭擊殺他的機會。
我轉身向劉虞解釋,“昔日我屯民曾遭異族襲擊……”
莫護耶立即打斷我的話:“沒有,我部族只是在放牧。”
是的,當時他們是在放牧,可是,遊牧民族劫掠成性,我就想說他襲擊了我們,他能把我怎樣。
我沒理他繼續說:“我們屯民奮起反抗,追擊百里,全殲了襲擊者,繳獲了幾匹好馬……”
“五匹神馬”莫護耶再次打斷我的話。
我心裡一格登。立即接着說:“我們準備把這些馬作爲答謝公孫世家的禮物……”
說到這,我故意頓了頓。
果然,莫護耶再次搶話說:“沒有,你沒把馬送出去,馬在你的城中,已經產下了小馬駒。”
明白了,我不再猶豫,一口氣把話說完:“但屯營遭受了連續不斷的襲擊,我們一直沒有沒有機會動身。這幾匹馬是我們的戰利品,我已答應了送人,他想要回這幾匹馬,先還我屯民的性命來。”
劉虞沉思了一下,對莫護耶說:“頭領先回驛館,等我們商議好了,再給頭領回話。”
莫護耶一路憤憤不平的嘟囔着,叫罵着,咆哮着,大步帶着侍從走出了議事廳。
劉虞冷淡的返身坐在椅子上,一點沒有招呼我坐下的意思,微皺着眉,對我說:“玄德,你近日去了何方?”
我坦然的說:“屯民都已安置妥當,近日臨近收割,我回屯寨看看,安排一下秋收事宜,來不及向使君告假,望使君原諒。”
我心想,你有沒安排我具體工作,我走不走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玄德,下次你出幽州城,一定要先告訴我一聲。”劉虞和緩的說。
“一定記住使君大人的話”我長鞠一禮。
接着又說:“大人,我在屯營所聽來往的牧民說,有一隻部隊被包圍在遼西屬國管子城,我懷疑這是公孫伯圭的隊伍。大人,伯圭軍隊一去多日,毫無音訊,可否先派出一支小隊前往管子城,探探音訊?”
劉虞心頭似乎一驚,沉思了一下,點了點頭,轉身從几案上拿起兩條竹簡,遞給我說:“被圍的部隊確實是公孫伯圭所部,已有人送來消息,這是送來的求救信,你看看吧。”
我心頭一驚,這消息怎麼瞞的這麼嚴,低頭一看,竹簡上斑斑血跡,兩條竹簡上都是相同的內容:“我軍被困管子城,速援。”落款是公孫瓚。
我擡起頭,又問:“派來送信的人呢?我想詢問一下伯圭的情形。”
劉虞輕描淡寫地說:“送信的前後共有兩撥人,但當時我們正在同異族和談,所以不方便回覆伯圭。爲防消息泄漏,異族知道後滿天開價,以至於影響了與異族的談判,我已經把他們都殺了。”
殺了?我一下呆住了,這還是個忠厚長者麼,幾條自己人的性命,就這樣沒了。我楞楞的看着劉虞,無語。
劉虞看我不說話,就開口說:“那兩人只是一個小校而已,我們事後必多多安撫其親屬,玄德不必過於仁厚。至於公孫兄,等談判結束。我們可以要求烏恆退兵,那時,公孫之圍自然解開。”
我看着劉虞的臉,怎麼看都找不出一絲殘忍來,可怎麼他就這樣視人命如草芥。或許,在他看來,兩個低下的人能爲他的事業做出犧牲,他能感興趣殺他們,實在是他們的榮幸,是他們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這是個什麼世道啊!
想當初我看三國曆史時,總是想不通,公孫瓚在前線浴血奮戰,怎麼就無法平定張純叛亂。劉虞一到幽州,只採用安撫的政策,就讓各異族安定下來,這怎麼可能?而據史書記載,劉虞是個忠厚長者,可公孫瓚爲什麼到後來非要要殺了他。我本以爲是兩者爭權奪利造成的相互仇視,我本想借明年開春回家之際,避開他倆的爭鬥。
現在看來,真實的情況是,公孫瓚當時已將異族打怕了,此時劉虞到了幽州,輕易摘取了勝利果實,用胡羅卜安撫了異族。前線將士百戰餘生的成果,就這麼成就了這個宗室子弟的名聲。而宗室子弟現代的叫法爲“太子黨”,或稱爲“領導的孩子”。
黑暗,如同**主義一樣暗無天日的黑暗。
歷史就是這樣淹沒在假話和勝利者的微笑之中……
我忽然又想到,能在千軍萬馬中單身殺出重圍,求取救兵的人,必定是如太史慈般的猛將。這兩個人是誰?我心中涌出了一個不祥的念頭,急忙問:“求救者都是誰,可有名姓?”
劉虞答道:“兩個小校而已,誰記得他們的名姓。似乎有一人稱爲劉凱,此人傷我幾十士卒,我深恨之。”
劉凱——劉虞,你天打雷劈、你千刀萬剮、你……
我用盡全力握住刀柄,艱難的壓下自己想殺人的衝動。
劉凱,可憐啊,我的義子,千軍萬馬要不了你的性命,領導卻要你做了雷鋒。你來奉獻,他索取。
可你奉獻的是生命啊,生命對於每個人只有一次,生命是上天的賜予,凡人怎麼有權利剝奪你的生命。況且,你的生命屬於我所有,你千里求救爲什麼不先找我呢?
我恨這世界,我恨這門第意識,我恨這視人命如草芥的制度,我恨這隻要求別人奉獻而自己索取的顯貴,我恨這對外軟弱,對內兇殘的官吏。
渾渾噩噩中,我不知道其後劉虞又對我說了什麼;茫茫然然中,我不知道對劉虞打招呼沒有,就走出了州牧府;癡癡呆呆中,我站在街頭不知該向何處而去。
我失去了一名親人,雖然只是我的義子,可我卻感到彷彿我的身體一部分已被拿去,我疼。
身邊的郡吏不停地在我耳邊說着什麼,可我卻只看到他的嘴在一張一和。
我晃了晃腦袋,漸漸的,耳邊飄入他的話:“玄德大人,州牧大人命你務必把馬交還給莫護部族,遼東公孫度大人那裡,劉大人自會去解說。”
我再次晃了晃腦袋,惡狠狠的說:“請回復劉大人,若是莫護部族已不存在了,我的馬匹向誰交付?”
說完此話,我快馬加鞭的趕到公孫府,來不及向公孫續解說,立即拉上他,帶上此前公孫瓚交給我的500士卒出城。
漢代,地方官員對自己舉薦的孝廉都有生殺大權,我此次惹惱了劉虞,如果這個忠厚長者發火,把我扣在城中,那我不是甕中之鱉了麼。
站在離城不遠的地方,我飛快的盤算了一下,對公孫續說:“續兒,你父已經被圍在遼西管子城,州牧已獲兩次報訊,但州牧正在與異族和談,故此壓下求救報告。我既已獲知此事,其能讓你父獨在難中,所以我決定前去救援你父親。”
公孫續大驚,隨即看了看我的士卒,稱:“叔父此去只帶500士卒,恐怕少了點,我城中還有3000甲士,都交於叔父帶上,如何?”
我拍了拍他肩膀,說:“放心,我屯營所在還有5000甲士,此次前往救援,2000甲士就足夠了。你這三千甲士還有一個用處,我要你回城,立即聯絡你父親的好友,設法阻止州牧的一切行動。同時,你給我監視莫護部族的行動,一有風吹草動,立即將他們捕殺。記住,要一個不留,能辦到嗎?”
公孫續立即一拍胸脯:“叔父放心,城*士皆出我父之手,我聯絡城中諸將,如有私自出門不告者,立斬。”
我沉吟一下說:“只怕城門四守並不都聽你的話?”
公孫續臉紅脖子粗地說:“叔父別看我年小,我也在軍中待過。諸位將領我都認識。”
我微笑着說:“你在軍中待過,怕是到軍中玩耍吧”。
公孫續臉更紅了,我接着說:“東門城守普裕,在我初來的時候,曾想接管這500公孫士卒,其心可疑。你聯絡四門守時,可先把他空下,等其餘三門守籠絡住後,立即斬殺普裕爲你立威。同時,一定要安排自己的家將接管東門,東門朝向我們屯營方向,千萬要把它奪在手上。”
公孫續點頭稱是,我考慮了一下,又叮囑到:“若是王越師父寂寞,你可安排人陪伴,千萬不可使他出府。”
公孫續立即意會道:“我將選送多名歌女,日夜陪在王師周圍,必不使他得知外面的事,如有人找他,就說他隨叔父去了。”
我一摸他的頭:“小小年紀,花花腸子不少。回城去吧,劉虞是個無膽之人,必不會與你爲難。你越快動手越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