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飛與醜男相鬥,不一會,周圍擠滿了圍觀的閒人。漸漸地,醜男約打越力弱,一不留神,頸上中了一拳,翻身軟倒,一肚子沒回答的話,也憋了回去。
隨即,張飛得意洋洋地一屁股坐在醜男身上。
“這不公平”,人羣中傳出一個聲音,話音才落,圍觀的百姓轟然逃散,把那個說話的人孤零零顯露出來。
“哦”劉備詫異地問:“你說說,怎麼不公平法?”
那漢子身材修長,膚色白皙,面貌異常俊秀,幾乎疑心是女子裝扮而成。仔細一看,頷下喉節突出,確實是個男人。
看了看周圍,長長的大街上沒有一個人,四周店鋪裡,躲躲閃閃地有人探頭觀看,這名俊秀的青年起勁嚥了口吐沫,開口說:“大人的手下與此人相鬥時,大人卻不斷地詢問他問題,以大人的身份問話,小民豈敢不回。若要回答,就會分心。大人似乎看出了此漢子笨嘴拙舌、說話費力,故此不斷地向其提問。此人之敗,可以說是大人與手下合力打敗的。”
張飛跳了起來,暴叫着:“小子,你敢說我不行嗎?”
那醜男聞言,趴在地上懊惱地捶打着地面:“我說……我說……卑鄙呀……”。
劉備低下頭來,微笑着安慰那醜男:“方今亂世,世人爲了活下去,無所不用其極,今日你敗了,也該明白一個道理:光有一把力氣,在這亂世,也不見的能活下來。
好了,能和翼德相持這麼久,你錄用你了,今後你跟我混,誰也欺負不到你。翼德,把他帶去我的侍衛營。”
那漢子痛哭失聲,嗚嗚咽咽地說:“5555……好卑鄙……我……可不想……給你當兵。”
“那你來幹嘛?”劉備突然陰沉下臉,冷冷地道:“你來徵兵處,不爲當兵,幹什麼?你可別跟我說:我聽到你們小看寧陵人,心中不憤,故此到這徵兵處鬧事。軍法無情,若真如此,我也救不了你。
哼哼,翼德,拉他去洗個澡,給他換上軍裝,發給他安家費,從今以後,他就是我侍衛營的人了。”
轉過臉來,看到那名俊秀的漢子正準備溜走,劉備揚聲召喚:“你,給我站住。不錯,不錯,很聰明,能看出蹊蹺來。翼德,把他也算上,我們現在結束徵兵。”
張飛一腳揣到了桌椅,興奮地大喊:“可算完了,不過,大哥,我們才招了兩個兵。”
劉備憋住笑,淡淡地道:“我所招的是老虎,而不是羊,此地,招到兩隻老虎足夠了,要一羣羊來何用?”
議事大廳裡,劉備眉開眼笑地看着這兩人的名冊:果然,那醜惡男就是典韋,據說其“曾爲友報仇殺人,提頭直過鬧市,數百人不敢近”,初到曹營,爲曹操演武“挾戟驟馬,往來馳騁。忽見帳下大旗爲風所吹,岌岌欲倒,衆軍士挾持不定……韋下馬……一手執定旗杆,立於風中,巍然不動,操曰:此古之惡來也!(注:惡來——商紂臣子,以勇力聞名)”
據說,典韋是三國中氣力最大的人,只是招式笨拙,故此排名不靠前,只好在呂布、張飛、趙雲之下,爲三國第四猛將。這一下子,賺翻了。
那名俊秀的漢子也不簡單,他是三國第一謎團人物:汝南人陳到陳叔至。據說在蜀國中,是與趙雲相提並論的人物。蜀漢的託孤堂中有他的名位,然而,史書上提到他,只是淡淡幾筆,與趙雲比較了一下,就一筆略過。
史書上,關張等五虎上將是在一起立傳記的,此人“名位常亞於趙雲”,也就是說,他是類似於粟裕那樣的人物——當不成元帥,然而卻是第一大將。遺憾地是,史書中對這樣一個人物卻記述很少,原因衆說紛紜,都沒有實據。
“軍中號令繁瑣,若是讓典韋這樣的人物學習軍中各種號令、標誌,不知道他何時學出來,這樣吧,就讓他做我的貼身侍衛,官銜暫時不授。陳致嘛,人很聰明,帶回去送到軍校。”
劉備敲定了兩人的安置,詢問道:“元直(徐庶),今晚哨探全部回來後,我軍是不是明日動身,穿越豫州樑國郡,自沛郡北部進入徐州楚國郡。或者走北路,穿越兗州山陽郡、東平國、魯郡,進入泰山郡。”
徐庶察看着地圖,答:“兩條道路都有利有弊:北路雖然路遠,然而,兗州山陽郡、東平國、魯郡的太守以及屬官都是聯軍的人,而且都在前線,我們以聯軍的名義過境,估計不會留難。然而,萬一是盟主有心,下令攔阻,這些地方我們將寸步難行。
南路,陶謙沒有參加聯軍,軍力全在本州。從這走,弊處是:萬一他攔截我軍,我軍不得不一路戰鬥。好處是:陶謙不會聽從盟主的號令,一旦主公親至徐州,與他握手言和,今後青州貨物將會南下無阻,我建議,走南路。”
“好”,劉備長身而起:“立刻派出兩路人馬,一路前往青州,通知我們前進的路線,順便命令東萊軍隊進入琅邪,琅邪民軍全郡動員。再一路前往徐州,請求陶謙准許過路,告訴他,他有心腹大患——東海盜匪臧霸不聽節制調遣,我願順路爲他除之。待我滅臧霸後,請他進軍東海,接收臧霸屬地。我邀請他到楚國彭城會談今後合作事宜。”
楚國彭城,劉備察看着軍情簡報,儘管劉備可以隱瞞自己的行軍路線,然而臧霸仍嗅出了危險,沂源城守周倉率第23軍團,萊蕪城守裴元紹率第24軍團,蒙陰城縣尉楊鳳率第21、22軍團緩緩向前線壓來,琅邪郡北部全郡動員,鋪天蓋地的民衛隊壓向了東海郡。
一見勢頭不妙,騎都尉臧霸立即下令費城的前黃巾盜匪孫觀、吳敦,華縣的尹禮自費城、華縣撤軍,全軍收縮回東海郡治所郯縣固守。然而,早已盯緊他們的劉備遣張飛高覽統領近衛軍團,遠遠繞過郯縣,自蒼山而出,突襲了撤退中的孫觀、吳敦、尹禮,5000騎兵對2萬步卒展開了大屠殺,孫觀被高覽擒獲投降,吳敦、尹禮被張飛斬殺。
外無援軍的臧霸困守郯城,獲得消息的陶謙立刻對臧霸翻臉,駐守琅邪南部的曹豹徐州軍迅速南行,跨入東海郡,陶謙自提5萬大軍自下邳而出,兵圍郯城。
“聯軍那邊怎麼樣了?”劉備擡頭詢問徐庶:“自我們出虎牢一來,聯軍的消息一直不清,現在我們即將回到青州,聯軍有何動作,豈能一點不知?”
徐庶答:“我軍一直在移動,現在四方匪患,道路不靖,哨探無法走遠,訊息不暢也是必然。
再者說,目前四處郡守都在參加戰鬥,我軍打探的對象只能是百姓——百姓見到軍隊來了,只會躲藏,豈會關心誰勝誰負?主公不需憂心,明日陶謙來後,聯軍情況一問就知。”
門簾掀開,孔融興沖沖地走了進來,說:“玄德公,我打聽到彭城有一大賢,玄德公可願去拜訪一下?”
劉備皺了皺眉頭,問:“可是彭城張昭,張子布?”
孔融連聲回答:“正是。”
孫權建立的吳國有兩大支柱,所謂:“內事不決問子布,外事不決問公謹。”周瑜周公謹,張昭張子布是吳國的兩大支柱,劉備早有所聞。
然而,劉備一心想建立的是一個武人政權,是一個尚武習氣濃厚的崇尚征伐掠奪的朝廷,對於文人的蒐羅,遠不如綁架武將熱心。張昭,作爲一個宗族勢力雄厚的儒家子弟,正是劉備避之唯恐不及的人。去見張昭嘛?現在恐怕不是時候。
徐庶用腳暗暗踩了踩劉備,劉備立刻會意,滿口答應。
難得孔融想爲劉備蒐羅人才,如果拒絕,會掃了孔融的面子。再者說,依張昭的名氣,如果劉備過門不入,會讓人們以爲劉備不尊重人才,如此,很可能引起天下士子的反感。
“拿我的名貼來,我隨文舉(孔融)拜訪張昭張子布。”劉備一臉爽朗的笑容,費力地從牙縫中擠出這幾個字來。
不等走近張昭府邸,遠遠地看見府上人來人往,亂糟糟一片。劉備稀奇地問:“文舉,竟有這麼多人前來拜訪張子布嘛?”
孔融留心觀察,慌忙道:“玄德公,不好,快遞名貼。”
說完,孔融似乎還不放心,拿出自己的名貼一併附上,高聲大喊道:“請通報,中山靖王之後、中郎將盧植門下、前遼西屬國出雲國主、青州別駕、齊國相,涿縣劉備劉玄德,偕同北海相孔融,求見張子布先生。”
乘孔融揚聲唱名時,劉備打量着四周,果然也發現了其中的蹊蹺:張府家丁正在收拾行裝,而且,居然連牀都搬上了車馬,看樣子是打算舉家搬遷。
唱名完畢,不等張府管家回話,孔融埋着頭,急急拉着劉備闖進了張府廳堂,“來巧了,來巧了,張子布,別急着走,看我給你帶誰來了?”
一個峨冠博帶,瘦小,滿臉堅毅的漢子匆匆衝出了廳堂,毫不客氣地問:“你便是劉青州,劉玄德嘛?將軍海內英雄也,也聽說過我張子布之名嗎?”
劉備詫異地答:“在下是劉玄德,沒錯,可卻不是劉青州,也稱呼不得劉將軍。”
對付張昭這樣古板的人,來不得半點虛假。將軍的稱呼還則罷了,劉青州這稱呼,是說劉備具有青州刺史或者青州牧的官職——這官職可不能妄稱。
張昭揚了揚眉,問:“朝廷敕命已下,玄德公升任青州牧,揚武將軍,封列侯。玄德公還不知道嗎?”
“有這事”,劉備疑問:“那個朝廷?”
張昭翹起了鬍鬚,怒氣衝衝地道:“那個朝廷?當然是大漢朝廷了,難道還有別的朝廷不成?”
劉備正色回答:“袁車騎在酸棗會盟,從此任免官吏不再經董賊劫持的朝廷之手。在下一路行軍,未曾收到外界信息。我想問的是,這任命出自袁車騎之手,還是朝廷之手?”
張昭答:“我接到消息,說是玄德公才從虎牢退軍,朝廷的任命就到了。當時恰逢曹孟德當關,不敢阻攔,故此放朝廷使者過了虎牢,前幾日,朝廷使者已入青州,宣讀詔書。”
劉備眼珠一轉,立刻明白了董卓的意思:韓融自虎牢回去後,他必然知道聯軍內部不和睦的訊息,借者任命自己爲青州牧,讓自己有和袁紹爭執的大義,以此來擾亂聯軍。曹操看到諸侯兼併已經開始,自存私心,遂放使者過關……
“那麼,青州現在情況如何?”劉備探問。張昭出身世家大族,在這亂世裡不可能不留心周圍的局勢,他也有這個資本和實力,打聽到高層的內幕消息。雖然,自己的近衛軍團回來後,這些消息也能獲得,但早知道一點,總是心裡安慰。
張昭搖頭,答:“使者入青州宣讀詔書,是三日前的的事,正好徐州商人糜竺自青州返回,我才知道這一消息。其他情況嗎,據說,袁譚驅趕20餘萬冀州婦孺進入青州,並在平原徵收糧稅,平原叛亂再起,管亥管炳元已經被任命爲第三、四軍團統領,帶傷前往平原平叛。”
劉備聽了,憂心似焚。看來,這次自己出戰,真是個錯誤。錯估了袁紹的正義感,被人抄了後路。青州戰亂才息就急急出兵,結果青州留守人員薄弱,再加上袁紹假朝廷的名義,任命自己的兒子主政青州——幾千年教育,讓百姓和官員雖然不滿袁紹的行爲,卻只能默默忍受,不敢反抗“上命”。
改革人心,五年遠遠不夠,青州危急,純屬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