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大蒼蠅

巫自強留給黃丹丹的初印象,除了長相還算順眼以外,其餘的,浮誇,妄想症,對女人不夠細心、體貼,一腦子不切實際的奇思怪想,還巫村十大傑出青年,要真有巫村的話,恐怕村裡人都不好意思承認有你這麼個人。這麼說吧,巫自強與黃丹丹的擇偶標準是完全背道而馳的那種男人。

巫自強:“請問二位有何貴幹?”

黃丹丹:“巫總,您好。我們電視臺今天上午接到熱心市民打來的電話,說有一家新開張的點子公司的招牌存在安全隱患,嚴重威脅到周邊居民的出行安全,所以,我們來有兩點意思,一呢,是想請您爲了周邊居民的安全着想,將您的廣告牌摘除。我們剛纔也看見了,不瞞您說,確實有些嚇人,所以,我們還是建議您儘快拆除,不然的話,我們電視臺可能會予以曝光,然後向有關部門反映,持續關注這件威脅到路人安全的事件,直到有關部門給觀衆一個滿意的處理結果爲止。”

巫自強:“我卡,我說你們電視臺能不能幹點正事兒?馬路上每天那麼多闖紅燈的不去拍,給那些人曝曝光,呼籲呼籲市民提高整體素質,反倒跑到我這麼一個剛剛開業,招牌剛掛上去還沒到24小時的小作坊裡來找茬,你們還讓不讓我們這些慘遭下崗的老百姓自謀出路啦?”

周志剛接口道:“哎,話可不能這麼說啊,您的招牌是危及到路人安全的,如果沒有這種威脅,您開您的公司,誰也不會說什麼。您總不能爲了自己招攬生意而棄他人安全於不顧吧?下崗工人也不能這麼沒素質吧?”

黃丹丹緊接着說:“是啊,都有觀衆打電話舉報了,這就說明市民們是有意見的,您總不能一意孤行吧?”

吳玥聽出兩邊的談話已經漸漸有了火藥味,她瞭解巫自強脾氣,就算他很想拆,但是絕不會現在就答應下來,特別是看見周志剛那張明顯帶有輕蔑表情的臉,巫自強肯定會將歪理辯駁到底,到最後巫自強恐怕會把兩人給轟出去。

吳玥打着自己的小算盤,這兩人是電視臺的,而且黃丹丹主持的節目就是最貼近市民日常生活的。巫自強剛纔向自己講解了半天他對婚禮的構思,吳玥本來就已經覺得非常好了,她相信,到了婚禮那天,自己一定是最最幸福美麗的新娘。如果,婚禮可以在電視上轉播,哪怕只有一個小小的片段,那就能讓全市人民見到自己最美最幸福的樣子,那該有多好。

於是乎,吳玥在巫自強發飆之前湊到巫自強耳邊悄聲說:“強哥,別和他們吵,要和他們搞好關係,他們可以幫你免費做廣告呢。”

巫自強聽了吳玥的話,一下反應過來,是啊,這兩個人是電視臺的,又帶了攝像機來,多少會拍一點兒吧?回去往電視上一播,這不就是免費的廣告嗎?爲了個破廣告牌爭什麼爭,回頭人家往電視上一播,那效果比廣告牌可好多了。

巫自強變臉的速度飛快,剛剛已經接近零度以下的表情猛然間升溫到40攝氏度以上,夏日炎炎,就差自己配音來兩聲蟬鳴——知了、知了。

巫自強:“其實我也只是捨不得而已,昨天晚上剛剛裝好,今天就讓我拆,換成你們,也會心疼的吧?怎麼着也是花錢做的啊。不過,我也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既然有人覺得危險,那我就把他拆了,請二位放心。”

見巫自強一分鐘前還在自憐下崗工人沒活路,現在居然一下就答應了,而且臉上還顯得那麼的熱情。巫自強的表現讓兩名半資深記者又嚇了一跳,對視一眼後各自心裡暗道:“果然異於常人!”

既然都答應了,那也沒什麼再好說的了,黃丹丹說:“巫總還是很通情達理的人嘛,我在這裡替熱心觀衆謝謝您了。”

巫自強一擺手說:“不用不用,這也是我的失誤,我檢討,我檢討。”

黃丹丹:“那好,我再來說我們來的第二個目的。巫總,您開的這家點子公司很有創意啊,我做的節目呢,叫跟我一起走,就是一檔以介紹本市的美食,日常導購及報道一些在市民們周圍發生的新鮮事爲主題的,我覺得您的公司很有創意,所以想採訪您一下,不知道您願意嗎?”

巫自強:“當然願意,黃小姐,您的節目我也常看,您比電視上看還漂亮,呵呵。”

黃丹丹這種話聽的多了,當然知道這不過是一句客套話。不過巫自強從一開始到現在的表現讓黃丹丹隱約感覺這個男人沒自己想象的那麼浮躁。自己現在怎麼樣都算個明星,一般人見到自己的時候都會有些緊張和激動,就像巫自強身邊那個叫什麼什麼玥的,有點小花癡的樣子。可是這個巫自強,從始至終都沒對自己的到來有什麼波動,只有在說到他那個破招牌的時候才激動了那麼一小下。難道我在他眼裡,還不如那麼一塊破牌子?

剛剛成爲明星的人,或者小有名氣的人,這種人在成名的初級階段總是會有那麼一點自我陶醉。特別是從草根一下成爲明星的,更容易在普通人面前產生一種優越心理,覺得自己萬衆矚目,是所有人視線的焦點,你們就該爲我而瘋狂。一個下崗工人,居然對我的到來表現得那麼淡定,裝什麼13啊你?

黃丹丹也不知道爲什麼,對巫自強莫名其妙就產生了厭惡感,看什麼都不順眼,最後一想,我採訪他幹什麼?那不是免費替他做廣告嗎?美的他。不拍了不拍了。從沙發上站起身冷冷地說道:“不過今天我們還有任務,改天再來採訪您吧,告辭了。”說完,不顧周志剛詫異的眼神,扭頭就走。

你說巫自強冤不冤?表現得規規矩矩,還誇黃丹丹漂亮,怎麼就招上黃丹丹煩了?可巫自強自己不知道,還真以爲黃丹丹有別的任務,熱情地送到門口,握手告別的時候說:“下次來採訪之前先通知我一聲,我也好準備準備,呵呵。”

黃丹丹冷着臉說:“會的。巫總,別忘了把你的招牌拆了。”

巫自強:“一定,一定,您二位慢走。”

黃丹丹頭也不回地走了,巫自強還傻乎乎地站在門口行注目禮,腦子裡還想着正式採訪那天穿什麼,是穿西服呢?還是休閒服?

在採訪車上,周志剛一臉疑惑地問黃丹丹:“丹丹,你怎麼突然就要走?”

黃丹丹:“我也不知道,就是忽然覺得那個人很討厭,而且是非常非常的討厭,一句話都不想再多說。”

周志剛:“不會吧?那個人雖說腦子可能有點毛病,但是表現還算蠻正常的啊,你怎麼會這麼討厭他?”

黃丹丹搖了搖頭說:“我是真的不知道,突然之間就感覺好像吃了個蒼蠅似的。哎呀,好了,不說了,看看我們今天還有沒有什麼預備計劃,去下一家吧。”

周志剛拿出一個小本看了看,突然笑了,說:“哈哈哈,還真有這麼巧的事兒,有市民推薦,淮海北路上有一家蒼蠅麪館,據說那是一種類似蓋澆面之類的東西,蓋在面上的是一種醬,一粒粒像蒼蠅那麼大,吃到嘴裡也是帶一點點點點的脆,又有那麼一點點點點的面,就像吃蒼蠅一樣,所以被戲稱爲蒼蠅面,不過味道真的很不錯。”

黃丹丹做了個吐的表情說:“那就去吧,今天我就和蒼蠅拼了。”

“老劉,淮海北路。”

“好嘞,我也去嚐嚐蒼蠅什麼味兒,呵呵呵。”

“呵呵呵。”

吳玥向巫自強告辭,而後直奔男朋友家告訴他今天下午討論的婚禮策劃案,還說見到了黃丹丹。巫自強則趕緊做方案,忙到晚上七點,王妮打電話來催他回家,菜都要涼了才合上電腦走人。

吃完飯繼續做,喊着王妮過來幫忙做預算,一直忙活到夜裡11點才洗澡上牀拍電影。“愛情動作片第572場,action”這兩個人,從第一次那什麼什麼開始,每一次都記着賬,真搞不懂這是一種什麼嗜好。

黃丹丹卻沒那麼好過,躺在牀上總想着白天那隻大蒼蠅,他也沒做什麼啊,態度也不錯,可是,我怎麼這麼討厭他呢?是不是有些人天生就長了一張蒼蠅臉?嗯,一定是這樣,不光是我有這感覺,別人肯定也有。太討厭了。哼,我就不採訪你,大蒼蠅。

“阿嚏。”巫自強打了個噴嚏,濺了王妮一臉口水,差點被罰連拍第573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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