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頭又是什麼意思?”
身子不舒服,頭疼還是……南歌驟然想到每個月那麼幾天,居然這麼湊巧麼?
他慶幸自己忍住了。
“你且躺着休息會兒,我去請人。”
房內私事,南歌自是不想讓一個外人知道,關上了立即傳來阮巡去燕王府叫禇仲尼過來。
主僕竊竊私語一幕正巧被符半笙瞧見。
待阮巡走出王府,他一路緊跟不捨,還是到了燕王府禇仲尼才指責道:不知玄胤看上了你什麼,被人跟了一路都沒有覺察。
阮巡往屋頂上一看,一個白衣公子迎風而立,面若中秋之月。
“都是自己人。”阮巡漫不經心地說,打符半笙出現在岑樂瑾身邊時候,南歌就一封封口信讓他查了個底朝天。
符半笙的另一重身份,南歌還真要好好拜謝邱一色。
一個月前,望蓉園。
“主子,查到了。”
“說。”
“岑北淵,應當是和夫人覃芊育有兩個孩子。只是性別,不好判斷。”阮巡吞吞吐吐地答覆。
“什麼意思,話說清楚。”
“自幼養在武烈帝身邊的沁寕公主恐怕纔是岑北淵的女兒,所以……”
“哐當”一聲,南歌手裡的杯子沒有握穩,加上袖子一長,連同茶壺都一併落在了地上。
“主子,要屬下去解決沁寧麼?”
真正的……南歌起初以爲岑北淵會成爲二人的最大阻礙,不曾想到當今聖上纔是最深的一道鴻溝。
“還有呢?"南歌知道阮巡還有話沒說完,繼續盤問道。
"長天門越寒蟬死了,現場留下了她的劍和一件白衣。而且,長天門此刻對符半笙下了追殺令。”
“放出消息,說是重金懸賞符半笙的人頭。”
南歌說罷,轉身就急匆匆趕往秋水莊去尋岑樂瑾了。
只是南歌不曾想到,半路上居然碰倒了正在逃亡還心心念念救人的長天門前高徒
出於男子的嗅覺,南歌斷定他對岑樂瑾沒別的念想才同意與他同行。
事後,邱一色一紙書信抵送他手上——符半笙乃是亂黨岑北淵的長子,幼時便流落尋常人家。
而南歌現在想起,自始至終都是他的一廂情願。
武烈和南歌之間隔了何止是一道鴻溝,還有榮王府和朔王府上上下下總計四百三十九條人命。
“你請他去做什麼?”符半笙屹立於房頂問道。
“看病。”褚仲尼冷冷地說道。
“他病了?”符半笙以爲是南歌身體抱恙。
“去了就知道,褚公子,請。”阮巡沒多說,只是誠邀褚仲尼快快出發。
“話不說清楚,不許走。”
符半笙一個飛躍落在二人身前,長袖一揮,簌簌作響的枝椏在不住得哀鳴。
“你多耽擱一分,有人能不能受的住我還真的不好說。”
嗯?符半笙仍沒反應過來,褚仲尼不想見着這麼蠢的悶葫蘆,索性坦誠道:是那丫頭……
話纔出口,褚仲尼明顯覺得自己在天上飛,只覺得腳底懸空半晌,一會兒從一個屋頂飛到另一處樓頂。
這人,話不多,功夫還不錯。
省去了不少腳力,褚仲尼除了微微恐高,落地前並無不適。
“吱呀”一聲,符半笙非常不溫柔地強推褚仲尼開了房門。
“師兄,你又忘了敲門。”
裡頭走出一個身形細長的少年,袖口上面沾了點血跡——是抱她的時候不小心蹭到衣服上的。
隔着錯落有致的半卷珠簾,符半笙隱約瞧見牀榻上的人兒痛苦的表情。
“趙玄胤,你找死!”
好端端一個姑娘家,怎麼在他跟前呆了幾個白天和黑夜,今天出去溜達一圈回來就這副模樣。
身爲她的兄長,符半笙哪裡壓得住心中的怒火,半個字都不吭。
“慢着,”褚仲尼攔住了準備動手的符半笙,沉默了一下說道,“女孩兒家的私事,這麼計較做什麼。”
不愧是青樓老主顧,只遠遠一打量,心下已明白個大概。
褚仲尼再一瞧南歌的神情:好個純情的王爺,居然連月事是什麼都沒聽過,這符半笙則更是搞笑。
“我真的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給了你們一張臉,偏少了一點兒腦瓜子。”
“……”
兩個俊俏少年面面相覷。
雖對這茬知之甚少,但褚仲尼這麼說了,也不難想到是什麼個原因。
“我去熬紅糖水。”
符半笙紅着半張臉退了出去,更是不由分說拽走了褚仲尼。
大老遠來給人看病的褚仲尼心中不停怨道,卻是一個字兒都不敢說出來。
“冷……”
躺着的姑娘,蜷縮成小小一隻寵玩在被褥裡摸索着溫暖,可不論怎麼努力搓手,這牀依舊是又硬又冷。
“瑾兒?”他看着半睜半閉的她,額上滲出些許汗滴,一顆心莫名被吊了起來。
她突然抓住他的手死死不放,好像做了個噩夢,口中除了喊“冷"便只有”不要走“幾個字。
睡着的人總是安靜的。
她要是醒了,也會和自己鬧吧。
突然南歌改變了計謀:殺了武烈能如何呢,他繼位稱帝嗎?
屆時一定有什麼迂腐的文武百官來勸誡他立個什麼家世顯赫的女子爲一國之母,那時南歌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去疼惜這個什麼都不知道的丫頭。
索性,我不起兵了吧。
籌劃了整整十三年的棋局,朔王南歌今天在心裡算是毫不猶豫地宣佈放棄。
”哥哥,不要走。“
她又在叫喊了。
他輕輕撫摸着縷縷青絲,腦海中幻想着多日後的十里紅妝,三千繁華,萬景花開。
”瑾兒,我都在。“
儘管南歌清楚岑樂瑾此刻叫的肯定不是他,居然沒有甩臉色對她不管不顧。
”不要……不要……“
”不要,不要……“
”瑾兒,醒醒,醒醒。“不能再看她陷入夢魘昏昏沉沉了,南歌不得不強迫叫醒岑樂瑾。
”朔王,還請放尊重些。小妹嫁給你還有好幾天,就這麼迫不及待要行周公之禮嗎?“
符半笙端着一晚熱騰騰的紅糖水推門而進,一塊兒出去的褚仲尼卻是不知去向。
哪曉得一進門,符半笙就看到南歌抱着岑樂瑾,香肩微露,像是兩個人剛剛做了什麼苟且之事一樣。
不然——臉和耳朵怎麼這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