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第一次下廚房?”
“嗯嗯。”南歌真誠的目光不知爲何有些瘮人。
“瑾兒,那個—你不喝麼?”
岑樂瑾沒有要動筷子的想法,俗稱色香味俱全才是上好佳餚,他這一大盅湯,連相都沒有。
她真的不想嘗。
符半笙看出她眼中的猶豫,遂打趣道,瑾兒你可知他爲什麼會做這湯?
“討好我唄。”岑樂瑾不假思索地答道。
還能是什麼,下毒什麼的應該不會了吧。
“那麼你再想想他又爲什麼要來討好你?”
南歌見符半笙旁敲側擊很是捉急,奈何自己嘴巴又臭又賤,說出來的肯定不會是多好聽的話也就放棄了自行申辯的機會。
“嗯……”岑樂瑾沉思了半晌,斬釘截鐵地告訴他,“爲了那二十六箱黃金!”
兩名男子異口同聲地喝道:去他大爺的黃金!
“不是黃金,你圖什麼?”岑樂瑾真的不懂南歌爲什麼總是時不時地出個幺蛾子。
“小傻瓜,他圖你啊。”
符半笙鮮爲罕見地爲南歌解釋。
南歌發自內心地開始敬佩大舅子—找個志同道合的兄弟可真是不容易。
“圖我?”岑樂瑾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印象中他從沒當着第三個人在場這樣表白。
“南歌,你也追尋一生一世一雙人嗎?”
好像不管他們有沒有共度良宵,岑樂瑾始終很難相信一個皇家子弟可以不納側室。
就連天朝最冷淡的燕王趙玄禎,也在娶了王妃的後三年裡陸續納了五位小妾。
“瑾兒,遇見你之前我沒想過成親這件事,遇見你之後我沒想過後悔兩個字。”
南歌情真意切的一番話,說得符半笙都差點潸然淚下。
“哥哥,你這就感動了?”
岑樂瑾由衷佩服南歌打動人心的能力,反正她是做不到的。
“沒有,眼睛進了沙子。”岑樂瑾既然這麼問,符半笙肯定免不了要撒謊。
“南歌,你打算下廚房嗎?”
符半笙岔開了話題問起南歌,總不能第一次下廚也是最後一次下廚吧,以自己對朔王的基本瞭解,搞不好做飯上癮了會甘願當個廚子。
爲了妹妹的幸福,符半笙決定要教會他這項生存技能。
“哥哥,還是算了吧。他再有錢,怕是也都給燒沒了。”岑樂瑾立馬替他謝絕了符半笙的好意。
還做飯,別給人毒死了……
說到做飯,其實岑樂瑾也不會。
她從前以爲生活煮飯和熬藥煎藥差不多,直到有一次差點把鍋給煮通了,才明白—原來這世上有很多事情,看着差不多,做起來完全是天差地別。
這就好比,人類繁衍後代,與動物飼育幼崽的區別。
“岑樂瑾,你看你相公的時候能不能不要拿着看畜生的眼神?”
南歌發現了她神色的異常,哪裡是色眯眯的崇拜,完全是一審視圈養動物的感覺。
誰知岑樂瑾不僅沒有悔過和改口的想法,反而是側向符半笙,面無表情地說道“哥哥,你看他自己承認了。”
南歌頓時胸口如同碎大石般疼痛,這媳婦,可以換個嗎?或者,灌點迷魂湯藥,說點好聽的也行。
“你想的美!”
岑樂瑾就像是他肚子裡的蛔蟲,他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一個表情就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
南歌不禁感慨,瑾兒,你這麼懂我,究竟是幸運呢,還是不幸。
爲王爺,南歌希望岑樂瑾什麼都不知道,知道了也不要管,最好什麼不要涉足。
爲夫君,南歌又希望岑樂瑾可以懂自己的苦心,可以不說但一定要相信他。
爲臣子壓力有多大,岑樂瑾並非一無所知。
光是幼年看邱一色和其餘長老的忙碌,她隱隱猜想南歌或者比他們更要負重上百倍。
某種程度上,南歌甚至可以說是天朝的“孽黨殘留”。
憑着一塊玉佩,他卻可以任意調遣所有父親和爺爺留下的軍隊,哪怕是誓死效忠岑北淵的精兵,南歌都可以差遣。
只這一點,連岑樂瑾也不知道。
她只曉得雲京有幾個親生父親的舊手下在暗處一直保護着自己。
她還知曉這些舊部分散在天朝的各個角落,凡有詔令,會在三日內聚齊在鳳鳴淵。
岑樂瑾這個時候突然想到:南歌也有軍隊駐紮在那裡,難道說令武烈頭疼至極不好下手的原因是這個。
“南歌,有一件事我想同你確認一下。”
岑樂瑾沒忍住心中的疑惑還是問了他。
“嗯,說吧。”
倆人早就坦誠相見了,還能有什麼不能分享的秘密。
“鳳鳴淵,是不是我父親曾經的營地?”
“呃……好像是的。”南歌也不確定,都是聽那些將士們閒來無事提起的。
關於岑北淵嘛,打沈清荷絮叨完整個事情來龍去脈後,南歌就再沒有調查過了。
而岑樂瑾身世的假象,都是齊連和林御史聯起手來挑撥他們夫妻的小道消息。
“怎麼了?”南歌見岑樂瑾又不說話,第一反應是不是自己又說錯話了。
“沒……我只是一下子明白了好多事。”岑樂瑾緩緩說道,“爲什麼我娘會在鳶尾樓,爲什麼崑崙入口會在百寶洞後面,爲什麼邱一色對我這麼好……還有,爲什麼,我會在綿山谷。”
符半笙和南歌不約而同大吃一驚,他們想瞞一輩子的秘密,就這麼快被岑樂瑾自己發現了嗎。
她的聰明遠遠超過了兩人的想象。
“瑾兒,你想多了。”最先恢復鎮定的是符半笙,想要徹底打消岑樂瑾對過往的窺探,只有他先裝作不相信的態度。
“我沒有,”岑樂瑾很確信她剛剛說的一席話字字都是發自肺腑,絕無半點虛言。
“瑾兒,你累了,得回去歇歇,好好養養精神。”
南歌遲了片刻緩過神來,岑樂瑾的說辭着實讓他亂了手腳。
他本想趁她不備,直接點穴抗人回府。
不過這回,岑樂瑾可沒那麼乖乖聽話了。
“南歌,你若愛我,就告訴我全部真相。”
岑樂瑾不知從何處尋來的短劍,直逼喉嚨,再進一寸,便會鮮血狂噴。